许望海开车载着许言，回到了许言和路绫就读的那所高中。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的时候，几滴雨落在挡风玻璃上。转眼间，雨势骤急，在挡风玻璃上敲打出无数的小水花。
许言转头看向父亲：“你的车里有伞么？”
许望海摇了摇头：“没有。”
许言伸出手：“给我点钱，我去买把伞。离放学时间也不远了，我还得买把大一点的，接妹妹一起回。”
“昨天不是给你零花钱了吗？”
“今天没带。”
许望海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五十元钞：“晚上还我。”
许言一脑门的黑线：“你要不要这么抠！就当成是额外的零花钱不行啊？”
许望海一本正经地道：“这是为了培养你良好理财的习惯。”
“……好吧。”许言乖乖地接过了钞票。
然后他打开车门，正打算冒着雨冲进不远处的便利店时，听到父亲说了一句：“你今天的表现很厉害。”
许言回头一笑：“老爸，那是你表现太菜。不过也可以理解，关心则乱嘛。”
许望海挑了挑眉毛：“你的意思是你不关心？”
“倒不是，只是不像你那样……不仅关心，还有愧疚、自责的成分。我是没你那么多负担。”
…………
放学的铃声响彻校园。
路绫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右手转笔，左手托腮，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同学们纷纷背起书包离开教室，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不乏有男生朝着路绫这边张望打量，但并没有人敢过来搭讪。
有几个女生结伴走到路绫的座位旁边，其中一个邀请道：“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可以一起打伞。”
路绫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微笑道：“不用了，我哥哥会来接我的。”
说完以后，她还认真且友好地和这一群女生中的每一个对视——自从初中学到了那些教训，路绫便知道了人际交往中每一个细微环节的重要性。如果连一个友善的微笑都不给，结果让她们觉得自己是蔑视她们，那就糟糕了。
来邀请路绫的女生们也走了，班里只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值日生。他们一边扫地、擦黑板，一边偷瞧着静坐在那里的少女。
但是许言还没有过来。
路绫的目光从空荡荡的教室门口转到窗外，这时，她的眉头微微一扬。
窗外，一个打着灰色格子伞的男生正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来。在往校外走的人流之中，这个男生在路绫的视野中颇为醒目，而且那伞下的身影也略显熟悉。
果然，几分钟之后，许言出现在教室的门口，手里还拿着那把灰色格子伞。收起的雨伞伞尖向下，滴下来的水在教室门口汇聚成一片小小的水洼。
路绫发呆似地盯着那片小小水洼……直到许言的声音打破了她胡思乱想的思绪：“走吧，你还等什么啊？”
少女早已收拾好了书包。此时，她提起书包，朝着教室踱步而去……来到许言身前，路绫才发觉他的身上已经沾上了密密麻麻的水迹。
路绫淡淡地道：“你今天没有在五分钟以内出现，违背契约了。”
“抱歉，女神大人。我去买伞了。”
路绫的目光轻飘飘地挪开，然后自顾自迈开了步子。而一旁的许言则顺手接过了少女的书包，动作非常熟练自然，再也不需要她提醒一句。
两人肩并肩走过走廊，走下楼梯，走到教学楼的门口。到了这里，许言便撑起了雨伞。虽然在一只手提着少女的书包的情况下撑伞稍微有点费力，而一旁两手空空毫无负担的路绫也没有帮忙，但许言并没有什么意见。他打开了那把比普通雨伞还要大一圈的灰色格子雨伞，架在了两人的头顶上。
然后，许言对她微笑道：“好了，走吧。”
两人并肩踏进雨幕之中。
大雨之中不时刮起一阵风，吹着雨丝飘到伞下。路绫紧了紧校服外套，却还是觉得冰冷难受。于是她不禁朝着身旁少年的身上挤了过去——这时，她想起了实习祭祀契约的第五条【未经真神允许，不得随意接近真神，不得触碰真神之躯】。
不过，如果是真神主动的话，自然就无所谓了。毕竟这个契约是用来约束凡人的行为，而不是用来约束真神的……这么想着，少女便默默地走着，没有多说一句话了。而在此之前迟到了十分钟的罪责，她也宽宏大量地决定予以赦免了。
“哼，凡人，你可得谢恩呢。”少女嘟囔着道。
“是是是，感谢女神大人。”许言也算是松了口气。很显然，只要路绫开始中二起来，那基本就意味着昨天用QQ探查她的过去而造成的愤怒，总算是消下去了。
不过，下一步的探查已经直接涉及到了她最好的闺蜜，所以必须更谨慎了……这么想着，许言便默默地开始构思下一步的行动。与此同时，少女那单薄的肩紧挨着自己胳膊的感觉，倒是被他忽视了。
…………
晚上十一点，林雨夕终于钻进了被窝，满足地叹了口气。
然后手机铃声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路绫。
林雨夕在被窝里接通来电，问道：“小绫，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的路绫一本正经地道：“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我的实习祭祀转正。”
林雨夕想起了今天下午见过的那个少年，忽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路绫疑惑道：“你笑什么？”
林雨夕连忙道：“没、没什么……你刚才说你要让他转正，这是为什么呢？”
路绫稍微思索了一下，道：“他的表现还不错。虽然之前他妄图探知我的过去，但是在那之后他及时认识到了错误，尽到了身为祭祀的职责。”
林雨夕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但她还是尽量让声音维持平常状态：“那你对他很满意啰？”
“也算不上很满意吧……但至少还是值得我稍微赐予一点神力，稍微改造一下的。”
“好啊，小绫，你能跟你哥哥好好相处，那还真是太好了呢！”
路绫纠正道：“他虽然在凡俗意义上是我的兄长，但本质上，他是从属于我、受我支配的。”
“好，好……那你什么时候让他转正呢？”
“考察期还没结束。我只是对现阶段的他很满意，是否转正还要看他后面的表现。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睡吧。”
“好的小绫，晚安哟。”
“晚安。”
挂了电话之后，林雨夕却并没有放下手机。她拿着手机又给许言发了一条短信：
“干得很好，小绫很满意呢！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