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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血债血偿(17)

我得不到,你也别想要!这句话在吴易脑海里浮现,沃克中尉就是这么想的,法立安?呵呵,吴易可知道,小爱有多恨法立安。

法立安,法立安上校,冷枪法立安,雪狼法立安,黑刃法立安……上了年纪的老兵,尤其是充满传奇色彩的老兵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绰号。法立安虽然暂时坐了轮椅,但这不影响他的威名,他是这个基地资历最老的人,而且军衔和总指挥官乔·卡兰平级,不仅如此,他的各方面能力都很优秀,综合能力在这里首屈一指。

但他也是卡兰兄妹的眼中钉。法立安私自扣下物资,这事儿他还是前几天听尹寻空说的。

“我告诉你,那不可能!这个基地就没有他说话的份!”

“我能理解您的怒火,中校,你们之间确实有误会。”沃克说道,“可是,我们开会不应该瞒着他,至少得让他知道,发表一下意见。”

“没瞒着他,是他自己不来。”小爱说。

“是吗?”沃克一挑眉头,“我去问问?”

小爱的脸一下就黑了。吴易看到这一幕,已经懂了大半:小爱是绝对不会叫法立安参加会议的,甚至,这个会议是瞒着他开的。不然,法立安如果索要基因纽带的权力,会很棘手——远比沃克棘手。

“您怎么能对战友有所隐瞒呢?我说句不该说的。”沃克干咳一下,正色道,“您这样相当于在基地里搞小团体,孤立我们的同志,有碍于……民主作风。”

我是怎么说的?你稍微有点破绽,他就得给你扣帽子!吴易想苦笑,看来在权力斗争中,哪儿都一样。

小爱叹了口气,她揉了揉太阳穴,面露难色。这样看起来,她表现的就像是个失败者。沃克在笑,他说道:“所以我希望我们重新讨论——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观点,我希望普莱斯能够担任这个位置。”

结束了吗?吴易看到小爱似乎已经放弃,看到乔终于改变了石雕般的坐姿和表情,即将要开口发言……

这时候,一个底气不足、战战兢兢的声音生硬的插入了会议中——

“对不起……大家,我能不能说两句?”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看去,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伊娜·艾斯菲尔,尹寻空,那个留着马尾辫的少女,终于开口了。她显然不擅长在人前发言,她还没说话就脸颊通红,闭着眼睛,抚胸,深呼吸,然后才说道:

“我有个提议,关于……谁来决定基因纽带。”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少校,毕竟把生死大权交给别人实在是不放心,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沃克喋喋不休,“你自己的判断力不足,就如上次一样,正是因为你的判断失误,才造成了小队的覆灭。”

这话把尹寻空噎得够呛,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我不是想让自己来。”

沃克又想说话,却被乔用眼神制止了。接着,尹寻空说:

“我想让吴易来。”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近十双眼睛瞪向那个叼着烟的男人。吴易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表情,愣在那里。

我来?

可以啊!

我现在就让你自爆你信不信?

他深吸一口烟,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通通清掉,然后说道:“这是个光荣的任务,我却之不恭。”

****才拒绝她!这是踩到的肥肉,砸头上的馅饼。虽然有道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然而不管怎么样,先吃饱了再说。也许——不,她背后一定有某个人,很可能是小爱,这是一次针对沃克中尉的反击,但无论如何,我都是受益人。这样想着,吴易把烟头熄灭,然后面无表情的瞪着沃克中尉。

这时候,沃克才回过神来,他猛的站起来,大声叫道:“绝对不行!他没有判断力,没有经验,甚至对基地不忠诚……甚至不能算我们的同志!我绝对……”

“注意你说话的方式,沃克。”小爱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此时此刻,爱·卡兰气定神闲,从容自若,完全不复刚才颓败的样子,

“吴易是娜娜指定的参谋,是娜娜为伊娜指定的‘搭档’,是娜娜命令他在这个基地工作的——你的话,是在质疑娜娜的命令。”

沃克哑然。

“这不是不可以。”小爱继续说道,“吴易虽然缺乏战斗经验,但战斗经验是可以积累的,而且,世界锁战争不同于其他战争,对于这场战争来说,老的经验和知识将派不上用场,所以某种意义上讲,在座的诸位都是处于同一起跑线上的新兵。吴易也是一样。”她语速太快太连贯,以至于沃克反应不过来,找不到突破口,“他正在学习,而且勤奋刻苦,成绩尚佳——对不对,哥哥?”

“是的。”乔·卡兰点头,“我曾亲自指导过他,也考较过他,他是个做参谋的料。”

乔一说话,就意味着形成定局了——不,其实从小爱搬出娜娜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沃克再怎么跳,也跳不到娜娜头上去。

“可是……你能信任这样一个地球人吗?你要想好。”普莱斯一直在旁听,此刻他直接向尹寻空问道,“你要把生命托付给一个……外人?”

“他不是外人。”尹寻空笑道,“自从娜娜认可他之后,他就不是了,而且我能信任他,就如他信任我一样。”

好甜美的话,我快爱上你了,小姑娘。吴易在心里这样说道,如果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本意的话。

普拉斯上尉点头不语,已经认同了。而沃克也已经认命。

会议以激烈的形式展开,以平淡收场。乔最终认命吴易为尹寻空的基因纽带控制人,并且给了他新的身份证,以及基因纽带的控制者证明。

会议结束后,吴易独自留在会议室,抽着半根没抽完的烟。

“你看上去不开心?”

背后传来尹寻空的声音,吴易回过头去。她站在自己的左后方边,避开烟气,看上去惴惴不安。

“你看上去更不开心,我的搭档。”吴易笑着弹了下烟灰,“你是如何看出我的心情?我也想学这项本领,尤其是在我有了感情之后。”

“啊,不……”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抽烟,才觉得你有心事。”

“确实啊,我有心事——话说回来,谁人没有心事呢?”吴易将烟抽的只剩滤嘴,这才熄灭,“人人都有吧。”

她见吴易熄灭香烟,便用手扇着烟雾,然后靠坐在桌子的边缘上,于是两人面对面,可以清楚地看清对方的神情。“我没有啊。”她接着吴易的话说道,“刚才是有的,但开完会已经没了。”

“那你心真是宽,你可是把命都交出来了——我叫你去死,你真的会吗?”吴易似笑非笑的问她。

“……我会的。”她肃然道,“如果你认为真的到了那个地步。”

“你去死吧。”

“唉?”她一愣。

“我就是试试好不好用。”他面无表情的说。

尹寻空瞪着他的死鱼眼,表情僵硬:“基因纽带还没构成呢。”

“我就是试试,我在练习开玩笑——好笑吗?”

她苦笑,然后嫌弃的瞟了他一眼,接着继续苦笑——吴易没见过她这么糟糕的笑容,看来这个玩笑一定不及格。

于是他也苦笑,下意识的模仿她的表情。

“噗!你为什么要学我……哈,哈哈哈……”

这一次奏效了!吴易在心里有点小高兴,但我没打算逗她笑的啊!莫名戳中笑点了吗?

“人类的感情,很奇怪。”吴易由衷的说道。

“是很奇怪……但没有你哈哈哈……刚才的表情……哈,啊哈哈……”她笑的直不起腰,扶着桌子,“抱歉,我也……噗!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脸……哈!不行了!”

他稍加思索,“我想是因为反差。从前我可不会做那种事。”

听到这话,她止住了笑,站直身子,一边摸去高兴的眼泪,一边说道:“是这样啦!以前你像个机器人。现在这样比较好。”

刚才的笑仿佛还残留在她脸上,她脸颊通红,眼睛中有喜悦的雾气,美丽,惹人怜爱。吴易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心里说的话,“……我快爱上你了,如果这一切都是出于你的本意的话。”于是,他又想起真正重要的事情来。

“所以说呢,这一切都是谁的主意,我猜是小爱?”

“嗯,是她的。”她欣然回应。

果然。

“啊,我想想,她提前给你安排好了台词。然后在会议上看着沃克叫嚣,直到他把自己逼入死胡同。很好,小爱比我想的还要聪明,这样一来,沃克和乔的关系就彻底决裂了。而且沃克利用普莱斯上尉,对方不会看不出来,估计以后这俩人之间会心生芥蒂;她一次性敲打了沃克,保证了你的安全,还给了我一点甜头——一举三得?”他说完这话,心里不禁有些自满,于是他望向尹寻空的眼睛,“是不是这样,我的搭档?”那一刻,他真的希望能得到对方一句赞叹,或者一个惊讶的眼神。

“啊……?”

然而,他只得到一个茫然的“啊……?”。立刻,吴易就因自己的愚蠢行为而感到羞愧——我在炫耀什么?炫耀自己有脑子,有心机?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厚积薄发不懂吗?他们给我了感情,也一定夺走了我的智商。

“是这样吗?”她似懂非懂的笑了下,“我不知道哎。也许吧,反正我和小爱说了之后,她就告诉我要怎么做了。”

吴易从她话里捕捉到一个疑点,连忙问道:“你和小爱说了什么?”

“说我要让你当我的基因纽带控制人啊!”她还是那副样子,露出毫不做作的单纯笑颜,“小爱和我说,会议会决定你的生死大权,有一人将决定你何时使用基因纽带,你怎么想?我说,让吴易来吧。然后小爱就答应了。她是个很好的人,是我的姐姐呢!啊,当然不是亲姐妹……”

她还在说着什么,但吴易已经听不进去了。这就是真相?他想到,是真相,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都是真相。想到这里,他不禁掏出烟来,爱·卡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而你,伊娜·艾斯菲尔,尹寻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单纯百倍。

“少抽点烟吧,最好戒掉。”她很认真的说,“这对你的身体不好,很不好。”

吴易迟疑了一下,因为这是头一次有人劝他戒烟,搜遍脑海,也没有类似的镜头,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谢谢,但容我抽完这根。”他晃了晃香烟,“今天最后一根。”

“好吧,我就不在这里吸二手烟了,还有训练任务,我先走了!”说罢,两人告别,她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马尾辫在背后摇曳,如可爱的尾巴。

吴易望着烟雾,漫无目的地想着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为什么而思考。一番胡思乱想后,不知为何,脑海里出现刚才那个女孩儿的身影。

“我快爱上你了,小姑娘,如果这是出于你的本意的话。”他喃喃道。

这真的是她的本意。所以,我该去爱她吗?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

他用理智告诉自己别想蠢事。但是,那无意间抛下的种子,已经在他稚嫩的心田里悄悄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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