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阿西克收起屏幕,坐回座位,与此同时,会议的气氛变得越发严肃,每个与会者的脸色都在变化。
“在座的诸位都是死灰的英雄,其中有充满经验和智慧的老兵,也有英勇无畏的新兵,同志们,基因纽带‘要’还是‘不要’,我需要你们的意见。”说完,乔·卡兰合上嘴巴,等着下面的人发言。
下面沉默了几秒,普莱斯上尉先说到:“我认为这太危险了,这就好比是在艾斯菲尔少校脑子里装一个不稳定的炸弹,这既残忍又疯狂,我不同意这样做。”
乔点头不语,望向其他人。
“确实。”阿西克接着他的话说道,“我作为一个医生,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这简直就是一个人体炸弹,只有炼魔的疯子才会这样做。”
“更何况十人军不应该是一次性用品,在世界锁战争中,她的价值难以估量。”烟圈少尉说,他很少说话,是个埋头做事、一丝不苟的人。不过他每次开口都捡着关键的说。吴易感觉风向在一边倒,这挺好的,倒向哪一边他都不太在意,他担心的是战斗,以及站队。不过吴易不认为会议会这样结束,不然的话,这会就没意义了。
“可是我们的士兵也有绑着炸药上战场的,这是最后的手段,为了和敌人同归于尽。这很光荣。”
沃克中尉说话了,他扯出荣誉为大旗,一马当先,“我觉得应该把基因纽带弄好,等到关键时刻,会有作用的。”
“那什么是关键时刻?由谁决定,由谁判断?”对面的巴德问道。
“由经验丰富的人判断。”沃克说道。
呵,他没把尹寻空当人。吴易心里冷笑,不禁望向马尾女孩儿,见她神态依旧没有变化,仿佛事不关己。尹寻空,未来的搭档啊。你不说两句吗?这可是在决定你的生死呢,吴易这样想到。
“可是她……”普莱斯欲言又止。
沃克叫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她才十七岁,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我呸!现在她在战场上,她就是个军人,死灰的军人!军人就该履行职责,无条件服从命令!”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爱·卡兰开口,她笑眯眯的盯着沃克,“可以构建基因纽带,但是否使用,何时使用,应该由伊娜自己决定。”
“她能决定吗?”沃克瞪着眼睛问道,“我不认为她有足够的经验和判断力完成这件事,如果她有那个能力的话,也不会在上次战斗中,舍弃四个战友自己逃回来!”
“你说话注意点,****沃克!”
这声音从乔左手边的那个通讯器里传了出来,那是不能到场的黑山中校,“什么叫逃回来?那种情况,换任何人都只有跑的分!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我他妈要是在现场,非得把你按地上打一顿!”
黑山是个暴脾气的小矮子,是卡兰兄妹的心腹,吴易听尹寻空说过这事。不过,黑山不善言辞,会打仗,不会办事。
“你来!我人就在这里,你过来试试?”沃克说着把手枪拍在桌子上。
“肃静!”乔粗壮的右臂砸在桌子上,震得长桌一阵摇晃,“沃克,黑山,我不允许我的军队中有人威胁自己的战友。”
沃克冷哼一声,不再言语,黑山则应了一声。
“会议继续。”乔说道。
接下来两方交换了意见,但却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沃克,巴德,以及烟圈认为,基因纽带的构成很有必要,而且应该找一个有经验,有资历的人来决定如何使用基因纽带;阿西克,普莱斯,以及未到场的黑山认为基因纽带可以构成,但使用权应该由尹寻空自己决定,因为那是她的生命,别人做不了主——你怎么能强迫命令一个士兵去做人体炸弹呢?这十足的疯狂,愚蠢,不人道,违反死灰的道德观。
卡兰兄妹一直在倾听,吴易也是。
他其实是支持沃克一方的,尹寻空的战斗经验不足,让她自己来控制这个基因纽带太过危险,她年轻,冲动,做事欠考虑,很难在最佳时机使用这个能力,吴易觉得,让某个头脑冷静的人来决定更好一些。
关键是谁来。
这个人需要有资历,有能力,头脑冷静,理性,而且还得时刻了解尹寻空所处的战况,最重要的是,能让她信任。
谁来?
沃克?不合适吧。吴易想来想去,也就是小爱最合适。
但是,这里还涉及到一个很严肃的权力问题。尹寻空是少校,更重要的是,她是十人军。十人军在死灰百万大军中,只有十个人,个人战斗力卓绝,而且还是一面光鲜的大旗。如果说,今天某个人得到了尹寻空基因纽带的控制权,就意味着得到了十人军的生死大权,这样一来,他的话语权就会大大提升。
“如果大家拿不下意见的话,我推荐一个人。”沃克站起来,用手指着普莱斯,“老战友,你能行吧?”他不等普莱斯回过味来,就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这种事得让小姑娘自己来,可是啊,决定自己的生死是个困难无比的事情,出了一点差错就会落个万劫不复,她毕竟是年轻人,一时冲动按下开关,或者一时犹豫错失良机什么的,都有可能。到时候,这份责任只能由她来负,按照死灰严格的军规,她在牺牲之后都不一定能追认烈士。普莱斯,你是老兵啦!老兵得有老兵的担当对不对?这事还是得你来。”
一步好棋,吴易心里笑道。
沃克想要这个权力,吴易看的出来,不过很显然,他得到的可能性很小。然而那沃克这个人虽然外表粗犷,实际粗中有细。他知道自己不行,于是便想方设法替普莱斯上尉说话,希望他能够得到这个权力。确实,普莱斯为人和善,忠厚老实,而且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能够胜任这个位置,更何况,沃克这番话让他难以推脱。死灰军人最重责任,尤其是普莱斯这样戎马半生的老兵,推脱责任是万万不成的。这样一来,普莱斯得到基因纽带的控制权。然而,他和沃克的关系太要好了,两人出自同一个军校,还是多年的战友,如果他拿了控制权,那和沃克得到这个权力没什么区别。
一番沉默后,普莱斯上尉点头说道:“如果组织认可我,而且艾斯菲尔少校同意的话……我可以承担这个重任。”
巴德和阿西克相视颔首,先后表示同意。烟圈这人似乎不在乎权力斗争,只关心基地的利益,所以,他也满意的点点头,并简短的说了自己的看法,表示认可普莱斯上尉。黑山保留意见,尹寻空听之任之,不过到现在为止,卡兰兄妹都还没说过话。
吴易不知道乔·卡兰的心思,但据他了解,爱·卡兰是绝对不会放权的,小爱,她表面热情友善,平易近人,但实际上,是个心机深重的女人。
果然,在风向转向普拉斯上尉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爱·卡兰中校开口了。
“我仍然希望将这个权力交给伊娜本人。”她说,“她的命,她做主,更何况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最清楚的状况的人,肯定是她自己。”
她果然没有傻到自己要这份权力。吴易心想,如果她一开口就说“我想要十人军的生死大权”这种话的话,那就破坏游戏规则了,接下去,一连串的大帽子会压的她抬不起头喘不上气。她固然是中校,而且客观上拥有判断基因纽带使用时机的能力,但是,她不到三十岁,而对面坐着的都是老兵油子。如果她做蠢事,那么本来没有主见的巴德和普莱斯也会支持沃克,甚至普莱斯会毛遂自荐,到了那个时候,就真没救了,他资历老,本领强,没得说了。
普莱斯点点头,说:“可是当局者迷,她如此年轻,很难判断正确。中校您知道的,我一开始也支持让她自己做主,但沃克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把这份重担压在她这个新兵身上,才是不负责。”
“那让我来。”小爱说道。
这个蠢女人!容我收回刚才的看法!吴易闷闷的点了一根烟,希望你还有后招,如果你只有这两下子的话,我就得考虑跳槽了。
“为什么?”沃克故作疑惑的问道,“您虽然是我们的上司,但是就客观能力来说,我不认为您的判断力比普莱斯这个老兵要强——他可是打了快30年的仗,靠着子弹和血汗,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上的。”
呵!吴易插不上话,便保持看戏的心态,笑眯眯的叼着烟,他刚刚获得感情,所以乐此不疲——“打了三十年,一步步爬上来的?”你是在讽刺卡兰兄妹和尹寻空根基不稳,是靠着一时运气成为上(中、少)校的吗?确实,他们都是在世界锁战争开始之后才突然升官的,娜娜可能是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褒奖他们,提升士气,但却让人抓了把柄。
“我确实在某些方面不如老上尉,这我知道。”小爱很无所谓的承认了,然后冷笑,“但是伊娜信任我,远胜于他人。真正决定基因纽带使用的人永远不会是我们,而是她,我们下命令,但她如果不同意的话……”
“你是说伊娜·艾斯菲尔少校,赫赫有名的十人军,是个抗命的三等兵?”沃克瞪着尹寻空,眼神冰冷阴沉,“是吗,少校?”
尹寻空显然是没料到这种状况,她身子一颤,一时间哑然。
“不要针对她,伊娜如今大伤未愈。”小爱拦在前面,说,“她是个好兵,我们都知道,但是正如你说的,她年轻,关键的时候判断力不足,如果不信任发号施令的人,她可能会迟疑,从而延误战机。这是一个客观条件。”
沃克的脸色变的很难看,他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似乎觉得自己大势已去。然而,下一刻沃克却没有缴枪投降,而是沉吟少许,说道:“这样说的话,我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小爱微笑,问道:“是谁?能力是否足够?伊娜是否能信任他?”
“能力绰绰有余!小姑娘或许不信任他,但是……”沃克冷笑,他盯着小爱越发凝重的脸,说,
“她怕他。”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定格了一秒钟,紧接着——
“沃克!”小爱说着猛地一砸桌子,“我奉劝你,想好了在说话!”
沃克没有理会她的怒火,而是继续说道:
“你看,法立安上校是否能胜任这个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