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只不过因为一个小误会,他们便立刻对你拔刀相向?背影极像我,那他们长相如何?”
“那男的长得很可怕,他和骷髅的唯一区别好像就是在外面裹一层皮一般,那女的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但是眉心的杀气很重……”
薪翛然手托腮,偏着小脑袋仔细的回想,而她并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阐述,风吟艳呆愣在原地,魂游天外,双眼如猫般不停的缩放,右眼在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没有停止过跳动,及待薪翛然阐述完二人的相貌之后,猛不丁只觉双肩一紧,抬头一望,却是被风吟艳双手死死扣得生疼,却不敢言语,只见风吟艳一双速来淡然的莹目此刻激动得通红:
“你确定你不是在做梦?”
“当然啊。”
“哈哈哈哈……”
听得薪翛然肯定的回答,庭院之中猛然发出一声长啸,三女从未见过风吟艳如此疯癫模样,在她们的印象中,风吟艳无论何时何地,遇见何人何事,都是一副冷眼旁观,儒雅沉着的状态,何曾如此大喜大悲过……
“有毛病啊?明天就要考试了,不好好在屋里读书睡觉,抽什么疯?”
“唉,真可怜,还没考就紧张成这样,真要考完了还不得了癫痫啊……”
对四周的各种声音充耳不闻,风吟艳尽情发泄着近日来心中苦闷,及至一口浊气借由长啸呼出,半晌后方才回复平静:
“进屋吧。”
风吟艳只是淡然的拭去眼角的泪水,而众人见风吟艳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敢多问,可当众女随风吟艳走到房门前,刚想推开门时,却听得风吟艳转头向薪翛然道:
“去买点生存用品吧。”
“要买多少?”
“能买多少买多少。”
“哦……”
说了两句,风吟艳便径直推门而入,而被风吟艳没头没脑的这么一问,三女面面相觑均是捉摸不定风吟艳的心意,还是吴若兰当先一步,拉着两女二度外出,准备执行风吟艳的吩咐。
而在屋中,风吟艳并未盘膝打坐,只是平静的坐在地上而已,双眸时悲时喜,鄂鄂发呆,只有手里摩挲着一封考试的证明凭信,实难想象,他居然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迄今为止,这是他第一次放纵自己庞杂的思绪而不加以控制,一刻钟之后,他方才放下手中凭信,回复了以往的沉稳:
五心向天,双脚盘于腿上,双手叠加成宝塔状置于小腹处,双眼似沉微闭,隐含一丝光亮,存神内照,五气归元,紫府处一颗丹珠色如赤霞,好像第二颗心脏一般在紫府内,伴随着风吟艳的呼吸韵律缓缓而跳动,窗明几净,绿影婆娑,门外翠竹和着风轻轻摇曳,融入这自然之中,化作一汪古井无波的深潭,只有一缕虚神映空,灵思分明:
‘计划,统统要开始修改了……’
“那人是谁啊,为什么阿风一听到他就如此激动啊?”
揉着被风吟艳捏的紫红的双肩,薪翛然面露委屈之色,一路上嘴里嘟囔着,都能挂起一个小油瓶了。
“怎么,听到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你,不开心了?”
雪柔儿举止端庄娴雅,良好的教育令她一下子便望穿薪翛然心中所想,果不其然,被一语道破心思的薪翛然瞬间羞得满脸通红,似娇似嗔,嗫嗫说不出话来。
“好了,薪家妹子面皮儿薄,就勿要打趣她了,只是公子让我们采买日用品,难道是要在此长住吗?”
看着这两个活宝,吴若兰娇手抚了抚额,这一路上她只想尽快完成风吟艳颁布下的任务,可这二人倒好,走了一路就拌了一路的嘴,令她听得晕晕乎乎的,想买什么都忘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
听了吴若兰的话,薪翛然反倒是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后,方才将心中揣度娓娓道来:
“他日常花销甚少,又住在客栈,食住都由客栈负责,何须我们劳神?他是想让我们想买什么就多买些,而他也趁着这个机会平复一下心情,所以我就是想不通,那两人究竟是谁啊,能住在天牢里的,都是早已被宣判株连九族了的,我真是想不明白……”
“停停……人家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你是三句话不离他是吧。”
听着薪翛然的一番解释,初时吴若兰尚还赞同的点了点头,可刚想夸她心思机敏,便又听得薪翛然三句话不到又绕了回去,真就是心有牵肠,药石无医。
“没想到,还是你最了解他呀。”
雪柔儿掩嘴正轻笑着,忽然眼角余光却发现吴若兰正神色莫名的盯着自己,因为雪柔儿此番言语,看上去好似在打趣着薪翛然,可只有同为女性才能听懂她的弦外之音,这是独属于女生才有的口是心非……
时光荏苒,转眼这风平浪静的一天的便已过去,清晨十分,薄雾尚还笼罩大地,集市人气已然冲霄,并且比昨天还要热情了一倍以上,因为今天,乃是大柳恩科开考的日子,所有在闭门冲刺的考生,统统走出了门外,而风吟艳,自然也不例外……
“梆梆梆。”
……
“梆梆梆。”
……
第一道敲门声是客栈小二前来提醒风吟艳前往科考,以防因考前紧张反而睡过了头,这是各大客栈的惯用手段,虽然有些老套,但确是一个收拢人心的极佳手段,毕竟两句招呼而已,万一真的有哪位状元出在自己的酒楼里,那可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大柳王朝文风也是一个主流,而刑部律法对于礼仪而言亦有明确要求,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考生都是清一色的打扮,只要有心,很容易辨出哪些客房里住着应试考生。
第二道敲门声,令众人有些惊讶,居然是武飞涯,郝大通二人去而复返,当二人进于房门内时,纷纷抱拳向风吟艳说道:
“命令都已经吩咐下去,兄弟们也已经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么文邹邹的话自然不可能是五大三粗的郝大通能说得出来的,这次的行动以武飞涯为首,也只有他才最具有发言权。
而风吟艳则在这些许琐事中,准备好了即将出发赶考,面对武飞涯的回话,随着他渐渐开口,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这两人会同风吟艳一起上京:
“好吧,我也实现我的诺言,一年之内,我保你们直上后天武者境五重,现如今有两个方法:
【一,我给你们一部更高深具体的修习功法,至于能不能达到境界,看你们的造化了;】
【二,我以传功灌顶之法,生生帮你们提升境界,不过此法虽快,却是揠苗助长,此后再难有晋升之机,我先去考试,日落之前,给我答案。】”
背起书囊,风吟艳欲推门而走,恰此时,武飞涯出声留住了他:
“先生修习的是什么功法?”
“《拔山决》。”
简单的回了一句后,风吟艳便一步迈出,汇于滚滚人流之中成为一尾不起眼的存在,考生兴奋有之,惶恐有之,迫不及待者有着……众生百相,不过不管他们情绪为何,该到来的事情终究不可避免,哪怕是面对风吟艳抛出的两种诱惑,二人也必须选出其一来。
良久,郝大通缓缓开口:
“老武,我已经选好了,你呢?”
“我也是……”
来到考场,往昨日印象中的位置寻去:
这是一间窄小的屋子,仅融一人进入,两旁有隔板,书案采取折叠式,所有一切一目了然。
坐在椅子上,将之前经过搜查的篮子放在地上,里面放着文房四宝及一些食物与水,待风吟艳坐下后,同时将考生凭证放于桌案上,便于监考查询。
这考生凭证是风吟艳委托临清县令为他制造的,科举制度一共四个阶段,童试,乡试,会试,殿试,童试与乡试在各乡县自行举办,只有通过了这两试,才能获取到资格来国都进行会试。
当初风吟艳仅三言两语,便让临清县令以一届布衣之姿连升三境,达至从八品县丞,要弄个考生凭证,自无不可。
风吟艳这名字,在大柳国都各大势力那里是禁词,可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也不过就是个名字而已,临清县令又怎能猜到,他居然被各大势力皆视为眼中之钉。
同理,昨天的问询处,以及今天的考官,也只不过是审核一下风吟艳的考生凭证是真是假,像他们这个级别的,还没有办法知道如此核心的机密,或者说,任谁也想不到,风吟艳身为朝廷逆党,不好好躲藏行迹,居然大摇大摆的来进行考试……
铛~
第一声钟响后,监考各官员起身朗诵考场须知,他们虽是文士,却声音洪亮,且自带一股长久读书从而培养起的一抹奇特韵律,这韵律含于声音之中,纵使各官朗读这些死板条律,众人也不觉乏味,甚至一些背景较深厚的考子,还能从这声音及韵律之中,判断出各官员的境界水准:
“此考官韵律沉雄厚美,应是学富五车之韵律,有文士五境之实力。”
“监察官韵律高吟激亢,应有满腹经纶之韵美,这实力……已经一只脚跨入了文士七境。”
监察官,也就是此次科考的总负责人,境界或许是众人最高的,但声含韵律这一点,却并不能说孰是孰非。
这些韵律各有千秋,学富五车乃是自身见识广博,思路清晰,能够融汇古今,活学活用,有此韵律者,舌战群儒亦非空谈;
满腹经纶,则是指一些皓首穷经的老学究们,他们见识不一定有学富五车之人那么广博,但他们却独独对一门学识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学富五车走的是博之一路,满腹经纶则是走精之一路。
这些韵律或许并没有太强的战斗性,却对境界的修行有着极大的好处,养出书声韵律者,当真能做到书读百遍,其意自现,这是许多文士都非常渴望拥有的一项能力,可以说拥有书声韵律的文士,都是千里挑一的文坛精英,在联想书生晋升文士的难度与比例,这书声韵律之珍贵可想而知……
铛~
第二声钟响后,众考官停止朗读,只有监察官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时辰已到,纷发试卷。”
就在监察官话音刚落时,一群人昂首阔步,走入了考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