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边哭边说,声音断断续续,逻辑也不清楚。虽然不明白她具体在说什么,但是她哭的那么伤心,像是失去了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顾宁听得又心酸又有些心绪难平,他不知道向晴口中的他是谁,可能就是同学们说的那个人。之前他就不相信向晴是他们说的那种攀附富贵的女孩儿,因为大家都知道她辛苦打工,独自挑起养家的重担。而现在他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向晴,卸去了坚强的外表,她是这么脆弱无力。顾宁现在有种找到那个男人去找他算账的冲动,可是也只是冲动而已,现在能做的只有试着去安慰她。向晴固执的保持着双手覆脸的哭泣姿势,顾宁试着掰开她的手她却死死的按着不放,他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慢慢的,向晴的哭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她转头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脸,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顾宁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一般。向晴拿着包站起来,深呼吸了几口,冷空气通过鼻腔进入体内,通过刚才的发泄,她觉得清醒了很多。她走下台阶,顾宁也跟了上来。
“我刚才发酒疯了吧,见笑了。”向晴自嘲的笑了一下,“向晴,我想你现在是遇到了困难,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让我帮助你好吗?不要因为不得已的苦衷去做错误的选择。”向晴看着这个言语真诚的大男孩,他眼神清澈,言语恳切。总有人那么幸运可以长到这个年纪依旧不谙世事,思想单纯。向晴笑着拍了拍顾宁的肩膀,“顾宁,别犯傻了,你觉得你喜欢我是吗?可是你了解我吗,你只是荷尔蒙分泌过剩,我劝你去找个别的女孩儿谈谈恋爱,或者每天去操场跑几圈发泄发泄。当然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朋友的话我会很开心,但我不喜欢多事的人。我从不做错误的选择,我只根据现实需要做合理的选择。如果你能做到不干涉我的事情的话,我们就交个朋友,如果做不到,而善良的想指手画脚的话那就请你离我远一点,谢谢!”向晴的表情淡定而平和,完全没有刚才的悲切。顾宁说不出话来,他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或许相比一般同学家境算殷实一些,但是他现在没有那个能力和信心去帮助向晴解决所有问题。向晴看他不说话,低下头转身快步离开了,顾宁没有追,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点点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顾宁又坐回刚才的台阶上抽起烟来,从小到大他都过得一帆风顺,家庭好学习好长得也不错。他的生活一直简单而阳光,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而今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感,其实也不算第一次,因为他生活中所有的挫败感几乎都是向晴带给她的。他们同系不同班,大一下学期第一次见到向晴,他就动心了,那仅仅是在人群里的惊鸿一瞥,向晴的样子就留在了脑海里。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于是不管走在校园里的哪个地方,他都会下意识的寻找那个身影。后来他知道了她的名字,甚至偷偷找人要来了她的手机号。这一年多来,他和向晴其实碰过很多次面,也说过几次话,可向晴从来都不记得他,他发的那些嘘寒问暖的短信她也从来没有回过。她走路总是很快,行色匆匆,还来不及打招呼她就已经走远,她总是很忙,任何活动聚会都不会参加,她也总是独来独往,没见过她像别的女生一样和谁并肩走过。顾宁原来觉得可能向晴就是这样,她是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花,不会属于任何人。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吻了他,让他心潮澎湃,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但是现在她又说只能做朋友,呵。顾宁扔掉烟头,用脚撵了两下,做朋友就做朋友吧。起码能够陪伴她,与她谈心,开心的时候分享她的喜悦,难过的时候借给她一个肩膀,让她不至于这么孤单清冷独自哭泣。
第二天向晴起来感觉有点头疼,她起晚了,下床一看宿舍里都没有人了,自从上次和张芳吵完架,全宿舍的人默契的孤立了她。今天周一,早上有专业课,她匆匆洗了脸,连忙穿上衣服出门。走出宿舍,顾宁推着自行车在楼下等她。向晴对昨晚的言行还有些印象,对他尴尬的笑笑,顾宁像是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的很自然。“给你买了早餐,豆浆和包子,上车吧,快迟到了。”向晴一看时间确实来不及了,就接过早餐,坐上了顾宁的自行车后座。她抓紧吃了几口,“谢谢你啊,早餐钱我会还你的!”“客气什么,咱们不是朋友嘛!”向晴笑了,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对,谢谢你啊,朋友!”
向晴不再去打工,与其再去做那些收入与投入不成正比的小时工,不如把这些时间都放在学习上。她每天放学吃完饭就泡在图书馆和自习室里,有时顾宁也会陪她一起,两人晚上下了自习还会一起去校外买点宵夜吃。向晴每个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会去医院,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周末。张慧的气色好了很多,比以前显得年轻又精神,一到周末就会买菜给向晴做她爱吃的。向强的治疗方案也确定下来了,如许嘉树所说,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每天进行中医针灸和高压氧仓,还有专业的按摩和康健。许嘉树也像他说的那样,一周找她吃两顿饭,两人就像朋友一样吃饭聊天,气氛轻松愉快。向晴的生活好像进入了一种新的模式,起码表面看起来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