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卿听到宋申睿病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宋申薇见荣卿担心宋申睿的样子并不像作假,是真正关心人时的第一反应,心想自己那个宝贝弟弟也算没有白白对她好一场。
“你先别太担心,申睿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他自幼就有轻微的哮喘,家里条件好一直将养着,本也就不是什么特别担忧的大病。你和谢骏霖在一起后他就又去了美国,家里派了人偷偷跟着去了,说是申睿在那边不是很爱惜自己,他在美国留学的那几年发生了什么事绝口不提,我们也就没有问,但这次他的离开显然是和你有一定关系的。”
宋申薇停顿下来细细看着荣卿的反应,继续道:“按理说你现在和谢骏霖的关系我不该再来找你让你和申睿继续有什么牵扯,但宋家就申睿这么一个嫡子,我就这么一个胞弟,他又是老祖宗的心头宝,老祖宗天天在家里担心的不得了日日夜夜盼着申睿回来。他的身体也经不起在那个偏远的地方这么可了劲的糟蹋”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是申睿的姐姐,我太了解这个弟弟了你在他心里十分重要,你若是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他一定会答应的,他对你用情至深,,,,,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事已至此宋申薇不想平添尴尬,无奈的摆了摆手。
“我,,,,,”荣卿心中一阵难过,宋申睿对自己一直很特别但是他从不曾提过男女方面的事,荣卿也就从未往这方面想。可自打她和谢骏霖在一起后,宋申睿的远赴异国,宋家的刻意撇清以及与宋申睿交好的那些世家子弟积销毁骨的指责都令她开始怀疑,甚至谢骏霖在她面前对宋申睿也都讳莫如深,再到今日宋申薇所说的话,难道宋申睿曾对她用过情?而自己却不知道伤了他?
宋申薇走了以后,荣卿就这么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墙上那幅画很久很久,那幅画还是前年春日里自己和宋申睿打赌,宋申睿赌输了画给荣卿的。宋申睿的字是出了名的好,字中风骨那是连百年世家公卿陈老太爷都夸赞过的。可是宋申睿真正过人的可不仅仅是字,宋申睿的画才是他心中的骄傲,他在画上的造诣远远超过在写字上的天赋,可他的画从不外流,纵是有钱也买不到。
那时候荣卿算是耍诈才赌赢了宋申睿给她画的这一幅漫山桃花。她收到战利品的时候得意到不行立马裱了起来找工人来挂,满房子的乱跑比划的试位置,最终决定挂在客厅的墙上为的是每次宋申睿来都能看到他自己输给荣卿的证明。那时候宋申睿来了坐在沙发上,荣卿可是小人得志了一阵子就差没双手叉腰只着画炫耀给宋申睿看。
那时候啊!那时候的宋申睿和那时候的自己,荣卿感觉心里堵的慌,眼睛也难受的紧,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几次将手伸向旁边落地花灯台上的电话,拿起来却又放下。他病的很严重吗?究竟要怎么开口呢?荣卿心中觉得十分愧疚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宋申睿了。
几经挣扎后她硬着头皮将电话拿了起来拨通宋申薇给她的电话号码,荣卿对自己说等会电话接通就像以前一样跟宋申睿说话哪怕是开开玩笑也好。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听,时间长到荣卿鼓起的勇气已经快消散干净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被拿了起来。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年轻女孩清脆好听的声音。
荣卿听到接电话的声音居然是一个女孩心里不由纳闷难道是自己打错了?
“喂?你找哪位?”电话那头的女孩子很有礼貌的又问了一遍来确认打电话的人是否已经挂掉了电话。
“你好,我找宋申睿。”荣卿犹豫的做了回答,觉得自己打错了电话很是尴尬。
“你找申睿吗?他还在睡觉。”女生温柔有礼的回答。
“哦,你是?”荣卿没想到宋申睿那里会是一个女人接电话有点失措。
“我是慕成琳,你是哪位?你有什么事吗?申睿醒来后我让他打给你。”慕成琳听对方声音很好听不由就与她多说了几句。
“荣卿。”荣卿淡淡的回答。
慕成琳听到荣卿的名字就不再说话,话筒里一阵沉默。
“他没事就好。”荣卿挂了电话。
慕成琳,荣卿是一直知道慕成琳的,慕帅最小的堂妹,宋申睿的未婚妻,慕成琳年纪不大比荣卿还要小上两岁。当年宋申睿就是为了躲避与慕成琳的婚事才躲去了上海后来又远赴美国留学。却没想转了一圈,慕成琳还是待在了宋申睿旁边。宋家向来的习惯,与最强的家族联姻,宋申睿的三姐嫁给了慕帅慕天成,宋申睿是未来宋家的掌门人,给宋申睿相看的自然是这世上独一样的姑娘,宋家人的婚事大都不由自己做主,宋申薇是个例外,她这一生是都不会嫁的。
所以慕成琳注定是宋家未来的主母。这也是荣卿一直不会认为宋申睿喜欢自己的一个很大原因,因为连宋申睿自己都知道逃避婚事只是暂时,身为宋家未来掌门人许多事都由不得自己那是他宋申睿的责任。原来今日宋申薇来的这趟让自己喊宋申睿回国是假,让她明白宋家主母已然归位才是真,好让她认清这些从此在宋申睿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谢骏霖来的时候荣卿正在桌前写字,临摹的是颜真卿的《自书告身》,荣卿一笔一划写的甚是投入,荣卿的字也是不错的。荣卿很少写字,谢骏霖还是第一次见荣卿这么一本正经的在桌前挥墨。也不打扰静静在一旁看着,待荣卿写完才上前细细观赏。
“字写的不错,力道虽然还不够,但颜字你个女儿家能写成这样已属不易。”谢骏霖边看边点评。
“许久不写,真是生疏很多。”荣卿放下毛笔低头看自己刚才临摹的《自书告身》。
“女儿家一般练的都是簪花小楷,字中韵味更适合女子。”谢骏霖不解荣卿为何会练颜真卿的字,看她行书之式应该已经练了多年。
“我的字是凤凌哥教的,他说乱世梨园中的女儿本就弱如浮萍,骨子里多的是风花雪月多愁善感无需再添风韵,不若练颜字,以字正身。所以这许多年来,每当心中烦忧,心有畏惧时我便会临摹一篇颜字以正已身。”荣卿并不看谢骏霖而是专注的看着墨迹慢慢变干。
不知为何,谢骏霖看着眼前的荣卿觉得荣卿感觉离自己很远,心中似乎有无数的秘密。“弱如浮萍,以字正身。”凤凌把荣卿教的这样好,不知他的“她”现在是何模样?算着年岁也应与荣卿差不多大,长成正当年华的女儿了。最初谢骏霖总觉得荣卿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后来到心动,也许他把对“她”的思念疼惜和补偿尽数转移到了荣卿身上。
谢骏霖本来是想与荣卿道歉,昨日得知“她”还没死的消息,心中太过激动要做的事情太多便没和她打招呼就走了,夜里来时荣卿已经睡下。但荣卿今日情绪明显太过反常,说了几句荣卿反应都蔫蔫的,谢骏霖见荣卿如此心不在焉便欲给她空间先离去了。
走出小院的时候碰到采买东西回来的杨杨,谢骏霖随意的问了句:“你家小姐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她怎么了?”
杨杨被问的莫名其妙摇了摇头。
谢骏霖心知也问不出什么正欲抬步走时只听杨杨说了句:“小姐今天什么都没干呀就光和宋申薇小姐聊了会天。”
谢骏霖那日走后已有五日不曾来江华楼看荣卿了,荣卿因着心中有事思索也就没过多在意,都说最近外面学生为着日本在华的过度行为而闹****游行,想必谢骏霖也是特别忙的,自古学生的事都是可大可小,这次的****游行是南北边同步,可见规模很大,若是不能好好处理被有心人利用了,这些学生们岂不是太无辜。
荣卿大清早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没有署名,整张信纸上就只写了八个大字“卿在迷中,欲知丽都。”
荣卿拿着信翻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送信的人点名道姓是送给她的,信中更是明明白白写了她的名字,想必不会有错。荣卿左右思量便打算去会一会这神秘的寄信人,既然身在迷中又何妨去一探究竟。
荣卿披上大衣拿起手包迅速出门就去了丽都,荣卿坐在黄包车上分析,此人约在丽都可见是十分西化的。心里的好奇作祟有一种在探秘的感觉,究竟是什么秘密?
眼看就要到丽都了,黄包车停在丽都的马路对面,荣卿从手包里拿出钱来付给车夫,下了车。正准备过马路,看见谢骏霖的汽车从后面的一条路拐了过来停在丽都门口,荣卿心中不由一喜,本身一个人前来心里还有点担心,既然谢骏霖也来了这里,荣卿顿时有底气多了。
只见谢骏霖从车上下来站在打开的车门边上并不进去好像在等车上的人下来,荣卿琢磨谢骏霖的车后座一般是不让旁人坐的,他在等谁下车?
一个身材高挑,轻绾盘发,秀丽端庄的女人从谢骏霖汽车的后座里下来,接过谢骏霖递给她的纯色水貂大衣披在身上,与谢骏霖并肩而站。她挽着谢骏霖的胳膊与谢骏霖走进丽都,光看她走路的背影就已经是婀娜多姿步步生莲,荣卿心里不由一震。
在丽都旋转门即将转完的时候,这个女人回过头看了一眼呆站在马路对面的荣卿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个笑容荣卿再熟悉不过,连挑衅都没有只是单纯就没将她看在眼里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