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行人脱离追兵后,在一座乡村外一座破庙中安顿下来后。这时老者在谢显亲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给少年下跪。
“康成大人这是干什么?”少年将谢康成扶起。
谢康成颤抖着自己的白胡子道:“如今文祖大人山陵崩,霍家诸子皆陷于囹圄,明德大人便是霍家家主。我谢家唯明德大人是从。”谢显亲也跪了下来,霍明德将二人扶起,连说不敢当,然后抚着谢康成的背说道:“谢家早先随先祖戎马关西,如今又能共赴国难,晚辈虽然愚钝,但是也知道知恩图报。”青年刚见识过霍明德刚才在牢房和城门口冷酷肃杀一面,如今又看见了他原谅谢家父子对自己无礼的气量恢宏的一面,忍不住打量霍明德起来。霍明德顶多十四岁的样子,几抹尘土粘在白净面皮上,他高鼻宽唇,剑眉星目,头发临时扎成马尾束在后面,几缕青丝飘在额前。如果不是全身英气勃勃,英气中又有几抹朱门子弟的俊秀。
霍明德安抚完谢氏父子后又对着众人说道:“先父是大司马霍文祖,我是家中幼子。如今天子受到宦官蒙蔽,朝政日非,我霍家世受皇恩,怎么能不图回报,于是先父与太傅潘怀功谋诛宦官,不料机事不密,反为所害。如今祖宗保佑,我明德暂且能苟活于此,如以后能光复先人遗业,一定不忘诸位辅佐之功,如果诸位有人志不在此,我也不相勉强。”接着少年看着青年,眼中怀着热切之情。青年感叹霍明德少年老成,而自己又是待罪之身,除了造反一条路走到黑,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只好拱手道:“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太好了,武兄不愧是东陵豪杰,十分豪爽,我们出生入死,也算是生死之交。”青年愕然道:“你知道我姓什么,我姓武吗?”霍明德眉毛一挑,又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道:“道之兄不需多想,英雄不问出处,现在你实在为国效力,以前的罪名咱们一笔勾销。”“我,以前有什么罪名吗?我不知道。”这时,坐在地上的寸头短发的汉子笑了,他边用袖子擦着自己脸上的汗水,一边说道:“如果你算是小偷的话,我就算良民了。”“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该的。”那个汉子继续说到:“你****了大理寺卿郑安国的独女,他只把你打失忆简直是仁慈。”刘禅深吸一口气,逃出来的喜悦荡然无存,心想:“我竟然是个强奸犯,这太差劲了。”霍明德看刘禅这幅失落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郑安国的侄女嫁给了中常侍养子的堂兄弟,而他还打算把女儿嫁给宫中中常侍的养子,他已经算是阉党的人了,你不用担心。”“不是…好的…谢谢。”武道之已经不想解释什么了,既来之则安之。
其余五人禀明身份,分别是是南平人谭徐清、至阳人孔虎、墨妻人石青、北胡人锐札拉和刚才插嘴的白山人冯奇虎。八人各见礼过后,便开始商议如何逃脱追捕。霍明德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在泥土地上把周围地形大致画了出来。
“这是关中,我们现在再往西便是西戎,西戎如今臣服于朝廷,我们就算逃出关中,到西边也是被戎人抓起来的命。”接着霍明德把关中之外的地图画了出来。“如今不管往南往北都会北地方官抓捕,西方更是朝廷追捕的主要方向,如果我们反过来,面向镐京而逃,然后从三门关到关东,那就真是蛟龙入海了。”
“好办法。”武道之忍不住赞叹道:“出其不意,必有奇效。”
霍明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关东从北到南七个王国,燕、齐、卫、宋、徐、楚、吴。其中齐国与我霍家有姻亲关系。”
“那我们就投奔齐王好了。”插嘴的是徐清,他身长八尺,眉粗眼大,身似拿网,是典型的北方汉子。
“不。”霍明德果断摇了摇头。“我们要投奔卫国。”他把树枝丢到一旁。“我见过齐王一次,他不是那种重情重义,忧心为国的人。卫王无忌的长子在当今圣上做太子的时候被圣上用棋盘杀了,我想他不介意在如今换一个天子。”武道之心一沉,没想到这孩子年龄不大,野心不小,竟然已经打算用武力来逼天子退位了。而他刚入世不久,脑中空空如也,但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一个大的历史事件之中,但是如今除了跟着霍明德干,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其余人倒也没觉得不妥,反正不换天,他们永远是罪犯,还不如搏一搏。八人稍做休息,包扎好伤口,便趁着夜色往镐京出发,在路上霍明德不断拣着小路走,过了镐京后,路上便没有那么查得紧,大家也就没那么赶得急。刘禅驾马与霍明德齐头并进。“你,不会是重生过来的吧?”
“什么虫声?”霍明德疑惑道。
武道之觉得自己也有些荒谬,但是自己能穿越,别人怎么不能重生呢?接着问道:“你怎么对镐京周围的地势这么熟悉?甚至都不需要一个向导。”
“哦,是的,你感到奇怪很正常。”霍明德像是感慨良多一样,望了望远处的田野。“我早就猜到有这一天了,我们霍家先祖霍腾渊扶持中宗,中兴国朝。到如今已经兴盛了五代,古人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我也劝过父亲功成身退,但是我一个小孩说的话谁会听呢。于是两年前我四处打猎,顺便了解关中地势。我父兄也不管我,毕竟继承家业的是我长兄,我只要不给霍家惹祸就算好的了。”武道之看着他忧伤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忧伤霍家罹难,还是忧伤自己从小不被重视,或是两者兼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天生聪慧加之后天努力,所以能洞察世事,随机应变。不像自己靠着义务教育才能勉强达到处事不惊。看来天才到哪里都是天才,如果自己不努力,不管古今中外,都是没用的废材。想着,武道之也叹了口气。霍明德转头看着武道之,笑道:“如今能够逃出生天,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我们只要走好前路就好了,不用沉溺于过去的事情。”刘禅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到了三门关,却发现关门早已关闭。“没想到走脱了一个霍家最不成器的少子,却惹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苦恼。”霍明德自嘲道。武道之接话道:“如今可不是幽默的时候罢?关中呆得越久越不安全,我觉得他们已经隐约知道我们要去关东了。”“无妨,我去年游猎到三门山,知道山阴处有三条狭窄急流,当地人称为人门关,鬼门关和神门关。我们只要做一简易的木筏,就能顺流而下到洛水主流。只是……”武道之道:“只是什么?”“只是三关中只有鬼门关能容一人一筏通过,鬼门关的水流湍急,水道长并且落差较大,这一趟说不得还真是进了鬼门关。”其余七人面面相觑,武道之握拳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现在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都是死,不如跟老天赌一回。”霍明德与武道之相视一笑,其余人也都点头应和。众人在鬼门关岸砍木作筏,等木筏作好,众人已经筋疲力尽,只好在树林下休息,为了不让人发现,霍明德特地嘱咐不要点火。武道之和石青今天守夜,武道之守了前半夜后就睡了。等到醒来,却发现石青已经逃跑了。既然有人逃跑,那就片刻耽误不得。七人趁着曙光初现,纷纷下筏入河,水势湍急,各人都相距数十丈再下筏。不断用刀鞘调整木筏与水岸的距离,河上飘了七八个时辰,七人出了三门山,这一趟总算是有惊无险。等七人上了岸后,却听见远处蹄声阵阵,旗帜招展,武道之屏声息气,道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