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苏野庭没心情吃晚饭。钟离辽拿着酒菜去找苏野庭,二人在皎洁的月下对饮聊天。
酒喝半晌,钟离辽说:“你别只顾着喝酒,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菜,给点面子。”苏野庭说:“师兄,你这菜做得退步了。”
钟离辽说:“你真能胡说。在家那边,我们家都是自己起火做饭,我吃了两三个月的大锅饭,就不会做饭了。就算我手艺没进步,文阜那的佐料可都是专业的,比我平时做的还好吃呢。心情不好,也别打击我的菜。”
苏野庭说:“原先饿得时候,吃什么都好吃。”钟离辽说:“我就知道你想起了原先的事,想起苏紫家去渔刀派,当时你反对,话说的也对。只是话说得太冲,方式方法有问题。你要是觉得人家好歹养了你几年,心里有心结……”
“那我就去。”
钟离辽说:“我不是让你去,你去也未必能见到苏紫……”苏野庭又打断:“我都知道,今天大家的话我也听了,我就冒次险,渔刀派再张狂,敢明目张胆地害我。”
钟离辽早也知晓了这样的结果:“可怕的是,渔刀派有别的阴谋。成,你已经决定了,那小心点。渔刀派可摸清你的脾气了。”
一身酒气的钟离辽回家,这时已是二更天。钟离祺在炕上睡觉,施语坐在旁边拨着算盘算账。钟离辽一屁股坐在施语旁边,施语一闻酒气,挪了挪身。钟离辽并没有注意到,只是说:“有什么帐不能明天算。”
施语是在算琦剑派的饭钱,发现多了四钱银子。钟离辽又凑近说:“钱多了还不好。”施语一躲:“有多就有少,凭空能生出银子来?就是一分一毫的钱,不管是多了还是少了,都要找出原由。”
钟离辽打了个呵欠:“真敬业。”而后,躺下要睡觉,碰到了炕桌,油灯差点被碰倒。施语正心烦意乱:“你不能小心点!我正干活呢。不像你,说去解决掌门参加婚礼的事,原来就是去喝酒聊天了。”
钟离辽一下子起来“我喝酒聊天就能解决问题。不像你,在那算一晚上的帐,也没算出啥结果。”
施语把东西一撂:“谁算一晚上?我不是先要把闺女哄睡着。我愿意抱着孩子跑这来?”钟离辽说:“不是你自己舍不得孩子吗?”施语说:“我是单单因为舍不得孩子吗?”接下来,两人阐述了各种家庭问题。
最终,施语被气得跑到方兰房间“砸门”,已睡熟的方兰还是被吵醒,极不情愿地去开门。
一开门施语立即走进来:“今晚我睡这。”方兰睡眼惺忪地点了一下头,晃悠两步,一头扎进被窝。
施语也躺在炕上,盖上被子。转瞬间又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也不顾方兰已进入睡眠状态,一把拉起方兰。方兰眼睛也没睁,口齿不清地说:“我要睡觉。”
施语一手抓着方兰的一只胳膊:“我要和你说,对你人生极其重要的事。”方兰头往后仰着:“明天说不行啊。”施语不依不饶:“你要是不听今晚谁也别睡,左右我是不困。”
方兰终于睁开眼睛,自己坐起来,施语也撒手了。施语如过来人一般,说:“千万别像我似的,那么早结婚生孩子,像掉进无边苦海。成天为了……”听到这里,方兰已在半梦半醒之间,朦胧间听见施语说家里那些事,心中还想:“家里那些事我也知道,听个大概就得了。”想完又进入梦乡,直到施语摇晃着方兰肩膀,说:“你听我说话了吗?”方兰一下子又醒了:“听了,我一定吸取你的教训。”说着又躺下了。
施语说:“我是不是要摆脱现在的束缚,冲向美好新生活。”然后,又把方兰拽起来,让方兰说一下意见。
方兰此时气意已大过困意:“你说的非常对,不想当我舅妈了,你就去写一封《放夫书》”
沉静了好一会儿,施语说:“你这孩子,居然劝离不劝合。”方兰说:“不想分。就不要在我这,赶紧回去。”
“就是嘛!”钟离辽一推门进来说。原是方兰、施语都没把门闩上。
钟离辽劝施语回去,这二人说了几个回合,方兰在一旁说:“你们能回去打情骂俏吗?”
这两口子终于走了,方兰把门一关,好不容易安生,却也被折腾的睡意全无。
方兰又把门打开,冲着另一间房子喊:“你们吵架,不让我睡觉。这三更半夜的,我倒睡不着了。”
钟离辽出来说:“说话小声点,我闺女还在睡觉,把她吵醒了我送你屋里,让你哄她睡觉。”方兰心想:“钟离祺你还挺淡定的。”
这时真是三更天了,在驻地还有人和方兰一样没睡。
在素镖派的医馆里,罗媛还在看王澹留下的制毒、解毒的资料。
沈仪失踪的事情公开后,可以谋求调查渔刀派及管理驻地的官员解救沈仪。可关键的是,根本不能证明沈仪一定是跑到了渔刀派。
还有,渔刀派现在不过是调查阶段,没有实际定下什么罪,只能去渔刀派问问,没问出什么结果,只是答应四处找找,还让素镖派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这是个坏消息,但也算有了个这样的消息,又加上这两天大家没睡好,今晚就算是补觉。罗媛白天睡了一觉,晚上在这等着,也许沈仪会回来吧。
罗媛眼睛一花,借着烛光依稀好像看见了沈仪。忽然想起刚来时,也是晚上,和沈仪准备医馆开张,沈仪无故说起:“倘若我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帮我劝劝。”罗媛一怔,吓了一跳。沈仪又笑着解释,罗媛也知沈仪心事,劝了她几句。沈仪最后的话,罗媛自己脱口而出:“无法回忆,无法忘记。”
“说什么呢?”罗婧看罗媛眼睛直直的就问:“你是不是困了。”
罗媛才回过神:“姐,姐夫你们都下来了。”罗婧坐下说:“睡一觉就睡不着了,下来也是说说话。”罗媛说:“那成,我上去了。”
走了几步,又回身说:“姐夫,沈仪她是执着也好,固执也罢,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假如没有家人,也许她早就去渔刀派了,就是怕大家担心、伤心。今天,事已至此……”罗媛也不敢深说,就上楼了。
沈杰自感不够关心沈仪,还不如罗媛,罗婧便劝他。沈杰说:“真到尘埃落定那天,我会接受的。”
沈小萝刚上完茅房回来,看见罗婧和沈杰在那里,吓了一跳,又揉了揉眼睛,才走过去说:“方才还是小姨在这,一会儿工夫就变成爹娘。”罗婧笑说:“你快去睡觉吧。”
过了五更,大家陆续起来,开始练早功。
对于方兰,吃早饭的时辰起来就成了。起来后,就去打两份饭,先把一份送到伊斧派,贾因禾也晓得了,苏野庭果然要去参加婚礼。
另一份是自己家的。吃早饭时,施语说起,方兰劝离不劝合的事。方兰理直气壮:“你不让我睡觉。”施语一边抱着钟离祺喂饭,一边说:“那你现在会怎么劝我?”方兰说:“我只说,凡事皆有利弊。要是你还和我磨叽的话,我还是会劝离的。所以,为了维持你们的家庭,不要和我说那些事。”
施语把喂孩子的勺一放:“这个“维持”用得好,啥时候结婚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婚的对象。”钟离辽把筷子一放:“你能找到我这样的,应该知足。昨天,我不是就喝了点酒,脾气有那么一点不好。”
“是一点吗?”施语话说半截,想起一事:“我想起来了!多出的四钱银子,是掌门的钱,掌门要出伊斧派在咱们门派吃饭的钱。我说:‘就是你要出钱,吃几天饭,也不至于花这么多。’掌门的意思,伊斧派可能以后还要在咱们门派吃饭。那天可能是忙忘了,忘记上了。”
钟离辽说:“昨天,还和我说你多厉害,没有这个家你就能展翅高飞。合着给完你钱就能忘,还是多在门派里累积点工作经验。”
施语着急地大口吃着饭:“我在家那边,没管过饭钱这摊,太琐碎。”又吃了几口饭,把钟离祺给了钟离辽,然后说:“掌门让我最好把帐目,在他参加婚礼前整理好。我现在就去,你接着喂饭。”
钟离辽说:“我说过多少回,这么大的孩子,应该自己吃饭。”施语说:“你是说过多少回了,每一回不是我让你喂饭的时候。我喂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钟离辽心虚了:“你赶紧去吧。”
施语走了,钟离辽说:“方兰,我是不是让你提醒我,自己吃饭的事,你都想什么呢?”方兰说:“赖我干嘛,你自己都想不起来。”钟离辽说:“这事赖你。昨晚吵架的事,还要赖苏野庭,和他喝的酒,多出的钱也是他给的,你说是不是赖他。”方兰说:“钟离祺,可别和你爹学。”
钟离辽这时想起苏野庭,还是担心今天婚礼出什么事。好在练早功时,苏野庭已精神焕发,让大家放心,别都人心惶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