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一两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气温回缓。
在这一两日,贾因禾和苏野庭差一点又吵起来。因为苏野庭担心自己中毒之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又要开武林大会,就找罗媛开些补药。罗媛知道他身体已经恢复,又无奈苏野庭坚持,就开了温和的药物,还掺杂了食补方子。
贾因禾不知道罗媛开的方子,没多大药效,所以和苏野庭说:“你还自己要求吃药,药又不是随便吃的。”以此为开端,两人说着说着,节奏越来越不对,好在两人最后还是收住了局势。
能收住局势还要归功于两人正在大街上。苏野庭不想在大街上吵架,就转移话题,说自己要买东西,问贾因禾哪家好。
贾因禾还剩点余火:“我去的店你也不能去。”苏野庭说:“我好好问你问题,你也要好好答。”
贾因禾的火已灭:“我好好答了,我去的都是和渔刀派合作的店,你应该知道渔刀派和商铺有合作。”苏野庭确实知道,想要一张和渔刀派合作商铺的名单都不是难事,可这些都是正常合作没毛病。
苏野庭说:“我原先买东西也没注意这个,没准我还买了不少渔刀派的东西。”
“那成。”
买完东西刚要走,听到店里的一个伙计和另一个伙计说:“谁让你进这么多渔刀派那边的东西,到时候挨说,谁晓得哪天出事?”
出来之后,苏野庭观察着贾因禾,倒是没有一丝神情变化。贾因禾说:“一直看着我,我长得美吧!”
苏野庭未说任何话,但满脸洋溢着嘲讽贾因禾自恋的笑容。
贾因禾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看我。本在意料中,我不会为这事闹心上火的,年少不惧事。”
苏野庭说:“你的心智果真是停留在这个年纪。”贾因禾说:“彼此,彼此。”
在这一两日里,还有一件事。孟婴成为这次武林大会的主持,孟婴并不是从事主持工作的,他何以能当上这次武林大会的主持。原因非常复杂,同时也非常简单。简单的来说,因为没有人愿意主持,只有孟婴愿意,而且是非常愿意,所以非他莫属。
离中秋节还有三天,也是中秋假期开始的日子,而明天就是开武林大会的日子,大家都准备着,就没人顾孩子们练武了。
叶述和叶五平在伊斧派房前屋后转,转着转着,转来了一个人——齐仁果。叶五平问:“你怎么来的?”
齐仁果还带着气:“我可不止认识你们几个,是方兰带我进来的,在京城我就认识她。这地方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倒是能来。原先挺荒的,现在有人住,就是不一样,有人气了。不和你们废话了,我来不是找你们的,我去素镖派不好。叶述,你帮我把罗启找来,他要是不来,那就别怪我失约,我一会儿去他们家把事都说清楚,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
叶述说:“没有那么严重,我一定给你把他押过来。”
叶五平说:“你们的问题不都解决了吗?”齐仁果说:“是解决了,可我这两天想,我就随便让罗启转了手,我还那么好说话,我是越想越堵心。他成天躲着我,以为这地方我进不来。所以,我来找后账了。”
叶五平说:“成,撒了气,好过节。”
罗启拉着齐仁果要找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
叶述悄悄说:“师妹,跟去看看?”叶五平悄悄说:“不好吧。”叶述又悄悄说:“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去。”叶五平这个字的发音都没发全。林若就出来说:“都进来大扫除。”
“大扫除?”
林若说:“今天天气多好,不珍惜这大好时光,天就要冷了。谁晓得明天出什么事。”
叶述和叶五平不跟着,也就没人了。罗启还是不放心,找到了合适的地方,还要往四处瞧,齐仁果说什么也没注意听,看完没人后才说:“你要打我,别用危险的东西。你要骂我,别用侮辱的言语。”
齐仁果看罗启这样,越看越憋气,越看越委屈,蹲下哭了起来。罗启慌了神,也蹲下安慰齐仁果。齐仁果抽泣着说:“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你把我推给别人,我还没处说,没处告的。”
罗启说:“我豁出去了,你随便打我骂我,你告诉我爹娘、你爹娘都成。我这几天心里也不好受,我亲爹怎么对我娘的,我没见过不记得。但听他的事,也听了多少遍了,小时候我就想,我决不当这样的人,可是现在……”
齐仁果“噗嗤”一下笑了:“我告诉你爹娘,我都答应你替你保密了。告诉我爹娘,我娘这两天马上就要生了,说这事是要助产啊。其实,你对我还不错,用一个不恰当的词,就是‘晚节不保’。”
齐仁果擦擦眼泪,走了。罗启还要等一会儿,不能一起走。
天公作美,武林大会这天,天气甚好。鬼林子的池塘上被渔刀派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周围的野草拔了,土地平整待铺上草席坐人。
平日里没人搭理的鬼林子,今天算是人来人往极为热闹,同时也泾渭分明,两方的人相对各坐一边,没有接触。
离开始还有些时候,大家各自在自己的方阵散漫活动。
贾因禾没什么事,怎会坐得住,身穿七彩流苏的衣裳,惹眼得很。没走几步被苏野庭叫住:“你穿的怎么啰嗦,多碍事,还怎么扎眼,要干嘛?”
贾因禾说:“这你都猜不着,无非是要引人注意,你不就怎么快的注意到我了嘛!”
“两边都不伤你,也别太得瑟。”
贾因禾瞧出苏野庭还有点小生气,便笑说:“穿成这样也有实用价值,省着误伤我。”
林若是达不到贾因禾的境界,还要穿的特别素静。和叶述、叶五平席地而坐。
林若问两人有没有带,包扎伤口的纱布,叶五平立马从怀里拿出来。叶述笑嘻嘻地说:“师傅,你伸手进来摸一下有没有?”林若看出来叶述心里有鬼:“拿出来。”
叶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把纱布拿了出来。可纱布上沾了不少泥,叶五平笑说:“师兄的纱布上,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叶述说:“师傅放心,我可以用师妹的。”叶五平说:“我用啥呀?”
“有师兄我保护你,能让你受伤。”
“你还是保护你自己吧。”
林若说:“下不为例,记得到时候赶紧跑。”
方兰、沈斯、罗启、沈小萝、叶述、叶五平本就不领皇粮的。倘若动真格的,直接走就成,原则上也没有人伤害他们,基本不会有什么事,主要是来学习的。
还有个可以直接撤的孟婴。郭钦问他:“膏药怎么不贴了?”
孟婴说:“已经好多了,现在改成每天擦药酒。你可要保护我,我不想再受伤。”
郭钦说:“你和孩子们一起跑就成,别没事在这搜集信息。我真是管不了你,我师姐有旧伤,胡诚还要抽时间学习,花在练功的时间自然少,我还要顾他们。”
孟婴说:“你们这是挣钱不要命。”郭钦说:“没有那么严重,胡诚武功还成,我师姐自有分寸。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会儿别总拿咱俩的事说事。”孟婴说:“放心我有分寸。你可要小心,要不以后你们门派少挣一两份钱。伊斧派就是林若一个人。”
郭钦说:“过了这事再商量,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太紧张。”孟婴心头一惊:“我有那么紧张吗?都能看出来?”
孟婴一转头看见一个比他更紧张的人,齐仁果倚着树自言自语:“怎么这么寸,娘您非要今天一大早生孩子,爹您也非要推我出来讲话。最可气的是那些人,你们该管的事,不愿意管就推给我爹。眼气我们家和渔刀派是正常合作,谁让你们不正常的。”
“小心,树上有个毛毛虫。”孟婴猛然一说。齐仁果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其实没有毛毛虫。
孟婴说:“齐县令已经和我说了,你讲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可以关照你。”齐仁果说:“我们家从半夜开始忙活,我早上刚要去睡觉,我爹说让我替他来这讲话,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我在书院也没讲过什么话。”
孟婴瞄了几眼齐仁果的讲话稿,说:“就你手里这几句话,讲完就可以回家睡觉。我还要感谢你,今天早上我听说,是你来讲话。我心里的紧张立刻少了一小些。我也没有法子消除你紧张的情绪,要不然我把罗启找来?”
齐仁果说:“你知道的挺多吗。”孟婴说:“也不看我是干什么的,要不要付我点封口费?”齐仁果说:“首先,我们已经分了。其次,你找错对象了。”
孟婴说:“我消息滞后了,你们这些孩子分分合合得太快,我根本跟不上进度。诶,你刚才说那话,里面有故事吧。”
齐仁果答非所问:“你要是也紧张,找刚才的姐姐给你疏导疏导。”
孟婴没有找郭钦,去找了秦勋。孟婴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安排,需要主持人知道。”秦勋说:“我还想问你,渔刀派和你说什么了吗?我们是什么也不知道,能有什么安排?”
孟婴说:“我和你们一样只知道流程和规则。我还期盼着渔刀派能给我什么暗示,我好赚点外快什么的,结果啥也没有。”
贾因禾悠悠哒哒地回到林若这里,拿起刀说:“苏野庭让我过去给他介绍,渔刀派的那些人那些事。”林若说:“你去当你的解说员吧。”
武林大会开始,孟婴走上台来,步伐还是很稳健的。因为渔刀派和驻地的人,相对而坐,要顾及两面的人,时不时要转转身子。倒是看不出来,一些紧张的小动作。
孟婴在自我介绍后,说:“这次武林大会,第一项由齐县令的代表上台致辞。虽然说代表齐县令的这位,很难算得上重量级的人。但我认为从亲密关系上来看,绝对是够了。下面请齐仁果代表她的父亲上台致辞。”
齐仁果上台先面向渔刀派这边,又转过身来,面向驻地这边:“我爹不能来,是因为我娘今天刚生完孩子。”
孟婴说:“我插一句,大家看齐仁果也这么大了,她娘中间也没有生育,年岁也是挺大的,齐县令估计昨晚是身心俱疲,大家谅解一下。”
齐仁果开始念致辞,念的时候感觉也不能光看稿子,齐仁果看下面又有些紧张,但看罗启不紧张,瞄了罗启好几眼。
罗启被看毛了,心想:“你这是要干吗?”就把头低下了。沈斯在罗启耳边悄悄说:“此地无银三百两。”罗启又把头抬起来了。
好在齐仁果也知道瞅一个人也不成,又看了看方兰、叶述、叶五平。
这时,齐仁果已经念到:“这断了多年的武林大会卷土重来,虽然说在各类指标上,比起以往多有不济,但这次武林大会能重新举办,也不容易。少,有时也能代表精,能够坐在这里的每一位都不容易,你们很有可能是新纪元的领航者。江湖之事官府有时也不便多管,只能在这里衷心祝愿。”
下面鼓掌,齐仁果向两面鞠躬,虽然读得有些生硬,有些停顿不太恰当,但也凑合。齐仁果心里舒了一口大长气,终于可以完事回家了。
正式开始,孟婴说:“现在太阳也升高了,各门派的武器明晃晃的,我这眼睛着实有些受不住,好在枫鞭派的鞭子,光线还较为柔和。我准备多往那看看,大家不要多想。下面我说一下规则。性质主要是切磋武功,不计成绩,也没有奖励和惩罚。基于渔刀派人数占优,在驻地的门派平时也有机会相互交流。所以,大家现在坐的两边,分成两大阵营即可。这次只有一个项目,持武器一对一同性对打,点到为止,其他各类项目全部取消。具体规则,两方每个人只能出场一次,渔刀派先出一份上场人员名单,驻地这边再出一份应对的名单,名单刚到驻地一方,驻地要先选出前几场应对人选。所以,先来两场非正式的热身,贾昔禾与林若,纪昭与贾因禾。”
贾昔禾与林若认识许久,大家都知晓。两人的自然,大家看着也很正常。两人比武的时候,行云流水,实打实的,更是看不出来什么。
叶述觉得奇怪,用只有叶五平能听见的音量:“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呢?”叶五平用同样的音量回应:“你想看出来什么呀。”
纪昭和贾因禾刚要开打,贾因禾骤然说:“停,别打了。苏野庭也快选完了。”纪昭直接要下台,又被贾因禾叫住,纪昭不知她又闹什么事,那就洗耳恭听。
贾因禾说:“上次你来驻地的事,之前和我商量过吗?”
纪昭走近几步,低声说:“你没事较着劲干嘛?你能考虑一下你在渔刀派怎么混吗?我说完,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倒信了。”
贾因禾退后几步说:“你离我远点,我在哪也混不成,说不说是你的事,谁爱信谁信。”
纪昭面对着驻地一方,先表现出郑重其事,然后才要开口解释。纪昭还没开口说一个字,贾因禾就已经后悔了,心想:“是故意搞得这么正式吗?阴谋气更浓郁了,哪有人会信!”
纪昭说:“上次我去驻地,送请柬,贾因禾一点也不知情。”又回头看向贾因禾,坏笑了一下:“没事我可下去了。”
在台下的苏野庭,看这一幕很可气,可要以局外人的眼光,倒感觉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