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喜欢我,你就好好的表白,像我这样人尽可夫的女孩子,你就是个独眼龙我也说不定会答应。可惜正常人都会做的事偏偏李凌云却做不到,他只会用刻薄来掩饰真心。他是一个不会爱的人,而我好像也是。
除夕夜的前一天我值班到很晚,忙的忘记了吃饭,饿的不行就冲了一杯咖啡,正喝着瞥见李云还在他位子上。大家都放假了,他却总是出现在这里,不知在忙什么,还是和我一样大过年的没处去。
他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还染回了黑色,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青年。
我正研究的看时与他目光交接,我赶紧移开……又想要不要给他冲一杯呢?但立马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此时饥肠辘辘的我不适合去受刺激,会胃疼的。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胃果然开始不舒服起来,我安慰自己:心理作用,心理作用。可是越来越难受,直到无法忍受,我感觉头昏眼花,冷汗也大颗大颗的流下来。
此时办公室除了他再没其他人,我想着也许他看见我这个样子了总会帮帮我吧,可是没有!他就这样从我身边走过去,感觉他的视线都没往我的方向扫一下,然后又回他的位子,再然后提着包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提着包从我身边走过的那一幕,时常浮现在我的梦境里,每次都是那样清晰。
我在地板上不知躺了多久,感觉好一点了就支撑着起来想着,不能这样,要坚强一点,这里可找不到一个人可以依靠,要找个地方拿点药才行。出了门被冷风一吹,我的眼泪簌簌的流下来,觉得自己太可怜,特别想妈妈,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就算被骂也好。
就这样一步一挨的来到一家诊所,医生说我这样光吃药不行得输液,我也没力气回地下室了,就躺倒在诊所。
躺着躺着还做了个梦:戴着卫衣帽子的李凌云两手抄在外衣口袋里,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你不是有个发小吗?怎么不给你的发小打个电话,让他来照顾你……”那冷浸浸的语气就像这南方的冬天什么时候想起,都是屋里屋外一样冷。
除夕当天接着到办公室值班,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把孤寂感蔓延到整个公司整个城市整个世界,除了我全世界都沉浸在节日的热闹气氛中,想象着涂部长和夫人到广州去和儿子团聚,陈哥他们和家人忙碌着年夜饭,英姐她们在逛商场……
正想着下面仓库打电话让下去发货。好吧,有事做就没空可怜自己了。
催货的人一看见我就说:“怎么留个丫头值班?惨白一张脸。”
装配车间的刘师傅跑过来细细地看我:“不舒服呀,小陈?”
“没事儿,没事儿!昨天有点不舒服,今天已经好多了。”
“春节值班最恼火,都是急活儿,赶活儿,又差人手,搬运又不好找,最好挣钱的人这个春节都喊不动,好多事情都要自己动手,你一个女人家只有给我们添乱地。”催货的人在抱怨。
我只有跑得更快一点,这样来来去去的跑,上下货的时候搭把手,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咬着牙把这一节工作告一段落,到了办公室虚汗直冒,倒了一大瓶水还没喝,就倒下去了。
被乱糟糟的声音弄醒的时候,我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浑身上下软塌塌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手脚冰凉,头发黏黏的贴在脸上,还在努力的辨认地方时,他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听见外面间房有几个人大声的调笑着,还有人用力拍打着门要进来,“云儿,藏的啥货色,让哥几个看哈塞……哈哈……”,“云儿,吃独食要不得哟……”一会儿又开始起哄,“干起……干起……爽起……爽起……”。
我刚想喊出来,被他一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压在我胸前,我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衣,顿时脑袋像要炸掉似的,伸出手胡乱的抓扯,我折腾的太厉害,他干脆翻身骑在我身上,死死的抓住我的手,鼻子碰着鼻尖对我说:“你再敢乱动!”
我看他瞪大着充血双眼,像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将要下嘴咬我,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撞向他的脸,他疼的呕了一声松开了我的手,他跪在床上摸了一把,鼻子流血了。我也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倒在床边,头耷拉在床沿。
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把我拉回来,“如果你不想被我扔给外面那群人,你就在里面老实呆着,听清楚!”
他哐的关上门,外面的人仿佛要开门进来,吵吵嚷嚷的,又开始听见打砸的声音。感觉门马上要被撞开,我吓的裹紧被子躲到墙脚,抱着头不住的想:怎么办,怎么办?今天要死在这儿吗?他们要是进来了,我就从窗户跳下去。这样想着自己裸身跳楼的死相忍不住抽泣起来,看见床边沙发上有件他的T恤,赶紧哆哆嗦嗦的穿上。
被子上一块可疑的浅红:他真的趁我晕倒……真特么的!
外面突然安静了,有个声音,
“算求罗,走走走,你看他要死要活的,一会儿真把他打死老怎么办?”
“云儿,你他妈太不是兄弟哈,老子几个跟你闹着玩儿,你他妈下嫩么狠地手哈,你给老子记到起!”
“算了算了,走走走!”
“你看他那个样子,不打个120呀?”
“打个铲铲!”
我居然遇上这样的事,妈要是知道会打死我吧!她一定会说我招三招四的贱骨头……
正想着门突然开了,我赶紧攀着窗子准备上去,他一头一脸的血,血顺着下巴还在滴答着,他猛的冲过来死死的抱着我的腰,他的血顺着我的后背流……
最后120把我们送到了医院,他头上身上不知道缝了多少针?醒来时也分不清是什么时间,整个病室就我们两个人。
护士来换药,问我需不需要报警?我还在想报还是不报。医生进来说,“两口子打架也太厉害了,搞成这样,大过年的。”
护士笑到,“原来两口子打架呀?还以为你们遭了强盗呢。你老公可不经打,流了那么多血,缝了二十多针呢!”
“现在的小年轻下手真是重,你把他打成这样,他还死死的抱着你不撒手……”医生护士笑着出去了。
就这样一直打着点滴,一直躺着,晚上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这一年的大年夜,我和他就这样在空寂的医院度过,我只感觉浸入骨头的冷,一直恍恍惚惚的喊着:“冷……冷……”。
他在我身上被子叠被子铺了好几床。
我们就没说过一句话,我发着烧一直在输液,边上放了一包衣服,没一样是我自己的,里面还有一包卫生巾,才发现自己列假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什么都被他看过了,被他知道了。
一醒来就在想我该怎么办呢?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屋外那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我想的脑袋都要炸了,我也不能确定他对我做了什么。他如果什么也没做,脱我衣服干什么?我该怎么办呢?告他强奸?在警察那儿细细的掰扯那天的事情,空口白牙还要取证,好像还要做那种羞于启齿的检查什么的,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检查。
想想就胃疼!
偷偷瞥了一眼那边床,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他头上胳膊上五花八门的包裹着,怎么看他都更像是受害者。
再次醒过来时,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走到护士站跟护士要电话,一个缩脖子的护士面无表情的掼了个话机在吧台上,我拿起话筒听着里面的忙音,想了半天该给谁打,该跟谁讲呢?妈妈、涂部长……
正在想着,李云站在身后用嘶哑的声音说着,“打给谁?”背靠在吧台上盯着我的脸说,“想跟你那个发小哭啊,跟他说我怎么你了?”他哼哼冷笑着,“让他来救你?还是叫他来找我?”
一看见他的脸,我血直往上涌:就打给警察吧,把这个人抓走才能结尾。我们的动静引来了医生护士。
“干什么?怎么了?”
我颤抖着按下了110,“我要报警……”两手紧握着听筒,“我要报警!”
“告我什么?告我强奸?”他冷笑着。
我们俩就这样怒视着对方……
“不是两口子呀?”医生护士七嘴八舌的。
“就是小两口吵架,让一下让一下……”廖主任带着两个人突然出现,“没得啥子看是,让开让开……”。
廖主任边说边夺过我手里的听筒挂上,拉着我,另两个人架着李云,把我们拽回病房。看到小美的爸爸,我稍稍感觉心安。
“华华,不要告他,他就是喜欢你,你来的时候,他就看上了,就是愣头青不会表达,你能到仓储部去那都是李云跟他表哥提的,要不然你怎么能留下来的,你想想,我敢保证他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仓储部的事情还真是我半点没有想到的,可这会儿,我只想说我确实被他伤害了,可我说不出口,只有颤抖着抽泣。
“说些什么屁话,谁看上她了?谁他妈喜欢她这种?等她告,就让警察来把老子抓起走!”他暴怒着,两个人死死的架着他,他飞起一脚把凳子踢散架了。
“带出去!”廖主任一甩头示意两个人,他们折腾着出去了。
“华华,他没把你怎样赛?不要报警,闹大了就没法收拾了,他这孩子是我看到长大的,虽然性格怪,但坏事情还是没干过。”
我没法跟廖主任讲细节,讲不出口,我只有眼泪不住的流,要是小美发生这样的事你会怎么讲呢?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想着。
“李凌云这孩子还是多可怜滴,妈很早就跑了,李老板又忙生意没空管他,点点大就一个人在家个人管个人,跟一些社会上的渣子混了段时间,受了不少罪。我看他是对你有点意思,就是年轻气盛太冲动。”
他看见我只是抬着胳膊捂着脸哭,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就试探着说出,“华华,我想法就是——反正事已至此,你就接受他算了!”
我一听到这儿不敢相信耳朵,停止抽泣,瞪大眼睛看着廖主任。
“我太了解他这个人,你和他处段时间,过两天他新鲜完了就算了,要不然他会没完没了地找你麻烦……”我实在听不下去,廖主任完全就是胡言乱语。
要我同情他的身世理解他的性格就算了,还要我接受他,简直就是胡扯,我受了他的欺侮还要再拿给他玩弄,那我不真成我妈张口闭口的贱骨头了。
“廖主任,如果小美让人欺负了,你也会这样想吗?”我歇斯底里的冲他吼道,“他做了坏事情就应该让警察抓去!”
李凌云还在外面咆哮,“让她报警……老子就想进切……”
廖主任冲出去制止李云,说他再不消停就给李老板打电话了,就听见李云在那儿暴躁的打着墙壁。
“华华,算叔叔求你,不要告他。闹大了对你是最不好的,这儿你什么人都没有,李老板要找人对付你,你怎么办?”这话对我起了一点作用,他们真的对付我,我只有回家了,可我不愿意回去。
“华华我真的是替你着想,李老板原来是打烂账的,阴招多的很,我是真不想看见你被……”。
我的思想拼命的斗争着,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儿,还能去投靠谁?侯春?头脑里的自己拼命甩甩头,怎么可能去找他,跟他说这个事的可能都没有,他还是个单纯的学生,这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怕污了他的耳朵。
“华华呀,你太单纯,不晓得社会险恶,现在有的是提着脑袋讨生活的人,你到时候死都不晓得咋个死地……“廖主任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
我知道他不过是威逼恐吓,想着怎么摆平我这个外来妹,让我不扳不跳,他就好到李凌云爸爸那去请赏,至于李凌云到底干没干什么坏事和我所受的罪,他可能一丝一毫都没有考虑过。
“到时候,我去跟李老板谈谈怎么补偿你,放心,我会为你多争取一点,你要回家也好,还是继续留在公司,当然公司现在跟李老板也没什么关系了,你要继续留在公司,他也管不着,对不对?”
说来说去就是想用钱打发我走。我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把抓过衣服口袋就往门口走去,廖主任还追在我身后继续聒噪着,我捂着耳朵一个字都不想听下去。身上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脚上趿着医院的拖鞋,连路跑了出去。
外面寒风凌烈,空气中一大股鞭炮烟花的硫磺味,时不时银光弹鸠的一声冲出去,张牙舞抓的奔向夜空母亲的怀抱。
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那天穿的衣服不知在哪儿,我只能顺着大路不停的向前跑,廖主任和另一个人还在身后追着,跑到大桥上时,我喘不过气来,扶着栏杆大口喘息着。
廖主任也喘得不行,“华…华…,别跑了,跟我回去,让小美开导…开导…,让小…美陪着你…“。
我使劲的甩头,“你们再追,我就从这儿跳下去……”我大声喊着。
小美爸爸连连摆手,“好说好商量,你干什么呢?”“华华呀!我们不跟着你,但你也别做傻事,千万千万!你考虑清楚,千万别闹到派出所去,一切都好讲嘛……”
又是钱!
“让我走!叫他不要来骚扰我!”我崩溃着嘶吼。
“你不告,他自然不会来找你嘛!我保证!”廖主任又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