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芜一脸苦笑,这个世界也实在是太小了。
她看着斗鸡般盯着自己的明艳女子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觉得脑仁儿开始隐隐发疼。
王玉蓉,莫淮远的小表妹,同时也是他的侧室。一直深恨原主抢了她的正妻之位,可没少刁难折磨她。
“怎么就不能是我家姑娘?这里难道是你家的地盘么?!”
还未开口,阿碧就已经伸开双臂一副母鸡护崽的姿态站在了她身前,看着那女子一脸不善。
“贱婢,这里轮得到你开口吗?!”
王玉蓉银牙紧咬转向自己的婢女,一双眼睛几欲喷出火来。
“春柳,给我掌这贱婢的嘴,让她长长记性!”
今日她穿了一身棠红的衣裳,外罩着大红的斗篷。头上梳了一个回心髻,斜插两支嵌红宝的金钗,显得艳丽非常。但她此时的表情却使她的气质大打折扣,倒像一只赤冠张羽的雉鸡。
春柳从前没少欺负阿朱和阿碧,听后捊了衣袖便要上前。
“我看谁敢!”
阮青芜面色微沉,唤回阿碧才看着王玉蓉淡淡开口:“王姨娘,这里不是你莫家,轮不到你来做威做福。我的婢女,也轮不到你来喝骂教训!”
欺负我的人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从前在莫家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如今她不再是莫家妇,也不会再让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她不是恨原主抢了莫淮远的正妻之位么,她不是最恨别人管她叫姨娘么?!莫家的下人畏惧她,素来都管她叫“表姑娘”,别人不敢提她阮青芜却偏要提,也让她尝尝被踩痛脚的滋味!
王玉蓉听后面色一变,一张俏脸几乎都要扭曲了。
王姨娘,这个贱人竟然敢叫她王姨娘!
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侧室?!是她夺走了自己的正妻之位,都怪这个贱人!
“贱人!”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大步走上前来扬手便往阮青芜脸上搧去。
“东家!”
已经在一旁傻眼的小金惊声叫了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雇佣自己的东家结果不是东家,真正的东家来了一会儿就把前东家给赶走了。这会儿又来一个掐架的二话不说就要动手,简直比戏文还要混乱!
老天,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阮青芜眸光微冷,这女人根本就是个泼妇!她抬手抓住往自己面上抽过来的手掌寒声道:“王玉蓉,请你自重一些!别以为我还是病榻之上任人宰割的那个人,若是再出言不逊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玉蓉愤怒的同时又深感震惊,自己的手腕被握住,挣了几次竟没能挣开来。
感觉到她的挣扎,阮青芜淡哼一声,突然间松了手。
王玉蓉收势不及,整个人往后噌噌噌退了好几步,后脚跟撞在了椅子腿上往后一仰。她手忙脚乱抓住了椅边的小桌,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只听得“哗啦”一声,小几上的茶盏滚到地上碎了一地,茶水顺着桌角流下来,滴滴答答溅得裙摆上到处都是,弄得一身狼狈。
海棠红的衣料被水一泅就变成了暗红,深色的水迹就像一块刺眼的污迹。
春柳吓了一跳,掏出帕子慌忙替她擦拭,一边迭声问道:“少夫人,您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用的东西!”王玉蓉气怒交加,不耐烦的一把推开。
这个时候,她才开始重新打量自己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女子。
月牙白的衣裳衬着银红斗篷,仿佛陌上枝头最高处的那枝桃花。记忆中总是苍白憔悴的面容竟变得如此娇艳,哪还有往日的孱弱畏缩之态!那双看着自己总是充满畏惧害怕的眼睛此时明亮得好似天边星辰,闪耀着让人无法逼视的熠熠辉光。
最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穿着的衣裳竟然是上好的锦缎!
她哪来的银子?!离开莫家的时候是自己和春柳盯着的,除了两三件旧衣根本就连一个铜子儿都没让她带走,更别说首饰。
想到这,她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挺直脊背高傲的抬起下巴,一脸鄙夷的开口:“阮青芜,你当日离开时候寒酸窘迫如丧家之犬一般。不过短短半年工夫,竟穿起了绫罗绸缎,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说到这,她的视线落到了阮青芜的发间,不由得生出一股妒忌。
这个贱人虽然说穿得还过得去,却也没有什么好的首饰,头上竟然只插了一只如意纹的银钗,真是寒酸得可以!
也真是够不要脸的,明明是一个夫家不要的弃妇,也好意思继续再梳姑娘家的发式!
她围着阮青芜一边踱步一边打量,眼睛里盛满了恶毒:“你该不是又找了高枝儿攀吧,你如今这样子只怕也就剩这一张脸皮子了,也不知道哪家儿郎上了你的当!”
春柳深恨方才没有教训阿碧,让她在主子面前失了颜面,忙一脸谄媚凑上来不屑道:“少夫人,您也太看得起她了!似她这般的人又配得上哪家的儿郎?只怕是给哪个鳏夫做了填房吧!”
王玉蓉听了心中大快,这种连夫家都不要的女子又怎么能配得上大好儿郎呢!配个鳏夫都便宜了她!
“春柳说得不错!”她神色稍霁抬手抚了抚鬓角的发丝才慢条丝理开口:“不过填房倒是未必,你没见着她仍梳着姑娘家的发式么?!”
阿朱与阿碧听她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自家姑娘刻薄得体无完夫,心中俱是愤怒不已。
须知道年轻女子成婚后便会梳妇人的发式,惟有青楼的女子无须如此,她二人分别就是拿姑娘做伐子出言诋毁!
“你们两个心思龌龊的恶妇,少在这拿我家姑娘说事!”
阿碧忍不住上前两步,红着眼睛瞪着王玉蓉高声道:“我家姑娘人品高洁又岂是你们这种恶毒的长舌妇可比?我看是你们心思肮脏才以为旁人都与你们一样!我家姑娘穿绸缎怎么了,那都是她自己的!”
说罢,一把抓过柜台上量布料用的大竹尺往二人身上打去:“你也不看看自己站的是谁的地方,还当是在你自己家里不成!你们俩给我滚,省得脏了我家姑娘的铺子!都给我滚出去!”
王玉蓉眼见那三指宽的厚竹片往自己脸上招呼过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她尖叫一声躲到春柳背后,一脸的怀疑与惊愕。
“你家姑娘的铺子?!这怎么可能会是她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