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蓉白着一张脸,依稀想起方才店里的那个伙计确实是叫了一句“东家”。
本以为他只是在叫铺子的老板,却怎么也没想到阮青芜就是这个东家!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满心的不舒服。
凭什么?!她阮青芜从莫家离开的时候身无分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一间铺子?她在这青阳城里举目无亲,家中父母又早早过世,只得两个老仆守着城中的宅子!
后来她要求和离,姑母可是将她所有的嫁妆并那个小宅子一同算计了过来的。不是听说他们几人全都迁到乡下去了么,那这铺子又是怎么来的?!
想要出言反驳,却在看到阿碧高举着的竹尺后瑟缩了一下,一双眼睛却愤怒的瞪着她。
阮青芜见状不由失笑,方才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这会倒成了夹着翅膀的鹌鹑敢怒不敢言了!看来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只知道挑软柿子来捏。
再看那春柳之前也嚣张不已,此时一张脸青青白白,仔细一看连肩膀都在瑟瑟发抖,看向阿碧的目光满是忌惮和后怕。
想想也是,向来只有她们欺负人,何时也轮到自己被人欺负?!从前也不知道寻了阿朱阿碧多少麻烦,这会儿只怕也是心中惴惴吧!
她的目光落到阿碧手上,那竹尺既宽且厚,打在身上怕不得皮开肉绽,难怪让这两人怕成这样。
“阿碧,算了罢!”
阮青芜出言阻止道,待看到那主仆二人松了一口气时,唇角一勾才端过茶杯闲闲撇了撇沫子,“这样的人欺善怕恶,打了还嫌手疼,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阮青芜,你这个贱人!”
王玉蓉本以为她是害怕,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样的话,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也不理会阿碧手里的竹尺破口大骂起来。
阿碧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的,就算她平日里性子跳脱却也明白莫家是青阳首富,王玉蓉又是莫夫人的娘家侄女儿,若真是打了只怕会给姑娘惹麻烦。这会儿见她仍不知道收敛,也是怒了。
“姑娘的话是没错,可我就是个奴婢,给姑娘打走两只乱吠的野狗也是本份!”
说着,就冲二人劈头盖脸一阵猛打。竹尺打在皮肉上“啪啪”的声响清脆刺耳,让人听了也觉得肉疼。
王玉蓉主仆二人几时吃过这样的亏,鬼哭狼嚎的左躲右闪,一时间,铺子内是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她还好一些,躲在背后护着脸并没被打到几下,只是惨了春柳躲又不敢躲。那一下下瓷实到肉的板子大多落到了她身上,顾得了别处就顾不得头脸,痛得眼泪都下来了。
“阮青芜,你就是个贱人,不要脸的贱人!我定要你付出代价…啊…”
王玉蓉还要再骂,却不料阿朱抽了鸡毛掸子转到她的身后抬手就一顿猛抽,全都照着她臀部去了,尖利的呼痛声差点没把房顶给掀了。
阮青芜看着眼前混乱的状况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小金,无奈的耸耸肩。
“哎,真是头疼!”
她叹了一口气,本来不想把场面弄得太僵的,谁知道这王姨娘真是太不上道了!那颗漂亮的脑袋瓜子里难道全都是装的草吗?!连形势比人强的道理都不懂!
“来,嗑瓜子!”
她从荷包里抓出一把瓜子塞在小金手里,自己也拈了一颗扔进嘴里。
“东东东东家,这这这…不太好吧!”
小金战战兢兢捧着瓜子,看着门外一副都快哭出来了。
方才吵闹几句也就罢了,外头的人也听不清楚什么。可这下子倒好,都动上手了!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了路人站在门口观望,而且队伍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这有什么不好的?”阮青芜笑着瞅了他一眼,完全没有把他的煎熬放在眼里。
“这两人跑到我的店铺中来捣乱不说,还口出污蔑之言,我教训他们一下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她已经阻止过阿碧了,是她们自己愚蠢不知道见好就收,反而还口出不逊。
“东东家,您就不担心开罪了他们会被报复吗?!”
小金一头一脸的汗,从那女子和她婢女的衣饰来看都不是普通人,如果真开罪了什么有钱有势的人怕是这间小铺子都不用开了。
“怕呀,怎么不怕!”阮青芜一脸正色,“可是打都打了,打一下是打,打十下还是打,不如让他们俩打个痛快!”
报复?
以王玉蓉和莫夫人的为人来看是极有可能的,不过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她可不相信自己若是主动奉茶请罪就能让他们高抬贵手!依那姑侄俩的脾性,恐怕会下死劲儿的把自己往泥里踩!
再者,阿朱和阿碧心头积怨已深,从前在莫家时害怕他们反过头来为难自己,她们俩从来都是忍气吞声,就算受了委屈也全都咽到了肚子里。这会儿已经离了莫家,难道还要让她们继续忍?!
别说她们,就是她自己也觉得憋屈。
她越想就越替原主不值。十七八岁的年纪放在自己那个世界还是个孩子啊,这些人怎么也狠得下那个心!
如果她生性可恶也就罢了,偏生良善软弱无害得像个小白兔一样!
这王玉蓉也真是够恶毒,明明年纪比原主还要小上几个月,却生了一副铁石心肠。
“哟,这儿是怎么了?!唱的是哪一出戏啊?!”
门外的人群外,一个面色微黑的少年拨开人钻了进来,看着铺子里鸡毛横飞哀号不断的情景一脸激动,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眼睛里的八卦之火更是掩也掩不住。
他这一说话,原本窃窃私语的人们也开始交头接耳。
“这两人这样肆无忌惮的殴打旁人,实在是太过份了!”一个穿着长衫的斯文男子愤愤道。
“切~”一个中年大婶不屑的开口中:“我说秀才老爷,平白无故的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打人?!说不定是那俩人做了什么惹怒人家的事情呢!”
她的话得到了另一个妇人的赞同,附和道:“说得也是,看她俩穿得妖妖俏俏的,不定是谁养的外室呢!”
阮青芜也留意着众人的议论,听到这差点没笑出声来。王玉蓉虽说是侧室,却也是正经下聘娶过门的,没想竟也有被人说不正经的时候。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陡然间人群外传来一声厉喝,抬眼一看,一个青年男子排开众人走了进来,衣袂拂动间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气,一张脸更是黑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