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发兵到了金城,赵充国到了金城,想带一万骑兵先渡河,但怕后路被羌人断了,就在晚上派三个校尉先渡河过去扎营。到了天明,后面的部队再一一渡河。
远远望见羌人约有一百多骑兵来回驰骋,赵充国很谨慎:我们连日赶来,已经很疲劳了,不要去追,这些骑兵难以追到,而且可能是引诱我们的。干他们,是为了彻底灭了他们,这些小利没必要贪图!
赵充国派人出去张望张望,发现没有敌人,晚上,再悄悄进兵,发现四周的狭隘地带都没有羌兵。赵充国这时才知道,自己高估了羌人:现在我知道了,这帮羌人不会用兵,如果在这些峡谷中埋伏几千人,我们怎么能轻易通过!?
赵充国带兵,很有李广风格,喜欢派斥候远远侦查,行军也很谨慎,一定随时准备应战,停止行军一定坚固壁垒,而且身为将领,对士兵爱戴,谋定而后动,不轻易出兵。
到了落都山扎营后,羌人多次挑衅,赵充国只是充耳不闻,坚守不动。
这一天,抓到一个羌人,一问,羌人说,部落里一些领袖已经开始争吵了,说汉兵不会来的,现在却来了个八九十岁的老将军,很会用兵,不如跟他决一死战得了!
羌人很不齐心,有个领袖叫靡当,他不愿意干架,几个月前就派弟弟雕库来告诉当地的汉都尉,先零要反了。后来果然言中。雕库的族人有许多就在先零部落里,汉都尉就把雕库软禁起来。
现在赵充国来了,说起这件事,他觉得雕库有功无罪,让他回去告诉他哥哥,汉兵只杀有罪的人,你们如果没有反心,就要证明给我看,不要被先零部落连累了!天子委托我这次来告诉你们这些部落,如果能够揭发、抓住造反的人,没有罪,而且按照功劳大小赏赐,被抓的亲戚、财物也一定都还给你们。
这是恩威并重的一招,就是找准羌人部落不齐心的弱点,最好让他们自乱阵脚,互相杀伐,那平定起来就容易多了。
攻心为上,不战而驱人之兵。
这时,刘病已已经陆陆续续征发六万部队驻扎在边界,酒泉太守辛武贤建议,驻扎的部队靠南山,势必北边空虚了,如果到秋天进攻,我们的马不耐寒,不如就在七月上旬准备三十天的粮食,从张掖、酒泉立即出兵,一鼓作气干掉他们,如果不能灭了他们,能够抓些俘虏、得些财物也好,先回来,然后到冬天再去他们。
刘病已将建议发给赵充国,充国觉得这完全是拍脑袋想出来的,说,让一匹马带三十天的粮食,那就要二斛四斗米、八斛麦,还有衣服、兵器,这么重,怎么打仗?羌人一旦见到我们,一定退到山林中,如果跟着追进去,就很危险,万一粮道被断,那就有全军覆没之险。这种事,是军事上的弱智行为,连羌人都要笑我们。还说可以抓些俘虏和财物,说这话的人根本不懂军事!
老大,我看这样,现在先零部族先反,其他部族只是跟风,我希望能先不计较其他部落的错误,先把先零干掉,杀鸡给猴看,如果其他部落能够反悔,那就算了,到时候再派知晓各个部落风俗的人去跟他们谈谈就应该能够平定了。
记住,枪打出头鸟,一帮人作乱,要干的,肯定是带头的!
刘病已把赵充国的建议在开会上提出来,要求大臣们议一议,但这些大臣们都认为,先零部族兵力强盛,如果先不干掉他的左臂右膀,先零很难干掉。
刘病已还是采纳了众人的意见,拜侍中许延寿为强弩将军,酒泉太守武贤为破羌将军,再发了一封短信责备赵充国:现在粮草运输都已经开动了,每一天都劳累无数百姓工作,将军你带领上万士兵,不趁着冬天之前去干他们,拖到冬天,羌人储备了许多干肉,又占据险要之地利于固守,而我军手脚都要冻裂,难道还是对我方有利吗?将军你不考虑到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财政,只想拖延几年再取胜,现在我命破羌将军等带兵,决定七月干羌人,将军你到时带兵一起进发,不要再争辩了!
赵充国急了,如果匆忙进军,会逼得羌人更加团结,立即回信:老大你上次定下的策略,是先让羌人互相攻击,再派大军,但不是要干他们,以此来分裂他们。所以我派部落领袖雕库到处宣扬老大你的怀柔政策,下面都已经开始办了。现在另一个部落首领杨玉只是依靠山石险峻地形自守,并没有攻击我军,如果不先干先零,去干其他部落,那等于逼他们造反,这不是老大你的本意啊。再说,羌人想攻敦煌、酒泉,肯定要劳师动众,我们可以以逸待劳,但现在害怕两郡兵力不足不能自守,反倒主动进攻,那等于说放弃了引诱敌人的机会,而被敌人所引诱,这样做好吗?先零部落暂时与其他部落化解恩怨,但他们还是害怕汉兵一到,其他部落立即倒戈,现在先零一定会显示他团结其他部族的决心,一旦我们干其他部落,先零一定去救。而且现在羌人粮食储备充足,跟他们硬干,恐怕不能重挫他们,现在羌人联合起来,人数众多,要灭他们,需要数倍的兵力,这样,国家在未来几十年,都要消耗大量的财力,而无法在两三年内解决这件事。照我的想法,还是先把先零干掉后,其他部落肯定不愿意再打,如果他们还是要造反,等到明年再干他们也不迟啊!现在贸然进兵,对我方没什么好处啊!
赵充国苦口婆心,掏心挖肺地说了一大通,等了一个礼拜,中央终于同意了赵充国的战略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