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长长,
路常常,
独面天下又何妨?
人萋萋,
情凄凄,
梧桐细语已儿戏?
小阁楼中,李白一袭及地的白色长袍,手持一个青玉盏,遥遥对望行云亭旁的那棵梧桐树,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另一番场景。
那年,他还年少,一脸稚气,与住在舅舅家的她,成天腻在一起,他与她皆是互相自诩青梅竹马。那一天,天空下着丝丝细雨,他们在那棵二人经常去的梧桐树下,许下了长发及腰的诺言…
“待你长发及腰…”一滴眼泪从李白的眼角流了出来,嘴里愣愣的念叨着,今天,天依旧下着丝丝秋雨,场景,是何其相像,只是,此景此情,当初的佳人,如今又在何方?是否同样在如他一般,回味着那一丝过往的甜蜜?
“杯酒仰头尽,时不复当初。”说着,将青玉盏中的酒一口入腹。
……
长乐宫东阙,老远就听得到黛若的声音,语气间,显得有些惊异。
“今天怎么会如此清闲?环姐,你说是不是那些人烦了倦了,懒得刁难我们了?”
“你这小妮子,给你过天清闲日子,你反倒是不乐意了?”
“咯咯…”
玉环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看着一丝一缕的秋雨划过,脑海中,却是也想起了年少时的那刻骨铭心的一幕,“待我长发及腰…”嘴里轻轻的咕哝着。
“什么?环姐,你说什么?环姐?你发什么呆呢?”
“……”
原来,并不只是他还记得,她也同样将那些珍藏在回忆最深处,时而回味一番。
“如今天涯路不复,
愿君早渡红尘劫!”
玉环对着秋雨,说了这句没头没脑话,被黛若听了去,又感大为疑惑。
“哦,对了,环姐,你那次和我说的少白啊,我想起来,是不是那个李白啊?”
“嗯,如何?”
“没想到,皇上下旨特召的那个巴蜀文人就是他,你没想到吧,连我都没想到!”
玉环笑了笑,却是不作回答。
“哦,对了,环姐,那李白如今可是是翰林院供奉了,小时候看他那番呆呆愣愣的模样,还真是想不到,果真如环姐你所说,世事难料!”
“你这小妮子,为何总是如此无知,那翰林院供奉,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闲职罢了,手中毫无实权,若是换做你,你可会来做这翰林院供奉?”
“啊,原来是这样啊,听着翰林院供奉,很是威风,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小官!不过,若是给我,我也是会去做的。”
玉环不再去接黛若的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
“夏大人,如何?还是未能寻到会跳霓裳羽衣之人吗?”偏殿之中,玄宗皇帝与夏季两人说着话。
“回陛下,还未曾有线索!”
“你确定那人就在这皇宫之中?”
“微臣万分肯定,这,乃是门中的前辈高人殚精竭虑推演而出,找寻不到,想必只是时机还未曾成熟罢了!”
此处说的门,乃是隐匿大千世界中的玄门,据说,乃是魏晋时期的竹林七玄所立,原本乃是一个清静无为、消极避世的学派,确实不知从哪一代起,就开始介入世俗宫廷之中,专职于帝王之事,这,也是只有历代帝王方才知晓的秘辛。
“夏大人确定,找到那会霓裳羽衣之人,便能进入那蓬莱仙岛?求得那不死之药?”
“微臣以性命担保!”
“如此甚好!此事,还要劳烦夏大人多多费心,待求得那不死之药,朕定然会给夏大人及玄门一个满意!”
“如此,微臣便先行代门人谢过陛下!”
……
这天,玄宗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遍寻宫内,只是为了要寻找会跳一种舞蹈的人,一时间,宫人都大为困惑。
“环姐,你说皇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这圣旨不是为了国家大事方才颁下的吗,皇上却只是为了寻找一名会跳什么霓裳羽衣的宫人,你说,皇上是不是还未走出惠妃娘娘死的阴影,荒废朝纲啊?这…”说到这,黛若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一脸惶恐的看着玉环。
却也不见玉环有什么怒意,反而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环姐?环姐!”
“嗯,怎么了?”
“环姐你什么都没听到?”
“你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
……
“霓裳羽衣吗?”听得黛若口中说出,却又是勾起了玉环心中另一番往事。
年少时,玉环家道中落,几近到了家破人亡的境地,孤身一人流落在外,孤苦无依,以乞讨过活。一天,她在路上偶遇一江湖术士,那人赠与她一本书,并且指给了她一条活路,便是去投奔身在洛阳的三叔杨玄珪,她照那人所说,来到洛阳,果真寻到了三叔,自此,玉环方才逃脱了衣匮食乏的窘态。那时的她,还是个大字不识的小乞丐,自然不懂那书上写的是什么,后来在三叔家,方才有识文断字的机会。
后来,玉环再度将那本书拿了出来,方才发现,这乃是一本音律之书,篇末,便是记载了这霓裳羽衣的舞法。加之她与音律又颇为有缘,自此,便每日钻研这本书,直到进宫方才断绝,她与少白,亦是因此书方才结识的。
当年,那江湖术士曾告知于她,有性命之威时,将此书示人,可保一命,其他时候,若是显露了,便会生出难以预知的变化,她曾对此嗤之以鼻,如今,竟然听得宣宗皇帝竟然在寻找会舞霓裳羽衣之人,可不就是自己吗,可是,昔年那术士曾说,只有性命之威,方才可以示人,自己此番又该如何是好?她的心很乱。
……
行云亭旁那间小阁楼中,李白一手握着白玉壶,一手拿着一张信笺,站在窗口,上面写着玄宗皇帝所下圣旨的大致内容,瞟过一眼,眼神在霓裳羽衣四字之上,停留了一会,而后,举起白玉酒壶,长饮一口,负手而立,遥看长乐宫高高的穹顶,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之后,披了一件长袍,便出门而去……
长生殿内,十八皇子李瑁慵懒的躺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张布帛,上面,正是写着玄宗黄帝所下圣旨的所有,若有所思的盯着布帛看了片刻,而后,将之扔在一旁,一脸不屑,李林甫恭恭敬敬的侯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运筹帷幄,脑海中,想着自家主子率领死士冲上正殿,身披龙袍的场景……
宰相府,张九龄时而站时而坐,看着手中的纸张,一脸忧郁,半响后,牙关一咬,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不顾秋风萧瑟,出门直奔皇宫而去……
一时间,这道圣旨的旨意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许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