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林甫出了长乐宫,并不是回他自己的宅邸,而是奔皇宫前殿去了,在夜色衬托下,无端的给人一种阴冷邪魅的错觉。
李林甫东拐西绕,终于是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前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高悬的门匾,而后,“吱呀!”厚重的殿门被他推了开来,黑暗给人一种仿若气息一般涌动出来的,将李林甫包裹住的错觉,使得他整个人更看上去更为阴冷了几分。
“吱呀!”门轴轻轻转动,大门又扣了起来,那高悬的门匾之上,赫然刻着“长生”二字。
这里,没有一星半点的光,也不知道这李林甫是如何摸到路的,竟然不会迷失或是撞到什么。
李林甫左拐右拐的走了许久,而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黑暗中脚步映着回声在李林甫前方响了起来,而后又停了下来。
沉寂了片刻,“事情办的如何?”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安静,在这里响了起来,回声显出了这个大殿的空旷。
“启禀寿王,微臣几番试探之下,寿王妃却还是不动如山!”
“哼,老不死的,我李瑁的女人,也是你可以染指的,嘿嘿。玉环,等我出来,定然还你一生荣华富贵。”
“启禀寿王,微臣还有一事,不知可说与否!?”
“说!”
“当今圣上从巴蜀之地特召了一名文人,封官翰林院供奉,此人文辞极好,才华,可入天下前三,只是…”
李林甫刻意顿了顿!
“只是如何?”
“只是微臣从此人所写的诗中,依稀看到了王妃的影子,微臣怀疑…”李林甫并未继续说下去。
大殿之中,又陷入了安静。
“好,让他好好活着,我要让他看着,我的玉环,今生,只能做我的王妃,哈哈…”
“微臣知晓该如何了!”
“嗯,你和我说说其他皇子都有些什么动向!”
“是,太子李瑛……”
……
时间一走,就到了子夜时分。
长生殿那扇久闭的殿门又一次打开了,李林甫从中走了出来,突然吹来的冷风,使他打了个寒颤,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哼,我要让你们好好活着,让你们都看看,我的玉环,只能成为我李林甫的夫人!”
这十八皇子李瑁将李林甫当做心腹,殊不知,这李林甫,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这李瑁派李林甫去试探杨玉环,却是将玉环往狼嘴里送,最可笑的是,这李瑁还仍被蒙在鼓里,自以为是。
这李林甫,原本不过是洛都中的一个纨绔子弟,承蒙祖上荫蔽,家道还算可以,本人也是不学无术,唯有一点,便是此人通晓音律,而且,还颇有心机,一次意外,使得十八皇子李瑁与李林甫有了交集,自此,李林甫便开始走入政治的圈子,慢慢的,成为李瑁的心腹。
由此,后续李林甫加入张九龄阵营,也是李瑁所策划,殊不知,这李瑁呕心沥血,遍布棋子,却是在白白为这李林甫做嫁衣,真不知道,这聪明至极的十八皇子李瑁在知晓这一切后,会作何表情。
夜还是有些阴冷。
行云亭旁那座小阁楼,今夜,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位青衣老者,站在木门前,轻轻的扣了扣门,许久不见有人来开门,青衣老者也不烦闷,依旧极有耐心的等着,面带微笑。
“嘭”,终于是有人来开门了,门才打开,迎面便扑来一股酒气,很是浓烈,青衣老头终于是挂不住那抹微笑了,“唉,你这小子…”不住地摇着头,颇像一个长辈教导小辈。
“九龄宰相深夜造访寒舍,可是有什么事情?”青衣老者,便是当朝宰相张九龄,而开门人,便是李白无疑了。
“你就不请我这个老头子进去坐坐?”
“小子也不想,实则是,小子陋室,宰相大人坐了岂不是寒了宰相大人的身,再者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哦,你知道我来找你所为何事?”
“李林甫这个人,自以为很是高明,实则,唉…”
“此话怎讲?”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哈哈…”
“看来,这深宫之中,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清醒的人了。”张九龄沉默了片刻,才说了这么句毫无头脑的话。
李白也不辩解,只是笑了笑,“宰相大人,可要小心后院失火啊!哈哈…”“宰相”二字,咬得极为重。
“贤侄你若是还在为当初的是责怪于我,我无话可说,只是,希望贤侄看在这大唐江山,百万黎民…”
“慢走不送!”砰地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了起来,还是张九龄躲闪的快,否则,就砸到脸了!
“唉!”呆呆的立了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后转身离开了。
少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双疑瑶台境,飞在青云端。
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夜色幽幽,张九龄依稀听得身后的阁楼中传出阵阵吟诗之声,不由得驻足一叹,“难道,十八年前,真是我错了吗?”张九龄有些失神,突兀的这么一说,而后,又转身而走,张九龄的背影在吟诗之声的衬托下,显得更为落寞。
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
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此沦惑,去去不足观。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