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他跟你说什么了?”徐风笑嘻嘻问道。
若舞还是呆呆地看着薛逸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多少次这样望着他离去了?那一次送她进落玉坊的时候,那一次他在月下离开的时候,那一次他亲吻着跟她告别的时候……不止,还不止,还远远不止这些,早就多得数不清了,但是即使当时心里再不舍,也会知道有一天他会回来,可是现在……
“喂,你怎么了?”徐风见若舞呆站着,摇了摇她。
“徐大哥……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若舞说着突然就落下了眼泪。
徐风虽是情场浪子,可是对于女孩子流泪却总是会不知所措。此刻看到若舞流泪,更是心疼至极,遂轻轻地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走远了,那个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场景……顿时悲愤离去。
徐风和若舞散步到了后院,坐在凉亭的台阶前,若舞抬头静静地望着月亮。
徐风见若舞一直不说话,扭头看向她,忽的长叹了一口气。
若舞转头问道:“为什么叹气?”
徐风笑道:“不为什么,想叹就叹呗。”
若舞还是继续盯着他。徐风转头,敲了一下若舞的脑袋。
若舞摸着脑袋嚷道:“你又敲我!你怎么那么喜欢敲人啊?”
徐风突然笑得很凄凉,“我不是喜欢敲你,我只是有点想她了……”
若舞有些愣,不知该说什么。“什么?……”
徐风看了一眼若舞,又转回头,淡淡道:“若舞,我知道,你喜欢薛逸,很喜欢很喜欢。即使他伤了你,你还是放不下他,对吗?”
若舞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是很喜欢他,甚至喜欢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程度。可是我病的那几日,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我一定会忘了他。”
徐风突然笑了,“若舞啊,我曾经也和你有过一样的想法,可是后来,我发现,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心里只有那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别人的话,你这一辈子都会忘不了她的。”
若舞忽然觉得徐风话里有话,遂看向他。徐风也转过了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若舞的眼睛。若舞被看得都羞涩了,遂转回了头。
徐风轻轻笑了,过了会,他突然道:“若舞,你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为什么要救你们吗?”
若舞不解地看着他,不是偶然的吗?救人还需要理由?
徐风微微笑着,“我虽然喜欢闯荡江湖,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不想给我自己,还有我的家人惹麻烦。陆老爷不光在长安城,而且在整个江湖中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我对那乞丐虽同情,却不想出手相救。影心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所以才敢如此妄为,我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这场戏,可是……直到看见了你……”
“那陆老头一见你色心就起,我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手,如我所料,陆老爷当时放了你们,但是,他是有仇必报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们,所以我才一直跟着你们到了天水,直到确定你们没被人跟踪了才离开。”
若舞还是很不解,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徐大哥对自己一见钟情吗?不对呀,虽然路上一直很照顾她,可是那种感觉不对啊,而且他对影心不是才是……
徐风好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着又敲了她一下,道:“不要胡思乱想,听我说完。”
若舞连忙把刚开的嘴闭上,静静地听着他讲。
徐风抬头看着月亮,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妹妹。其实不是我亲妹妹,而是和我一起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的表妹。她能文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我经常会惹她生气,然后她就会扭我的耳朵,而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敲她的脑袋……”徐风沉浸在了他的回忆里。
“她很喜欢看我练剑,而且经常是看得忘记时间。记得有一次我害她回去晚了,她被她父亲骂了一顿,面壁了三天。后来我去跟她赔罪,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怪我……还有一次,我送她回去,突然路上下起了大雨,我没带伞,她也没带,我本来想找个地方躲雨,她突然说:别呀,我们一起跑回去多好玩,然后我们就一路狂奔在雨中,那种刺激的感觉,还有那些欢笑声一直荡在我耳边,后来每次一看到雨,我就会想到我们在雨中奔跑的情景……”徐风说到这些的时候脸上突然浮现出和平时很不一样的笑意。
“可是,年少轻狂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还不知道要如何去珍惜,不知道如何去守护……终于有一天,我让她生气了,也让她伤心了,她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当时的我,因为心高气傲,始终不肯放下身段去请求她原谅,等到我醒悟过来,已经晚了……”
“如果她只是生气也好,至少证明她心里还在乎我。可是,那一日,我去找她,她却很冷漠很冷漠,脸上没有一丝喜怒哀乐,只有很漠然……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如果一个人被伤到极致,心死了,也就不会再有爱或者恨了,只有空到什么都没有的冷淡,因为你的一切,都不会再触动到她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牵起任何感情了。”徐风说完停了好久,脸上有些黯然。
“后来呢?”若舞问道。
“后来,我每天都会写一些话或是送一些东西给她,想着也许她过一段时间就会消气了,可是,我没有想到……两个月后,她把那些东西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还写了一封信,说她已经找到爱她的人了,要我不要再打扰她。”
“我当时不信,跑去她府上找她,但她根本就不见我,我以为她只是故意气我,所以也没有在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写信给她,我以为,只要我一直这样坚持写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原谅我。可是,我没有想到……”
“她爹居然把她嫁给了别人……半年后,她就因病离开了……”说完最后这句话,徐风好久都没有说话。
夜色寂静,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
若舞能够感受得到他的悲凉和哀伤,因为,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用这样的口吻对她述说着另一个女孩的故事。
只是若舞不明白,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呢?为什么最后都是悲伤的结局呢?薛逸是,徐风也是。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在看呢?如果你真的在看,为什么又要让他们分开呢?你就这么无情吗?
“徐大哥……”若舞想安慰徐风,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徐风又看了一眼若舞的眼睛,然后凄然笑道:“若舞啊,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救你,就是因为你的眼睛啊。”
若舞不解:“我的眼睛?”
“对,你的眼睛。她也有一双很美的眼睛,清亮纯净,干净的容颜,笑起来的两个酒窝……你不论是眼睛还是笑容都很像她,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也愣住了,所以,才出手救了你……”
若舞愣了,有些出神地想着什么。
徐风继续道:“我承认,我刚开始遇见你时,是带着私心想与你交往的,可是后来,我慢慢地感觉不对。毕竟,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所以,与你同行了一段路后,我就知道,我不是喜欢你,我只是怀念她。对于你,我是充满了怜惜,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