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习惯了她的随时出没,一句调侃式地答道:“一般,至少比某个害羞的人好太多了!”
“哦,也许如此,不过嘛,你最好将你如利刃般的舌头尽量收敛一点,对梅福先生和莱拉夫人多一点尊重和理解。”
“你这么做不就是要让我失去引以为傲的利剑吗?”
“利剑是刺破敌人的胸膛,而不是家人!”
“拜托?他们现在还不是我的家人!只是暂时的监护人而已!况且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随时变脸呢?”
“所以我才劝你要学会体贴!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有苦衷和不安吗?梅福先生和莱拉夫人就没有吗?你就没有想过他们现在这把年纪为什么会来福利院,有没有理解他们在没有来找你之前所受到的苦难和折磨?”
她的语气有点愤怒,这和她平时的语调不同,我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她!
“那又怎样?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又不可能会拯救他们!我又不是神!”
“不!你可以的!”她双手捉住我的肩膀,肯定地微笑道:“你就是他们的希望!就算你的心很叛逆,但你也想过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吧?”
她又来了,她每次的话语永远脱不开梦想这俩个字,而我不解也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道:“我这种人又有什么梦想!唱歌?不!那永远都只能是个梦和想,却不能成为梦想!”
她走到我面前,用自己的食指轻轻地点了我的额头,道:“不会的,你只是害怕而已,你要永远相信!我始终在你身边!请你永远相信我,珍妮!”
她的语气充满了肯定。
“。。。如果这算是诺言的话。。。嗯。”我犹豫了。。。
那天的我不知为什么点头答应了她,也许是她有点说中了我的心,谁不喜欢自己的梦想?但谁都会不安,害怕,而我其实一直都很害怕孤单一人,因为习惯了孤单,所以畏惧,所以想要逃走,渐渐地,孤单笼罩了我的心,我甚至变得孤僻,我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因为孤单使得我变得愤恨,他们为什么没有人过来理解一下我,只是不停地冷落和嘲笑,我也不想当一个被所有人讨厌的人,我只是希望能有人关注一下我。
回想起福利院的日子一直很煎熬,甚至没有一个孩子愿意和我一起住在同一个宿舍,连大人都厌恶我,以为这是我想要的吗?我只是在保护自己不要受到任何伤害,于是当有人对我进行欺负、谩骂等不公平的待遇时,我想自己握回那个已经丧失已久的主动权,他们如果骂我,我便以十倍的招式反击于他,为此虽然得罪不少人,但我要证明我可以守护自己的公平!
可这种做法,除了让自己受的伤稍微少点之外,并没有多大用处,直到,1968年的一天,从广播里面飘来了一首欢快的曲子。
(Say hello, also meet!)
说声你好,也是见面!
(Say hello, is also a reunion !)
说声你好,也是重逢!
(For the future together, we dance together!)
为了以后的相聚,大家一起跳舞吧!
。。。。。。
那是年幼的我第一次听到的歌曲,这首无名歌和旋律都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里面不停播放着,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觉得音乐是如此美妙。
可我天生的嗓音似乎像被损坏过一样,当我去忘我的唱歌时,却被“垃圾”的吵杂声给淹没在操场上。
那次的遭遇让我有点难以承受,我想需要一个怀抱的时候只有自己给自己寂寞地温暖,于是在时间漫长的治愈缝合下,我用那首歌的旋律来尝试写出自己的第一首曲子,可问题却是,我不识字。
直到那天,我完成了自己最骄傲的一件事,写出了自己的第一首歌,这种自豪我是第一次感觉到!
想着想着,我开始笑了下,这时,莱拉夫人走到厨房处,看到我孤零零地站着,有点顾虑地问道:“孩子?你怎么在这里发呆?”
我回头注意到了她,可以看出她有点担心和顾虑,我开始回想到她说的要体贴,便朗声笑道:“哈哈!我只是在和一个朋友说话而已啊!”
我那时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只是想和她拉近一点关系或者说想将她介绍给莱拉夫人,只是诚实对于他们而言却是谎言。
莱拉夫人看到我这么说,脸上摆出了副惋惜和失望地模样,道:“孩子,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看见她转身的背影时,我有点不解地喊道:“她在的!只是她很害羞而已!但我可以保证她就在这里好么?”
夫人似乎回想起什么!她的脸上有点抑郁,对着我细讲道:“这里的确没有那个人,她的确不存在,孩子!”
“不!如果你们看不见她,那为什么我能看见,在你们眼里我可能就是个严重幻想症的儿童,可我说的即便是实话,对于你们来说,长着一副眼睛看到的东西还不如一个瞎子!”
“够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很生气。
“我为什么不能,如果你们能对一个孩子好一点!我看你们也不会这么孤苦伶仃地来福利院吧!”
“闭嘴!”夫人的情绪突然失控起来,她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泪水滴落着。
我没想到莱拉夫人会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可是当我看到在厨房角落里面待在黑幕下的她,下意识地指着她的方向嘀咕着:“她不就是在那里?别害羞啊!”
夫人听到了我的嘀咕声,朝着黑影的方向看去,虽然看不见夫人的面容,但我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暗讽思想,听到夫人的叫喊声,大叔也赶了过来,他跑到夫人面前,抱住开始颤抖不止的她,还听到夫人颤抖时悲伤的哭泣声。
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突然一种不被理解的感觉又一次涌现,他们俩人至始至终都相拥在一起,有点心酸,又有点嫉妒着他们。
“你们真是瞎子!你们的眼睛真的是拿来看的吗!!”
我喊道,又一次任性的跑了出去,回到大叔精心布置的阁楼卧室内,趴倒在一件干净的粉色被子上,旁边放着一个微微发亮的油灯。就这样一个人哭着。
“能抱我吗?”
我躺在已经被泪水湿润的被子上,对着周围阴暗的空间问道,我知道她在我身边,我知道她在!
“对不起。”
黑暗处,我只听到她的一丝道歉声,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哭,也不知道为何发怒,我只说想求一个安慰,求一个拥抱。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拥抱!为什么啊!!”
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只是下一瞬间,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拥抱着我的身躯,还伴随着一首没有听过的童谣,哭泣声在她的哼唱童谣和怀抱中渐渐睡着,心里面留下的唯一想法便是寻到了一处光明,非常温暖,很安全。
只是那天,当我认为是她对我拥抱的时候,其实是莱拉夫人因为她的愧疚来到了我的房间,也听到了我的请求和嘶喊,而那句对不起从来不是她说的,而是莱拉夫人。
你说我为什么会知道,这应该是她告诉给我的一个秘密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大叔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在我一脸懵懂地情况下,他开口向我道歉。
并且告诉我昨天莱拉夫人为什么那么激动的事实。
而这一原因只是因为我和他们的女儿太像了,他们的女儿因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只是那次莱拉夫人没有看护好她的女儿,让她就这么轻生了,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很歉疚,这种阴影一直让她看见其他的孩子仿佛看见她的女儿一般。。。
大叔说出这段经历的时候是忍耐着抽泣说完的,他的哀伤和失落影响了我,我开始回想到的是她曾告诉给我不止是我在承受不安和痛苦,其实大叔和莱拉也一直承受着,而她也说过,我会给他们希望,现在,我希望她说的是对的,我能给他们带去希望。
“大叔。。。我很难过,对你们发生的事情,但你会介意吗?介意我说我看到一个女人?”
令我难以想象的却是大叔他笑了,和认识的时候一样,很开朗地笑,至少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有点人格分裂了,转换情绪的那么突然!
“哈哈!当然不会!因为我相信,她是为你好的!”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突然感觉,被信任的时候蛮不错的。
楼下开始播放了一曲音乐,大叔知道我很喜欢音乐,特地给我带来的,而我和他一起聆听着这首音乐。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珍妮?”
我静静地听着音乐,嘴角处挂着一丝笑容,靠在大叔的臂膀上,没有去理会她的那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