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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巧战便--四两拨千钧(7)

一石二鸟--李世民灭夏降郑之战

唐太宗李世民是实际上开国君主,以马上得天下,打了不少漂亮仗。其中,扫平王世充与窦建德之役堪称他一生的杰作,伐谋、伐交、伐兵三者并用,以少胜多,以弱击强,在不长的时间内,接连吞掉两大与己相若的割据势力,用兵之巧,享誉千古。

公元618年年底,自晋阳起兵反隋的李渊据关中称帝,建立唐王朝。李渊虽说当了皇帝,可也只是隋末群雄中的一个,近有薛举、刘武周、梁师都,远有王世充、窦建德、杜伏威等,只有削平群雄,唐朝李家江山才能坐得稳。

李世民一马当先,首先灭掉紧领薛举父子,然后北上打掉刘武周,稳定了关中与河东基地。‘

下一个横在他视线中的,主要就是盘踞洛阳一带的王世充(郑国)与占据河北的窦建德(夏国)。

王世充原是隋将,隋未乘乱由平叛之人化为割据之主,前不久乘隙吞掉了李密的瓦岗军,实力大增。此时自称郑王,占据了中原大部分地区,定都洛阳,成为梗在李世眼前的第一个障碍。

窦建德原是隋末起义军中实力较为雄厚的一支,兵强马壮,此时盘踞于河北山东一带,自称夏王。李唐若要一统天下,窦建德是非去不可的障碍。

王郑与窦夏两个拿谁先开刀,李世民分析了形势,认为夏国离唐较远,要翻过太行山,况且夏国内部比较和睦,窦建德较得人心;而郑国就堵在关中的门口,而且内部派系纷争严重,收降的瓦岗诸将心怀异志,其中秦琼、程知节等人已先后倒戈投唐,加之王世充在辖区内横征暴敛,已激起天怨人怒,离心离德。所以,李世民决定采取远交近攻的战略,利用过去郑、夏之积怨,派使臣联络窦建德,先稳住夏国,然后命郑国开刀。

围困洛阳

公元620年夏,李世民率大军五万,杀出潼关直奔洛阳而来。

王世充一向知道李世民的才能,见他统兵前来,不敢怠慢,一面选拔精兵强将加强洛阳守备,同时在洛阳周围布下重兵,以外围城镇与洛阳成犄角之势,打算固守。

及至李世民兵马杀到,王世充又觉得这样龟缩起来挨打有点失面子,遂点起三万将兵,由他亲自率领,杀出洛阳,与唐军交战,双方在洛阳城西一场大战,郑军虽拼死抵抗,到底架不住李世民一手训练的虎狼之师,不但折兵大半,连城西据点兹涧也丢了。从此以后,王世充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龟缩于洛阳城内:一任李世民在城外闹得天翻地覆。

李世民也就不再客气,一个一个地拿掉王世充洛阳外围的重镇,从南扫到北,从东扫到西,连下寿安、河内,洛城、洛口,唐兵连营几十座,把洛阳围得象铁桶一般。

郑唐交手才几日,王世充就损兵折将,丢城失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了王世充的心头,这是他从未感觉到的,从前与李密瓦岗军作战,也曾失败过,可未象今日这般绝望。于是,他派使臣出城,要求约日在阵前与李世民相见,想试探一下有无罢兵言和的可能,如果可能的话,哪怕割让些地盘,先渡过这一关再说。

第二天,在洛阳西北的青城宫唐、郑两军隔水对阵,王世充策马来到阵前,抬眼望去,只见对方门旗开处,李世民顶盔戴甲,威风凛凛地立于阵前。王世充忸怩了半晌,在马上欠身道:

“我王世充只求自保洛阳,未曾开罪于唐,更不想向西扩张。比如能、谷二州,离洛阳这样近,我要取的话很容易,可大家都是好邻居,我不想这样做……”

只听李世民一声断喝:

“不要说了;如果你还知趣,趁早投降,那么富贵还可以保住,若执迷不悟,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求和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王世充缩在城里,一连几天都感到心底发冷。这期间,唐军一边继续围困洛阳,一边出兵扫平洛阳外围,眼看着,王世充的这点家底就全完了。李世民既无攻城之意,又无撤围之心,看样子是想长围久困下去,一点点蚕食掉郑国。王世充不甘坐以待毙,一面加固城防,-面连派密使向夏王窦建德求救。

洛阳是隋朝的东都,城高池深,民丰粮足:在全国也是首屈一反映的大都市。李世民爵于几个月,城守没有一点衰懈的迹象,不免有些着急,遂挥军攻打,但是,洛阳城非等闲可下,攻了几个月,居然纹丝不动。

这时,唐军已离乡八个月,士兵久顿于坚城之下,苦攻无功,未免士兵受损,一些兵将开始思乡想家。高级将领中也有人觉得既然攻不下洛阳城,不妨先收兵回去,以后待机再来不迟。总管刘弘基上秦请求班师。而唐高祖李渊也答应了他。

但是,李世民却坚持认为决不能收兵班师。若此次半途而返,那么这几个月的辛苦白费了不说,所得郑国州郡也将重归敌手,如果洛阳守军乘我撤退而掩袭之,说不定还会有大损失。

因此,李世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毅然下令:

“洛阳未破之前,誓不班师,有敢言班师者,斩!”

李世民果断的行动刹住了要求班师回朝之风,稳定了军心,继续围攻洛阳。就在这时,东边的夏王窦建开始了动作,整个战局出现了严峻的局面。

打援灭夏

当李世民发兵攻郑之际,夏王窦建德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他乐于看到唐、郑相争,认为可以收渔人之利,但同时他又担心郑国一旦被唐灭掉,那么夏国就会有唇亡齿寒之虞。唐遣使联络,暂时稳住了他,他想既然唐有心结好,那么先扩充势力、稳定内部再作打算。于是相继对四国用兵,先后收降徐圆郎、孟海公两支农民起义军,实力陡增。这时,他看到郑国属地几乎尽人唐兵之手,特别是公元621年初,王世充之子率兵数千从虎牢关向洛阳运粮,被唐兵截击歼灭之后,洛阳岌岌可危。王世充的信使屡次向他求救。夏王窦建德也明白,王世充完了,下一个就轮到他了,所以于这年3月,亲率大军十余万,连陷滑州、酸枣、荥阳、阳翟;长驱西进,前来援郑。一面致书郑。一面致书郑王王世充,先诉他援军已到,一面致书李世民,要他罢兵回关,三家修好。

夏军的来到,使形势陡然逆转。夏军平均精锐之师。久经战阵,能打苦仗,数量上是唐军的两倍有余。而唐军内有坚城未下,外有大兵压镜,一时间军心浮动,人人皆有退志。

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李世民当即召开军事会议,以便集思广益。在会上,一些将领如封德彝、萧禹、屈突通等主张退兵据险而守,否则内有坚城未下,而夏军初到,锐气正盛,战之不利,后果堪虞。而郭孝属、薛收等人却不以为然,他们认为,王世充已成釜底游鱼、不劳再行攻击,只待他粮尽投降就是了。而窦建德新破孟海公,将骄卒惰,不足为惧。当务之急是火速进占虎牢关,把他挡住,否则让他占了虎牢,夏郑联手,麻烦可就大了。

李世民迅速采纳了郭、薛之人的建议,制定了新的作战方针,对洛阳围而不攻,坐待其毙,集中主力打窦建德,打垮了夏军,洛阳城无援,不战自降。

就这样,李世民分兵两路。一路少部兵马交李元吉和屈突通带领继续围困洛阳。一路由李世民亲自率领主力,经洛城,巩县,昼夜兼程,直奔虎牢关。

虎牢关是联结夏郑的枢纽,如果夏军占领了虎牢,那么就会形成为对唐军的夹击之势,郑地新附之州郡会转而叛唐,唐军的处境将很危险。相反,如果唐军先占了虎牢,就会将夏军挡在外面,唐军据高临下,占据有利地形。

李世民的行动一向迅速,当他进到虎牢城下时,郑军守将尚在梦中,猝不及防,只好献关投降。唐军兵不血刃得了雄关,而夏军晚来一步,只好于关下的板诸、成皋一带下营。

李世民艺高人胆大,刚刚战领关城,即领亲兵五百下关往夏军营盘而来。一路上设下埋伏,自己则与勇将尉迟恭及随从二骑迫近夏军,正好撞见夏军巡营骑兵,李世民大喝一声:

“我就是秦王,看箭!”一箭射翻一骑。余者回报夏王。窦建德闻讯,急令五千骑兵追杀。李世民与尉迟恭亲自断后,搭弓张箭,边走边射,箭无虚发,追兵不顾折损,冒死追来,忽然伏兵回起,四面杀来,夏军追兵大惊,慌忙夺路而逃,折损三百余骑。

初战告捷,大大鼓舞了唐军的士气,一扫原来畏战怯敌情绪,为日后的战斗打下了良好的心理基础。接着,李世民又派勇将王君廓率轻骑千余人抄袭窦建德粮道,俘获夏军押粮的大将张青特,夏军初来时的锐气不知不觉已经消磨一尽。

窦建德兴师援郑,屯兵于虎牢关下,一个多月不但寸步未进,反而损兵折将,粮草又失。一时间军心动摇,大家觉得何必为人家受这个辛苦,干脆回家算了。这时,窦建德的好友凌敬劝其退兵,另辟蹊径,出兵进攻河东,威胁唐之大本营,攻其必救,自可令唐军撤兵,解洛阳之围,何必在这里死死与李世民纠缠。但是夏王窦建德觉得自己十几万大军无功而返,羞见天下人,一旦让唐军占了洛阳更是失信于天下,所以非在虎牢与李世民拼个高低不可。当下,与诸将商议,鉴于唐军骑兵甚利,准备待到唐军无草料到黄河北岸放牧时,再袭取虎牢。

夏军是农民起义出身,诸将多无法度,军内秩序也不好。当夏王计策刚定,就有唐军细作探知,将窦建德的意图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决定将计就计,作出一个牧马的假象,诱敌出战。

不久,黄河北岸高阜处,出现了成群的战马在悠闲地吃草。这个现象,马上被夏军探子得知,加报夏王。窦建德闻报,心中大喜,心想这下没了马匹,你李世民也就神气不起来。第二天一早,遂令全线出击,自扳诸到牛口诸,夏军十几万大军到阵二十里,旌旗招展,鼓声震天,波浪式地向唐军阵地猛扑。

李世民一面着人取回马匹。一面令战士据垒坚守,不许出战。他登高眺望敌阵,看了半响,转过身对诸将说:

“看来是从未遇到过强敌,今天倾军而来,鼓噪喧嚷,军容不整。列如此大阵以逼我营,是欺我兵少。我们先按兵不动,以逸待劳,待到他列阵时间一长,久攻无功,士卒必然饥疲交至,我们乘机出击,定可破敌。现在我与你们约好,到中午时分,我一定可以战胜。”

果然,到中午,夏军攻了半天,累得半死,毫无所获,饥疲交加,有的争抢水喝,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狂呼要饭吃。七零八落,阵式散乱。李世民一看,时机已到,将士们骑上刚才还放牧在河北的战马,刀出鞘,箭搭弦,只听一声号炮,唐军铁骑推开营栅,一涌而出,直向夏军冲来,直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把个夏军冲得七颠八倒,充甲曳兵而逃,唐军一口气追了五十里,歼敌三千,抓了俘虏五万。窦建德本人也于敌军之中挨了一枪,匹马落荒而逃,不想早被唐将白士让和杨武威二人盯上,穷追不舍,白将军策马追上窦之坐骑,扬手一枪,马屁股上来了一个血窟窿,马疼痛难忍,一下将窦建德掀翻在地。还没容他站起,二将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他连忙说:

“我是夏王,不要杀我,倘若你们肯救我,定有大大的富贵可享。”

二将早见这人金盔金甲,料定是个物,不想却抓到了窦建德,心花怒放,忙把他捆个结结实实,回营请赏去了。

灭掉了窦建德,李世民回过头来对付洛阳。王世充及部下这时魂都掉了,哪里有心思再战。王世充还想突围去襄阳,但众将却一致反对,怕路上就丢了脑袋。无奈,他只好率部下投降。至此,李世民一石二鸟,一连气灭掉了两股劲敌。

简 评

此役李世民“挺经”念得好。先于屯兵洛阳时,军心思归时咬牙挺住;再于夏军来援,敌众我寡,形势险恶时,咬牙挺住,硬是不肯撤兵。二是胆子大,敢于分兵御敌,不怕洛阳敌人乘机冲出,两面受敌。三是行动迅速,先机占领要地虎牢。占领虎牢是全局的关键,谁占领虎牢,谁就握有主动权。最后一点是李世民得骑兵之利颇多,能以少胜多,半功归于他训练有素的骑兵,先是行动迅速,先一步占领虎牢,后来是冲击力强,野战大破夏军。

王世充之失先于被动防御,龟缩挨打。其次是在唐军分兵时不出城作战,策应夏军,坐守待援。最后是明知虎牢紧要,却无勇将把守,轻易地丢给唐军。

窦建德之失误在于前者不信,后者轻信,前者不信好友之建议,屯兵虎牢;后者又轻信敌之诱敌之计,倾营出动.不留预备队,以致全线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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