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上钩,萧逸缓缓提起手中钓竿,不急不躁,似他的天性如此,给人一种自然的感觉,似乎天地间任何人再也不会让他这淡然的神情变化半分。
“他被称为虚魔之祖,带领在魔界备受欺凌的虚魔走上了巅峰,和魔界十八界的十八位魔祖一战,立下契约,使得虚魔在魔界的地位提升了许多。”提起那人,苍老神情微动,一向在河畔垂钓似脱离了红尘的他,眸中闪过敬佩之色。
“一个人单挑所有魔祖?”萧逸皱眉,不由大吸一口冷气,那样这虚魔之祖也太疯狂了吧?
“没错!”苍老郑重点头,视线悠远:“他是我们虚魔的骄傲,如果不是他,我们虚魔现在过的日子你知道是什么吗?在第一时代,虚魔在魔界就是奴隶,就是奴仆,可却因他的传奇式的诞生,给这个世界的虚魔一分希望,使得那些真魔不敢再轻视我们,我们也摆脱了奴隶般的命运!”
萧逸没有说话,平静的眸底闪着微芒,他知道,苍老所言,必有深意,果然,苍老忽然转眸望着萧逸:“你身为虚魔之帝,必须要替我们魔三界的所有虚魔争出一个未来,这是你的使命!”
“我不是。”萧逸摇头,表情平淡地吓人。
“在魔一界里,虚魔与真魔的排位大赛即将开始,难道你不想去为魔猿,为我们,拼出一个未来吗?”苍老皱眉,没再说什么,反倒是在萧逸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有些佝偻苍老的身影,忽然凭空开口。
“其他虚魔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萧逸再次摇了摇头,他并不是什么圣人,天下苍生的生死,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如果……如果我们魔三界此次不派去一个虚魔之帝去魔一界,那么,我们这个世界就将会被其他十七界共同出手灭世!你……还坚持不去么?”村长诧异地看着萧逸一眼,他从没发现,原来萧逸是这般地铁石心肠。
“我实力低微,去与不去都不会影响大局,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生活在村子里,每日修行临摹之术,钓钓鱼,打打铁,陪伴溪羡说几句话,你们……找别人吧。”萧逸心里忽然有一阵隐痛,他坚决的摇头,踏步应声而发,瞬间离开了河畔。
“呵呵,我就说嘛,这小子是不会去的,你偏要拿什么苍生来左右他,你看,适得其反了吧?”苍老浅浅笑了笑,智慧沧桑的眸子似早有预料。
“虚魔之祖当初立下誓言,每个界每一千年都会出现一个虚魔之帝,替他一战真魔,但自他以后,所有的虚魔之帝,都被狠狠地压制着,都败给了真魔之帝啊,我只是希望我们这一千年内,能有萧逸这个变数替我们扭转局面。”村长摇了摇头,脸庞瞬息苍老了几分,望着哗哗流动的河水,无言地闪烁着双眸。
“嘿嘿,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的你,也是败给了魔一界的真魔之帝,现在魔一界的族长了吧?”苍老嘿嘿一笑,说话没有半分顾忌。
“当初……”村长的眸子陡然精光爆闪,但旋即又阴沉下去,摇了摇头,身子消失在微风吹拂中。
一月时间过去,萧逸的临摹之术已至巅峰,但始终也推摹不出下一步路,始终在意的门口徘徊,却推不出比意更高一层的境界。
、“怎么样?还没想出办法吗?”村长来去无踪地忽然出现在萧逸身后,眼中带着慈祥,和蔼问道。
萧逸眸子黯淡地摇了摇头,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其实,现在的你在这条路上已经修炼到了瓶颈,就好像修炼到了法修的劫境,术修的灵台,体修的踏地之境巅峰,身兼四门修炼,想要突破这一个高度,需要的积累绝对要数千年才能凝练出来。”
听着村长的话语,萧逸也默默点头,数千年落入他的耳里,竟没起半点涟漪,他积蓄挥动着手中画笔,画起了天边云霞。
“给我画一曲风雪人间,轮回生死。”
萧逸眼前云霞迅速绘好,连忙铺上新的画纸,运笔如飞,没有丝毫考虑似的,在画中画着一道道雪花,从天空缓缓落下,雪花不住的增加,最终到了雪花漫天而飞,遮蔽视线的地步。
但这还不止,随着雪花漫天,一阵阵大风在萧逸的笔下蓦然出现,吹动着这些雪花,在空中舞动,哗哗作响,寒风涌动,风雪朝着远方延伸,越来越远,铺天盖地地袭来。
村长目光平静的看着萧逸的画,但当萧逸的画完成的刹那,村长神色就是一变,他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幅画,画中的风雪像是要透纸而出,竟然有种要朝着他袭来的栩栩如生之感。
“这就是我笔下的风雪人间!”萧逸眸子里闪着精芒,这就是他对风雪人间的感悟,画面里似能看到风雪中央有一个男子,张开着双手,似乎是在享受这一切,任凭寒冷的风雪刮在自己身上,神情被风雪遮盖,模糊着看不清。
“我心中所想,便是寒风。”萧逸声音极为浅淡,而那画面中的风雪之声竟然要盖过萧逸的话语,不停的呼啸着,寒风乍起,似在应和萧逸的话。
“苍生所在,便是雪。”萧逸目中忽然放出一道精芒,在风雪弥漫间,除了刺耳的呼啸声,竟然能听到苍生在狂风中哀嚎哭泣,可萧逸的心却坚硬如铁石,半分不动。
萧逸意念形成的风,刮动着世间的雪,不断在空中飞舞,始终不曾落地,那风雪呼啸之声也蓦然转变成了苍生哀嚎啜泣之音,让看者伤心,听者落泪。
“其实,这也是一副轮回生死图!”萧逸转身看着满脸错愕的村长,最终平声说道。
“你……果然是不世出的奇才!”村长身子骤然一颤,不知过了多久,他眸中闪过落寞,以他的见地,如何会看不出萧逸画中的风雪就是轮回,风刮着雪在天空飞舞,却始终不曾落地,宛如一道道轮回,雪花的生死在风中,而苍生的生死却在萧逸一念间,这便是萧逸这副风雪人间图,也同时是轮回生死图的真正寓意!萧逸是自比轮回,一念化作轮回,主宰苍生生死!
“那你现在,打算去了吗?”村长望着萧逸,内心有些疲惫地问道。
“给我一个理由。”萧逸面前的风雪越刮越大,最终直接崩碎了画纸,化作一道汹涌残暴的狂风之意席卷着整片天地。
“替我报一个仇,或者说……帮我赢一个赌约。”村长苦涩地说道他天纵英才,但却因走错了一条路而落败,此刻在萧逸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好,我去。”萧逸思忖片刻,默默点头,身形在踏步之下,也消失在了村长面前,只留下村长一个人站在寒风中,看着四周还在咆哮的风暴,脸上流露出一分愧疚和苦涩难言之意。
萧逸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冷溪羡化作的冰雕面前,踏步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能够瞬间脱离一切束缚,连接虚空中的两点,瞬间传送,比缩地成寸还要迅速,还要妙不可言,因为……这是曾经第二时代第一人莲仙所创下的神通!
“溪羡,我要走了,离开魔三界,去魔一界参加虚魔之帝的排位大赛,我带你和我一起去。”萧逸望着雕像,柔情地说道。
旋即一声叹息长长的飘起,萧逸眸中闪过哀叹,他本不愿参与这世俗的一切,无论是和火云老祖大战也好,和烟儿一战也好,他都是被迫为之,可却纷乱不止,世事无常,萧逸却一直被迫卷入其中。
如今的虚魔之帝大赛,他答应了村长,并不是为了魔三界的所有虚魔,也不是为了那一个虚魔之帝的虚名,而是因为村长的请求,因为他的一个心愿……一个想要报仇的心愿……
这就是萧逸,不在乎外界所有人的眼光,在原凡大陆,在渭水城里,他遭受尽了白眼,但却一直以淡然的目光看着周围世界,始终坚持心中所想,绝不被世俗羁绊,苍生在他眼中不过浮云疏卷,他不甚在意!
但这样的萧逸,却最重情,所以他能为了碧璇的死而心死没有反抗地跟随而去,更立下了要杀了封存和行歌的誓言!他能因为陪伴了自己半载的冷溪羡而开始第二次觉醒,以鲜血为她塑身,坚持不辍!他能如今为了村长而放弃心中信念,只因为村长是他恩师,传授了他绘画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