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相爷……”紫苑紧紧拖住凌月,瞟了一眼奋笔疾书的史官,出离愤怒的大吼:“这个不用记了啦!”
端五节过后……
“相爷!相爷!”紫苑穿过九曲十八弯的长廊,终于在亭子里找到凌月纤瘦颀丽如凌风玉树的身影。但是,那清秀出尘的美貌此时却含着几许忧愁,颦着的秀眉,让人不忍心的想伸手抚开。
“相……”看看明显不悦的上司,又看看手中皇帝刚刚交代要给凌月的贴子,低头权衡利弊之后,紫苑不加思索的将皇帝的贴子丢到一旁的忘忧湖里去!反正写的肯定又是鸡毛蒜皮的芝麻事,要是为它打搅气头上的上司,他紫苑就不用等明天上朝皇帝给自己好看了!保准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恶……”凌月突然长吐一口气,将抓在手中的报告篡成一团,顺手丢进身旁的忘忧湖,去和皇帝的贴子做伴了……
“相爷……”紫苑有些心虚的移动几步,巧妙的遮住上司望向湖边的视线,但,似乎老天要给他好看似的,凌月的杏眸渐渐眯了起来……
“小苑,我扔了一团纸,为什么湖里好象浮起来两团?”凌月皱了皱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
紫苑在心里暗骂一句,俊颜上却扯出百看不厌的微笑:“相爷……大概是您用力过猛,纸碎成两段了吧……”
“是吗?可是我扔的是白色的纸,怎么还浮出黄色的来?”凌月白了紫苑一眼,凉凉的道:“而且还是御用的明黄……”
“呃……”紫苑擦了把冷汗,支吾着还想寻找托词,但凌月先一步弓下身子,由湖里捞出那团黄色的纸,虽然字迹有些模糊,可还是能看出来……
紫苑见状,刚想抬腿开溜,就听身后传来凌月的怒吼:“紫苑!你活腻了!圣旨你也敢私毁?!”
“相爷……我……”紫苑哀怨的看着在看清纸上所写后同样气愤的将其又丢进湖里去的上司,不明白明明干了和自己一样的事,为什么凌月还有那么理直气壮的立场教训自己!
“找我去下棋?!我都快忙死了!这个死皇帝竟然……”凌月没有理会紫苑,还在径自生着闷气。紫苑趁势拉开话题:“相爷,刚才您在为什么烦恼呢?”
凌月看了他一眼,无力的倚在亭子的柱子上,淡漠的声音里掩饰不了无限的疲惫:“还不是雾良山上贼辈横行的事!”
“不是已经派捕快去缉拿了吗?”紫苑很快从脑中找出相关资料,询问。
“派了三批人马!全都给我无功而回!”凌月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斯文全失的吼道。
“相爷,生气对皮肤不好……”紫苑劝了一声……但……
“你闭嘴!我不是女人!管它皮肤好不好的!”凌月用要咬人的目光狠狠瞪了自知失言的紫苑,转身不再搭理他。
“相爷……”紫苑眼珠一转,成功抓回上司的注意力:“我怀疑山贼屡次得脱是因为有内应!”
“哦?”果然不出所料,凌月忘了自己还在生气,迅速转回身来,用闪烁的目光催促紫苑说下去。
“我们派去的人就算没能得手,也不会屡次都毫无收获啊!我猜,一定是有人先一步通了风报了讯,让他们在官差到之前把一切证据都藏匿起来!不然,一群没什么脑子的匹夫,哪会周密的滴水不漏?!”紫苑一口气陈述完见解,不客气的端起凌月的茶杯大喝起来。
凌月陷入沉思中,也不计较他的随便了。
月光撒满大地,颖颖波光在月色掩映下泛着涟漪,光与影的交织在凌月俊俏如白瓷的肌肤上有着异样的和谐,更衬托出凌月不容人亵渎的出尘绝艳……
猛地,凌月秀目一转,划开了睿智的浅笑:“如此说来……想逮到他们尾巴,再派捕快是没用的啦……”紫苑没有回答,静候上司接下去:“那么……我们就密派卧底!上雾良山!”
“派谁……”紫苑咽了口口水,背后泛起凉凉的寒意,直觉要糟!果然,只见凌月不容反驳的吩咐:“就你和我两个!”
“什么?!就、就我们两个?!相爷,我也就算了,您可是日理万机啊!难道也要……”紫苑虽然早有预料还是吓了一跳!
“够了,听完你所说,现在我还能相信什么人?!只好自己出马,我就不信这回平不了这群贼!”看凌月胸有成竹的样子,紫苑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是白搭了……
突然,头顶上传出熟悉的声音!
“凌月!紫苑!你们想干什么好玩的事?也加上朕!”是皇上!凌月与紫苑同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立刻绷紧!抬头,凌月失声大叫:“皇上!你、你爬到树顶上在干什么?!”
就见夜澈手脚并用,狼狈的攀在梧桐树顶上,还不忘用尽量使自己看上去美妙的动作向树下脸色刹白的两人打招呼:“喂!你们听见没有!也带朕去玩啦!”
“你先下来!上面很危险!”凌月皱着眉,看到夜澈还在为了美观做出高难度动作,他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潇洒的捋着被晚风吹散的发,夜澈岌岌可危的向下喊:“你先答应带朕一起去什么……什么山的!”
“开玩笑!那么危险的事你休想!”好像忘了夜澈现在做的事也安全不到哪去,凌月喊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树上?!尊贵的皇帝陛下!”
“你没听说过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吗!朕自然要居高临下了……”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等不到凌月进宫而偷跑出来的,而且为了偷听他们的谈话溜上树,现在又下不来了。
“是吗?”凌月眯着眼,笑的坏坏的对藏身于树影后的史官吩咐:“喂!你就记……‘皇帝继续在上面君临天下,我等先行告退了’……”说完,不理会夜澈在树上急的叫唤,凌月反手拉过紫苑就走!
开玩笑!不趁皇帝困在树上的时候溜,还真叫他跟到雾良山去不成?!
紫苑看看上司又看看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跟上凌月。果然不出所料,还是上司是老大……
雾良山下……
“老婆婆,你不要怕,照实说,我们会为你们做主的!”凌月划开童叟无欺的雅致微笑,对一边的老婆婆动之以情:“你说,雾良山上那伙贼是不是危害乡里,杀人越货啊?”
眼睛半瞎的老婆婆慈爱的摇摇头,边补衣服边说:“那的话?!他们可都是大好人啊!我们周围哪个没受过他们的恩惠?去年我家小三子病了,还是大寨主请来寨里的古神医给治的呢!”说完,老婆婆还虔诚的和十双手:“菩萨保佑,让他们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哦!”
“相……不,公子……”紫苑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瞧着一脸阴翳的凌月,后者面色不善的起身长立,不含语气的回问:“他们把周围的人全买通了对不对?!”
“好像不是……”紫苑耸耸肩答道。
凌月俊颜更沉,声音微微发抖:“那就是说他们其实是好人了?!”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紫苑机警的先一步捂住无辜的耳朵,果然下一秒就传来凌月的咆哮:“那么我们才是坏人啦!”
揉揉震麻的太阳穴,紫苑不胜喧的回答:“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上次的官银确实是在这里被抢的……而且还属了名是雾良山干的!”
“那就是有人栽赃了……”凌月皱了皱秀眉,低声喃道。
“很明显嘛……”紫苑小声接口。
突然,被忽略的老婆婆轻轻拽了拽凌月的衣摆,慈祥的劝:“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不过,你一个姑娘家行走总不方便,如果有事,在这雾良山附近还是安全的。婆婆教你,若有危险就放声叫,雾良山巡逻的人听见不会不管的!”
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对老人动粗,凌月咬牙切齿的扯着冷笑:“不好意思,您看清楚点,我是堂堂七尺男儿!”
“我知道……我知道……”老婆婆一脸谅解的笑着:“年青时我也这样梦想过……孩子,不是穿套男装就能变成男人的……还是认了吧……”
“什么幻想自己是男人?!我明明就是男人!”凌月的温文尔雅瞬间崩溃的大吼!而老婆婆却一脸怜悯的仿佛看见了疯子:“可怜啊!这么水灵的大姑娘……”
“相、不、公子,我们走吧……”架起发飙在即的凌月,紫苑一边向老婆婆道谢,一边把凌月拽出门去!
“放开!说清楚!我哪点像女人?!”
“公子!冷静!”
“放开!”
“公子!风度啊!”
“放……”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的,总算让凌月消了气。紫苑擦了把虚汗,正以为可以稍事休息了,谁知……
“改变计划!”凌月抿抿薄唇,卓立于斜阳下,明眸若水闪烁其辞。
“什么?”紫苑不明白的抬头,看着突然笑的坏坏的凌月发怵。
“你来攻击我,然后我就让雾良山的人救走!”凌月邪笑着逼近紫苑。
“那、那我呢?”
“很简单,被打的落荒而跳,然后就可以去暗地里调查了!”
“如果我说不呢?”紫苑不赞同的皱眉。凌月笑的更无辜了,还露出我见犹怜的憔悴相:“你说,我一喊,他们是相信我欺负你呢?还是相信你欺负我呢……”
“相——”紫苑警觉不好,但来不及捂住凌月的嘴,就被他先一步大叫出口:“救命啊!有人杀人啦!劫财啊!”
“什么劫财,我看你喊劫色还比较有可信度!”紫苑无可奈何的嘲讽一句,就见对面赶来一骑人马,当下只能做势抢了凌月手中的行囊,转身展开轻功溜走!
来人在凌月身旁滚鞍而下,气宇轩昂的英姿,不怒自威!在他伟岸的身形比较下,凌月更是柔软如女子一般!
“姑娘莫怕,待在下为你擒那贼子!”来人混厚的喝了一声,就要去追紫苑,却被凌月绊了一脚,虽然没事却奇怪的回过头正视凌月的出尘绝色,很自然的呆住了。
“谁是姑娘?!”于公于私都不能让他追上紫苑!
“姑……呃……这位公子,你这……”那帅气的青年不解又迷惑的注视着杏眸含怒的凌月:“这……我就追不上了!”
“追不上更好!我全部财产都被偷了,现在你得负责!”凌月冷笑着踩住来者的脚,一脸鸭霸样。
“这……公子若不嫌弃,就先到山寨里安顿吧……”来人显然温厚,不以为意的顺了凌月的心思,还客气的自我介绍:“在下是雾良山寨的大寨主翟郁,在我们地盘里出了这种事实在是对不住公子了……”
凌月神情古怪的打量了翟郁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来:“你们果然不是坏蛋,比较起来,我还更像山贼一点……”
“公子……?”翟郁过去牵马,没听清楚的轻声问道。凌月摇摇头,给了一个绝尘的笑容先混淆了他的视听才回答:“没什么,劳烦翟寨主引路了……”
宫里……
一身引人犯罪的女装俏打扮的夜澈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宫去。面对着身前的高大宫墙,夜澈露出媚到骨子里的娇笑:“嘿嘿嘿!想甩掉朕自己去玩?凌月,你给朕等着瞧!”
雾良山是吧?你不带朕去,朕还不会自己去吗?!
扯了扯罗裙,夜澈认准方向,迈开轻快步子赶去……
“小说里都说,女人为了行走江湖方便都会换上男装,那男人为了方便自然要换上女装了!”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喝彩了一番后,夜澈头都不回的吩咐:“史官,快记下来,这是朕的英明决断!”
雾良山寨里,一身儒生打扮的凌月突然打了个寒战。
走在他身前的玉面神医古思静见状,关怀的回过头来询问:“应公子,会冷吗?”
“不……”凌月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解释突然泛冷的感受,只是笑着反驳:“古神医,该改口叫我军师了吧……”
“自然!你也叫我思静即可……”古思静悠然一笑,点点头。凌月一进山寨就毛遂自荐的做了军师,他也可以卸下原来的兼职了。不过,他可不敢告诉翟郁,自己信不过这新来的诡异的绝世美男子……
凌月端坐在山寨的正堂内,手中的青瓷杯是定州汝窑的高档货,此时正散发着雨前茶的淡淡幽香……
“军师!”一个手下憨厚的望着俊美如画中仙子的凌月,不得已开口打破这宁静若诗的天然一景。悠然的昂首。
凌月笑应:“什么事?”几天相处下来,凌月越发肯定这雾良山寨里面全是好人了!既然如此,他就更义不容辞要找出那个嫁祸于人的混蛋!
手下踌躇了一下,小声回答:“军师,这几天寨子里的鸡总是被偷……”
“哦?”轻轻抿了口茶,凌月不以为然的吩咐:“那是小事,我设计一套机关,你们一会儿就摆上……”要考验他这个军师是吗?也不该挑这种事嘛,简直在侮辱他的智慧!那个手下虔诚的接下凌月交给的设计图,满意的离开了。
见他一走,凌月才疏了一口气。现在,毫无头绪,他又从何入手呢?而且,自己离开京城那么久,那个皇帝真的会乖乖的吗?哼!会才怪!……
“好痛!”紫苑拔开卡在胳膊上的补黄鼠狼套子,狠狠瞪了一眼抓在手中的鸡!都怪相爷,非要孤身涉险,害他又不敢走远,只好蹲在附近地区暗中守护。结果连买干粮的机会都没有,只好每天来摸鸡吃!今天还被捕狼夹给套住了!不知是谁设的机关!真不是普通的衰!
正蹲于山脚的树林里烤鸡吃的紫苑,边抱怨边抬头,突然看见一道纤丽高挑的身影由路边走过,叼进嘴里的肉不期然的掉了下来。
好美的人啊!要不是自己定力高,早就耐不住跳出去把她压倒了吧!长这么诱人还敢出门,是想提高犯罪率吗?不过,这种艳媚入骨的气质还真是和皇帝不相伯仲啊!
皇帝?
再一回头,紫苑被骨头卡住了吼咙,猛咳起来,几乎见了阎王!
是……是……皇帝!
想要腾身追赶的紫苑还没迈开步,就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黑衣人趁虚点中了穴道!
“哼哼……你就老老实实的等我收拾完他们两吧……”
眼前一黑,紫苑挣扎着看着那人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出来……
一身女装的夜澈走了三天的路,一路连着问才找到这雾良山!对于养尊处优的他来说,此时此刻,已经是苦不堪言了!艳冠群芳的俊俏容颜上,掩饰不了疲惫,瘦若无骨的嬴弱身子,仿佛再一阵风过就要被掠去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既是惊艳这如此美貌,又是心疼那如斯憔悴……
“凌月,你给朕等着……”夜澈的凤目里闪着不甘的异彩,这回他定要凌月好瞧!
好不容易挨到山腰的驿站,夜澈已经是再走不动了!踉踉跄跄的跌进驿站里,夜澈就看见了无巧不成书,正好在店里搜罗资料的凌月!
就知道天子有神助嘛!夜澈在心里欢呼一声,向着凌月就要飞奔而去!
被吓的一口茶呛住的凌月,来不及顺过气就连忙躲往一边!早知道这个皇帝不是省油的灯,没想到他竟然夸张到自己跑来!
本就满腹委曲的夜澈经他这一躲更是气恼,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指着凌月大骂:“你这没良心的!竟然甩掉我自己逍遥!”
凌月呆了一下,不等开口,店内的目光全部集中过来!大家都奇怪文文秀秀的俊美军师,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个超级大美人了?
有了观众,夜澈演的更是投入!当下嘤嘤抽泣起来,一枝梨花春带雨,真是让在座的男人都恨不得揉他入怀,尽心怜惜!
“你、你对我始乱终弃!”
“我什么?!”凌月刚想伸手把他拉到一边去,就听见夜澈犹带哭腔的这句指责,伸出的手当下僵在半空……
“各位在座的给小女子评个理,姑娘我本已经许配与他,他却玩弄了我,自己远走高飞……丢下我一个人没法活,千里迢迢寻夫而来,见了面他却还要躲我……”夜澈在心里为自己绝妙的演技偷笑,脸上却更见凄苦。
“你、你、你根本不是姑娘!”凌月颤抖着指着还在加油添醋的夜澈,气的拼不出话来!
“我当然不是了!”夜澈见招拆招,轻松驳回:“我的贞操早就给了你这没良心的了!”
店里立刻炸开了锅,人们不敢置信的瞪着尴尬的凌月,纷纷不满的指手画脚,责怪他不该如此!这么美的姑娘你都不要,不怕天上打雷劈死你啊!
“我什么时候夺了你的贞操了!”凌月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逼问!杏眸燃起低温的火焰,大有说不清我就扒你的皮之势!
夜澈心虚的退了一步,支吾着辩驳:“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你……”
“我什么?!你给我说明白!”凌月一把抓住想躲的夜澈的香肩,猛力的摇晃!
“我……我……”被晃的七昏八素的夜澈一时输于凌月的气势,说不出话来!凭直觉,凌月这回动真怒了,若不用最后通牒,休想能留下来!一咬牙,夜澈豁出去了的大叫:“你要赶就赶我走吧!反正我肚子里的孩子和我天生就命苦!”
“哇——”四周的不平之声更甚,如果白眼能够杀人,凌月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气到想掐死他的凌月狂笑出口!来个雷劈死他算了!他竟然能让:“皇帝”怀孕?!
看见凌月眼中崩裂的怒火,又累又怕的夜澈轻嘶了一声:“不要抛弃我……”就脱力的昏倒了!这无疑更搏来了无限的同情!也加深了他的话的可信度!
一惊之下,凌月手忙脚乱的把夜澈软倒的身子揽入怀中。无限的怒意都被万般的怜惜盖过了!轻柔的将夜澈没几两的身体固定在怀里,凌月抬头迎上同行的翟郁的视线。后者沉着脸,低声教训:“应军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弟妹呢?!难为她妇道人家一路风尘仆仆寻你至此,你可要好生对她!快把她带回寨里让思静瞧瞧去!她有孕,可马虎不得!”
“唉——”凌月拦腰横抱起夜澈,边自怨自艾边跟随翟郁离去,还要遭受四周的冷嘲热讽。他就知道,这个皇帝不给他找事就不叫夜澈!
但……他真的轻了好些呢……连自己都能抱动了……
怕他遇险怕他遭罪……可他就是不听……
不愿承认自己心头泛起了爱怜,凌月轻咳一声追上翟郁。
某处,史官左思右想后,提笔划掉一串记录‘……某日,悉知丞相使皇帝受孕……’摇摇头,也许连他都懒得理会这种无稽之谈吧……
想了想,他又在下方加了句批注。
“太史公曰:‘怎么可能……’”
挽绝了古思静要为夜澈探看的好意,凌月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关上房门,坐于床畔,温柔的捋开滑到夜澈额前的乌丝。
夜澈早就醒了,但怕自己只要一起来,就准得挨凌月的臭骂,所性继续装睡,享受耳根的清静,还有这难得一现的柔情。
望着夜澈幽艳的睡姿,凌月轻声呢喃:“等你醒了……我就送你回去……”
“休想!”忘了自己还在装睡,一听这话,夜澈翻身而起,正对上凌月冷冷的邪笑……
“您醒了?睡的可好?千万别动了胎气啊!”凌月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端丽的俊颜上闪过危险的讯息。被他笑的发毛的夜澈不由自主的退缩了一下,干笑着应答:“哪、哪里……我、我一点事都没有,健康的很……”
“那可不行,皇帝怀的可是龙种吔!虽然不知道是小臣什么时候播的种……”凌月凉凉的把想要溜的夜澈扯到身边,俊颜紧贴着他的花容,吐气如兰的询问。
被那阵香风熏到无力的夜澈自认倒霉的放弃抵抗,软进凌月怀抱里,幽幽的撒娇:“人家不依啦!你欺负人家!”
“呃……”被酸掉一层皮的凌月,像丢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甩开赖在胸口的夜澈,连退三步的大叫:“你、你、你稍微有点身为男人的尊严好不好?!竟然用那种口气……”
“喂——不要歧视女人!”夜澈不悦的下了床,向凌月走去。
“去!什么女人,简直是人妖……”凌月反驳,就在夜澈要高谈阔论之际,门外突然传来翟郁的声音:“应军师,我给尊夫人送安胎药来了……”
屋里的两人同是一惊,凌月连忙过去堵住门,夜澈则手忙脚乱的爬回床上,还顺手塞了个枕头到衣服里……
“应军师?你到是让我进去啊?”翟郁推不开门,纳闷的问。见一切就绪,凌月自然而然的将翟郁请进来。
“寨主,怎敢劳动您呢……”凌月嘴上客套着,心里捏着把冷汗……果然,看见肚子明显鼓起来的夜澈,翟郁迷惑的问:“奇怪,怎么眨眼功夫,尊夫人的肚子就大了好多呢?”
床上的夜澈暗叫不妙,但还是绽开骗死人不偿命的娇媚微笑:“那一定是见到相国……不、相公后太开心了,一放松自然就看上去比较大……”
“有这么一说吗?”翟郁自认不是女人,也不是很清楚,轻易接受了这怎么听都像笑话的借口。凌月松了口气,绕开话题:“对了,寨主。我听说这几天运送官银的队伍就要经过了,我们是不是也该……”
翟郁不等他说完就出言训斥:“什么话?!我们怎么能打官银的主意?!那都是百姓的血汗前,以后不许再提!”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口气重了的翟郁笑了开来:“不说了,快,让夫人趁热把安胎药喝了……”
凌月与夜澈齐齐盯着那碗黑不咙咚的药,心下咽了口口水,喝了……不会有副作用吧……
不疑有它的翟郁没看到两人怪异的表情,还一个劲热情的劝。
夜澈深刻体会到自做孽不可活这句至理名言了。一咬牙,拿出壮士断腕的豪气,夜澈伸出手来:“我喝……”
“不准喝!”凌月情急大叫,一把夺过碗来倒在地上!
“应军师——你这是——”翟郁阻止不及,震惊的喝问。
边在心中大叫:怎么能让皇帝乱喝药,凌月一边还得想出借口安抚翟郁:“大寨主,拙靳有个毛病,一喝药就要吐……弄脏这里怎么是好……咱们不要管他了……先去讨论一下寨中的大事……”
连推带拽的,凌月把还在莫名其妙的翟郁拖出屋去!还回头给了夜澈一个不准乱跑,回来再收拾你的警告眼神。
听见两人脚步声走远,夜澈一个翻身坐起来,想叫他安静?下辈子吧!
正当他在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就见俊颜阴沉的古思静走了进来,对着不知所措的夜澈不含语气的冷冷命令:“你给我脱——”
“啊?!”
古思静略皱俊眉,不耐烦的催促:“你脱不脱?还是……你希望我动手帮你脱?”
“唉——”被逼到一角,眼看逃脱无望的夜澈,夸张的大叹一声,自怨自艾的喃道:“我就知道……美丽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少费话,脱!”古思静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早已不见,此时的他一脸阴狠,冲前几步,趁夜澈防备不周,一把撕开他的前襟!
夜澈垂下头,一幅红颜薄命的样子不再抵抗,算了,谁叫他那么美,美的像罪过呢?!
但古思静却只是了然的看着夜澈白暂平坦的胸膛点了点头,便不敢兴趣的移开了目光。“你果然是男的……”
什么嘛……夜澈不悦的穿回衣服,心里不满的嘀咕。害他还以为会发生什么事呢,着实期待了一下下……不过,既然被验明了真身,接下来又不知会怎样,夜澈的心随之再一次兴奋起来……来蹂躏我吧!践踏我吧!命运的悲剧主角!
在脑中开始幻想一百零一种酷刑的夜澈,沉浸在顾影自怜的气氛中,没发现古思静早已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凌月敷衍完翟郁后一回来,就看见夜澈一脸愤愤不平的坐在床上的原因。
“怎么了?”边在心里庆幸他这回真的有乖乖“呆”在屋里,凌月边奇怪的询问。毕竟深知夜澈脾性的自己,早就不抱他能安分的奢望了。
“刚才……古思静有来过……”夜澈撅着唇,恨恨的回答。凌月挑了挑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像古思静那种程度的神医,夜澈的女装扮相再怎么天衣无缝也不一定能瞒的过。
“他……”夜澈咬了咬朱唇,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终于,轻嘶一声,按捺不住的夜澈扑入一脸茫然的凌月怀中,放声大哭……
“他……就那样撕开了我的衣服……甚至……呜呜……”
“甚至什么……”凌月搂紧夜澈,明显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完了……这回就等满门抄斩吧……竟然让皇帝发生这种事……
夜澈哭的双肩猛抽,呜咽不能成言,被吓的六神无主的凌月只好自己往最坏的方向猜:“他……甚至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收紧环着夜澈的力道,凌月自己也没想到会吼的这么大声!
“甚至他什么都没做!呜呜呜!”夜澈抽泣着指控,完全没发觉凌月的脸色在瞬间变的惨绿……
狠狠的揪起泪眼婆娑的夜澈,凌月用爆发前夕的平静缓缓的问:“他什么都没做?”
“嗯!”夜澈不疑有它的生着气。
“所以你伤心?”凌月问的更温柔了……
“当然啦!那不是对朕美貌的侮辱吗?!”夜澈傻傻的在一边声讨没眼光的古思静,却不知身边的凌月已经抡起了拳头……
“哇啊!你、你要弑君吗?!”
“我、今、天、一定要给你补一节教育……”
“哇!你冷静点!”
“不要逃!你给我过来!”
“呜!商量一下……至少……不要打我的脸……”
“夜澈!”
“救……啊!”
第二天山寨里,看着悠闲品茶的凌月,几个手下私下猜测……
“怎么没见军师夫人?”
“应该是在房里吧……”
“?为什么?”
“笨啊!一定是军师昨晚太热情了嘛……”
“可不是!人说小别胜新婚吔!”
“不过,军师夫人不是身怀六甲了吗?”
“你懂什么?!昨晚我值勤,就听军师房里不断传出夫人的叫声……就听夫人一个劲的喊‘不要……’、‘不要啊不要……’、‘我不行了……’、‘求你饶过我……’可是军师都没有停过……”
“哇!他那么瘦弱,文质彬彬的……还能战那么多回合啊……”
“笨!海水不可斗量,人又怎能面相?”
“厉害啊……佩服……”
凌月房中,被打的俏脸微肿的夜澈蜷缩在被子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你不出来就缩一辈子吧!”长出一口气,劝的口干舌燥的凌月狠狠的甩下一句话,夺门而出:“我自己去找古思静解释!”
等到震耳的砸门声过去后,夜澈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确定凌月已经出去了,才敢整个爬出来。真是,龙颜被打还是小事!可恶的是,他这天生丽质的脸凌月也舍得下狠劲!嫉妒!他一定是嫉妒自己!
在心里找到一个足以安慰自己的理由后,夜澈总算走出了暂时毁容的低潮,开始不安分起来。四周环视了一下,夜澈才发现,闹了那么久,现在已经入夜了……怪不得肚子会饿呢……
但……纵使他是皇帝,也明白这里不是自己的皇宫,不能予给予求。再说,这里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叫他到哪找人要吃的?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的脸怎么能见人?!会毁了他的一世英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