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兆》
导语:当你相信科学只是一种魔法,你就进入了这个故事
——摘自冯大伟的回忆
那是一个要多操蛋有多操蛋的一天。
本来礼拜四我把新买的自行车丢了就够烦的了,回家后我妈扣了我一个月的零用钱来买辆新的,好容易对付过去三节数学课的礼拜五,小白又提议礼拜六礼拜搞什么面试,弘大竟然还同意了,行不行啊,我当时就决定装病不去了。
虽然决定不去,礼拜六到了点儿我反而睡不着了,小妹推开门偷我的酒精巧克力吃,被我逮了个正着,她却笑着说知道我肯定需要钱,因为下周二我约了宇晴(当时还不是我女朋友)去看电影,可是零用钱已经没有了,如果我肯用酒心巧克力作为利息,可以考虑借给我钱。我张嘴要了2000块意思是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这小妮子真有这么多,就连“贷款条”都写好了,这一定是继承了老妈的基因。事已至此,我咬牙大笔一挥,管她要钱,不料这小神拐子又指着贷款条上的条款,我看到歪歪扭扭还有一行附加条款:
“周六陪大丽去手工活动课。”
我了个地神啊!我这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堂堂十六岁的汉子,让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小鬼忽悠的团团转,这可不行,就当我要发挥我兄长的威严的时候,大哥突然进来了,把脏衣服往我床上一放,二话没说,背着旱冰鞋就蹬蹬地下楼了。我的拳头聚起来一半,不得不放下,因为我忽然想起来,昨晚我为了向大哥借500块,答应这个月帮他洗衣服。
随即我瘫倒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脑袋,不愿意面对现实。这么一来可好,小妹本来见我发火,正吓得要逃走,结果误以为我怕大哥(事实上,我确实怕)钻了被窝,胆子又肥了起来,嘴角上的酒精巧克力都没擦,就强行钻进我的被窝,这下可好,我连被子也要一起洗了。
于是,面对现实吧,我一手被大丽丽拉着,另一手提溜着脏衣服和被罩来到洗衣间,如我所料,洗衣机坏了,我仰天长啸,就知道昨天大哥这么痛快地答应借钱一定是事先知道洗衣机坏了。不容我再抒发自己的情感,我已经发现自己身在大丽丽的手工课上了。
吾草啊,这是一堆嗷嗷叫的熊孩子啊!我家小妹跟他们一比简直就是天使好不好!首先,我不是大狗熊,也不是大熊猫,为什么要让我做绘画模特!其次,我也不是剪刀手,也不是爱德华,为什么要我做剪纸这种仅不娘炮于绣花的行为!最后,嘿嘿,其实是个好消息,手工课的女教师很漂亮,倒不是那种长相上异常的漂亮,是那种举手投足与小孩们互动的时候流露出的一种女性美(这种说法是我后来悟到的,当时的年纪并没有那么清晰的认识)。大丽丽似乎又嗅到了商机所在,开始问我是不是喜欢她的女老师,我赶紧借尿遁走,今天智商君没上线,不能再上当受骗了。
这个小学生兴趣培训班跟其他的培训班类似,都是开设在商场的最高层,一般会有通向天台的楼梯,我看到楼梯口的防盗门锁着,但我三晃悠五晃悠给弄开了,终于爬上天台,透透气。
每个人应该都有这个习惯,每当登高远眺,总会先寻找一下家的方向,我看了几眼,今天早晨有雾,现在能见度高了许多,但还是望不到自己家的小区。
我踮着脚,努力让自己升高几公分,虽然自己也知道是徒劳,结果脚下一滑,下巴磕到了水泥台上,一阵金星眼冒,我捂着嘴蹲了下来。
这时,只听噗嗤的一声,我忙转头往声音的方向去看,只看到两条黑丝的长腿横亘在了我的眼前不远处。上楼时我并没有发现。
黑丝长腿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女教师。只见她已经脱去了楼下的娃娃领制服和拖地长裙,上衣紧趁利落,一块紫红色的披肩裹着苗条的身体。双手抱肩,右手还夹着一根出奇长的女士烟。
“受不了了吧?”
女教师的声音变化很大,沙哑,沧桑,带着百分之七十的傲娇和百分之三十的嘲笑。
“呃,我是陪我妹来的。”
“好哥哥。”
女教师吐出一口烟:“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哥哥就好了。”
说着将还有很长很长的烟扔了下去。纵身一跃,跳上了水泥台。
这给我吓的,差点没趴下。
“别想不开。”
我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但还没等我开口,紫红色的披肩就糊在了我的脸上,等我摘下披肩,偷眼观瞧,女教师已经褪去了上衣,上身****,背对着我。我揉揉眼睛,忙定睛观瞧,结果马上后悔刚才揉眼睛,女教师已经穿上了当教师的时候所穿的衣服。
“最暴露的地方,就最隐私,不是吗?”
女教师迎面走向我,从我手中接过披肩,麻利地卷起来放进口袋。
“别告诉你妹妹哦。”
我觉得我又被耍了。
身后听到了女教师和孩子们互动的声音。
吾草。
我脑子里很乱,一直想着如何才能给予今天这尴尬的局面予以有力地、主动地、颠覆地一击。
我跳上了水泥台,脱掉了上衣。
一瞬间,我感觉我时来运转了。
十分钟后,大丽丽撅着嘴,走在后面,我则吹着口哨领着路,因为女教师五分钟前宣布今天的课到此结束。
而临走时,我还得到了女教师的电话号码。
“喂,二哥,你怎么这么高兴?”
“我有很高兴吗?”
“下午能不能陪我玩。”
“当然不能。”
“你又没有事做。”
“谁说的?我说有事就有事。”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去去,二哥下午要去面试呢!”
糟糕,说完我就后悔了。
“面试什么啊?好不好玩?你能不能面上?需不需要……”
“二哥是去面试别人,在学校里,你忘了二哥有一整个社团要管理吗?”
“大丽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我急忙打断小妹“少女祈祷”的卖萌施法,走小路钻进了胡同。
“二哥走后门,你自己回去吧!”
“二哥!下雨,湖边泥多!”
我哪还管你这个那个,我一路小跑来到学校后面的湖边。
呃,泥还真多,我真是一步一个脚印,还得提防着鞋子被湿泥吞噬的危险,贴着后墙与湖畔的边隙朝学校挪去。
走了一半,我后悔了,如今这个熊样,就算翻墙过去,估计外貌上也是愧对祖先,更别说去面试别人了,原路返回吧,又不甘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翻过去拉倒。
就这么一错神的功夫,脚下一滑,一条腿踩进了湖里。
发可。我暗骂着,为什么坏运气又找上了我。不过脚下一沉,感觉我踩到了什么东西。
我忙贴墙扶好,用湖水涮涮鞋面,缓缓蹲下来,一手扣着墙上砖头的缝隙,一手去自己脚踩的坑里摸。
好像是一个箱子,等我把这个箱子从湖里扥出来,只见是一个黑色的皮质箱子,应该很古老了,因为四周的梆子上还箍着贴片。这种箍的方法,我只在我舅老爷家见过,据说也是舅老爷家爷爷辈的时候的流传下来的。
皮箱子泡水里,竟然没坏,说明时间还不久。
好奇心让我决定打开箱子看看。
我下意识地四周看了看,虽然我做这件事并不亏心。
就在皮箱子打开了那一刻,我感觉一股气流从皮箱子喷射而出,微微有点苦杏仁味。我忙屏住呼吸,心想完了,有毒,四下无人,要交代到湖里成为同学们嘴里的淹死鬼了。
一直到我憋不住气,心想死了拉倒,爹妈就让大姐二姐大哥和小妹去孝敬吧,吸了一口气,谁料神清气爽,可见气体的并没有致命毒性,我干脆将整个皮箱一分两开,瘫在地上。
箱子里百无一物,只有几张类似封条的纸,且在我打开皮箱子的同时撕毁了。
这是好运还是坏运气呢?
这时,我感觉应该是那个气体产生了效果,我感觉出现了幻觉,皮箱子里,好像三维全息投影一样,出现了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有战场厮杀,有宫殿庆典,有山川河泽,有人畜鸟兽,每个片段切换都非常迅速,甚至还有一些我从没见过的怪兽怪人,这回我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尽管干涩疼痛,也绝不错过每一个画面。
终于,画面趋于平静,最后的画面的中心竟然是我自己!!!
皮箱里的我好像身处在自己的班级里,也是我从皮箱子里看到的唯一熟悉的画面。而我正是从天花板上,鸟瞰着教室。皮箱子里的我站在教室的正中间,不断地来回观察着教室的四个角,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是皮箱显然没有教室的空间大,我看不到四周到底有什么动静或者有什么人。
突然,皮箱里的我朝一个墙角跑去,恩,应该是左后角吧,而同时,我似乎看到,从我主观视角向下,有一个奇怪的生物(当然我可不确定那玩意是不是生物),有点像一个没有腿的青蛙,张着大嘴,从天花板朝皮箱里的我冲去。
尼玛,我怎么能容许你这玩意去伤害“我”!
我想都没想,双手伸出,去皮箱的影像里抓那个生物,结果双手就好像抓到了巨大的果冻里一样,阻力很大,我咬牙将双手合拢,似乎抓住了那个生物,接着我用力往外拽,那个生物就在我的双手下,顺着这些透明的流体三维全息投影介质中拽了出来。那感觉,就像是从滑腻的污泥里拽出一只滑溜溜的鲶鱼。呃,好恶心。
就在我将这生物拽出来的同时,这生物突然消失了,我再盯着皮箱子里看,只见不知什么时候,皮箱里又多了一条那个生物,两个生物缓缓盘绕成阴阳鱼的形状,不断旋转,终于逐渐变成了透明的。
我突然有很强的呕吐感,再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被自己“抓”出来的流体状的三维全息投影的介质,就像是彩色棉花糖一样裹着我的双手,也在逐渐地挥发消失。
最终这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我就望着这个打开的皮箱子发呆。刚才的经历,是我这辈子的知识加在一起都难以解释的。
恐惧?兴奋?紧张?困惑?
都有点吧。
这时候,我想到了弘予,我们的弘大社长。
还等什么?
我不顾皮箱子上的泥,直接将皮箱子揣进怀里,三下五除二,翻墙而过。
面前正是大课堂的后门。
耳边隐约有女声的歌唱。
不管了,反正幻觉都有了,幻听还怕什么?
当我用力推开大门,眼前只见弘予,郑文诸,陶嘉一排坐在面前,而屈白却站着,对我怒目而视,他们面前并没有面试的同学。
趁小白这个爱数落人的参谋长开口前,我还是要先发制人:
“弘大,郑二,陶子,小白!看我搞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