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兆》
导语:当你相信科学只是一种魔法,你就进入了这个故事
POV陶嘉
那个名为涛冯的陶嘉,摆脱了正义之士的追击。
遗憾的是,驾驶的马车跌落在谷底的河里,那马儿被套车的缰绳捆住,挣脱不开,一同沉入了水底。
这也是陶嘉非常心痛的一件事。
陶嘉泅水,从另一边上岸,躲在水草丰茂的地方,等待着对岸的审判者们意犹未尽地离去。
人都离去后,陶嘉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都瘫软在泥里。
这时,陶嘉被一支箭,顶住了后脖颈。
有个声音说:“站起来。”
陶嘉长了个心眼,顺势在泥里腻歪了一下脸,用以作为化妆,掩人耳目,但等他回过头来,看到拿剑的人,才知道根本没有必要。
原来拿剑的,不是别人,正是给自己治伤的恒信。
从恒信拿剑的姿势上,能看出恒信是个使剑的行家。
陶嘉的一举一动,剑尖始终都对着陶嘉的要害。
陶嘉:“不会使剑的医生,不是好邮递员。”
恒信:“少啰嗦,嗯……你怎么知道我是邮递员?”
陶嘉:“你衣服上写着的好不好!”
恒信低头一看,硕大的“郵”字就贴在自己制服的右胸。
恒信:“那又怎样?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
陶嘉:“所以你就答应为我治伤。”
恒信:“别打岔,那是我妹妹非要让我治的,我也没办法。”
陶嘉:“没想到你还是个妹控。”
恒信:“我是不是妹控跟你没关系。现在你们把我们小镇搅得一团糟,我可不希望惹麻烦。”
陶嘉:“所以你打算押着我去找那些暴徒们领罪吗?”
恒信:“是的。”
说着,恒信拿出捆信件的绳子,将陶嘉从后面绑起来,然后推着陶嘉的后背,把陶嘉推上邮递马车。陶嘉在信件中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陶嘉:“那你就不怕我反咬一口?”
恒信本来不想理他,但看到陶嘉脏兮兮沾满污泥的衣服,就要靠在信件上,马上拽住了陶嘉。
恒信:“你咬不咬是你的是,他们信不信是他们的事……反正我已经,给他们送去过无数的……噩耗了。”
说着,恒信把自己的衣服解下来,塞给了陶嘉。
陶嘉:“怎么了?怕我感冒吗?不需要。”
恒信:“想得美,我是怕你把信件弄脏了。”
陶嘉挑衅似的把衣服一蹬。
恒信:“嚯,你还有情绪了。”
陶嘉:“我特么双手被绑在后面,你还不让我有情绪?”
恒信劲儿也上来了。
恒信:“特么爱要不要。”
说着,恒信把衣服往陶嘉脑袋上一蒙,接着扣上了车厢的后盖。
只听见陶嘉在里头折腾。
陶嘉:“喂,给我揭开,别盖着头,老子怕黑!”
恒信:“丫,受着。”
陶嘉:“你个狗贼,别让我逮着机会。”
恒信:“遗憾的是,我先逮着机会了。”
恒信驾着马车朝小镇而去。
陶嘉:“你要带我去哪?”
恒信:“闭嘴。”
这时,陶嘉透过车厢,听到了守卫的声音。
守卫:“恒信,你回来。放行。”
马车咕噜噜地走。
陶嘉:“你为什么帮我?”
没等恒信回答,突然听到守卫喊。
守卫:“站住!”
恒信的马车停住。
守卫看到了马车后车厢上的泥点。
守卫:“这是怎么回事?”
恒信:“经过河边的泥地,溅上的泥点。”
守卫:“不是吧,经过泥地,只能在车厢两边溅上泥点,怎么后面也有?”
恒信:“大泥地。”
守卫:“不对,瞧这些泥点,一半在外面,一半在里面,你半路上开邮递车厢干什么?”
这时,守卫们纷纷聚在马车四周。
后车厢打开。
数支矛尖,对准了陶嘉。
不远处一个守卫拿着通缉令飞奔过来,吆喝着给守卫们看。
守卫接过通缉令,与陶嘉一核对。
守卫:“好呀,恒信,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同党。”
守卫:“这个,不就是昨天大闹酒馆的那个男人……”
守卫:“跟皮列娜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守卫:“亏我们还可怜他们兄妹俩,没想到他们竟然……”
接着,恒信跟陶嘉,就被扔进了监狱中。
扔这个字一点都不假。
尤其是陶嘉,本来双手就被从后面绑着,守卫们从两边架着,扔进了监狱门中。
如果不是陶嘉用牙齿死命地咬着邮递制服,落地后缓冲了一下,打了个滚,卸掉了一些力道,他脸上的伤口势必又会被跄破了。
隔壁是恒信。
陶嘉正以一个头朝下,双腿弯曲朝上的姿势,借着墙的摩擦力支撑着。陶嘉从邮递制服中,翻出来一只眼睛,从监狱的栅栏缝隙里,看着恒信。
陶嘉:“你……刚才怎么不辩解?”
恒信:……
陶嘉:“你明明是把我绑起来了,怎么不把我交给他们?”
恒信:……
陶嘉:“问你话呢!你告诉他们,你就是在押送我的呀,不就脱了干系了吗?”
恒信:“……你,你以为我辩解他们就不会抓我了吗?瞧瞧他们,人云亦云,听风就是雨,所有的人都靠着别人的思想来活着,这个小镇,自从美娜离开后,就死了……”
陶嘉:“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恒信:“我有我的理由。”
陶嘉:“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无话。
陶嘉试了几次,终于“软着陆”翻了过来。
陶嘉费力地翻到邮递制服的衣领,叼起来,抖了抖,放在一旁,活动了活动酸疼的脖子,这时看到隔壁的恒信正在偷看自己。
陶嘉背过身去,倒退着走到与恒信之间的栏杆处,将捆绑在身后的双手,伸到中间。
陶嘉:“既然我们现在是一根草上的蚂蚱,你介不介意帮我把绳子解开?”
恒信没答话,但还是缓缓地伸出手来。
陶嘉:“哎,这就对了,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系上的扣,还得让你来解开。……对了,你被抓在这里,他们会不会去为难你妹妹?”
恒信刚解了一半,听了这话,突然停下了。
恒信:“你问恒洁?你见到她了?”
陶嘉听恒信这么说,意识到恒信并不知道恒洁偷偷去帮助罗冯和皮列娜,陶嘉赶忙转移话题。
陶嘉:“我就是问问,呃……因为你刚才不是说……小镇的人们很……不好……”
陶嘉一边潦草地组织语言,另一边恒信停止了接扣。从后面抓过恒信的衣领,拉到栏杆旁边,用很低的声音问道。
恒信:“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陶嘉:“我没有别的意思,恒洁好心带我治脸,我好心关心她一下。”
恒信:“我劝你趁早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说着,恒信用力地捅了陶嘉一拳,将陶嘉推了个趔趄。
陶嘉:“喂,别这样,别解开一半不解了呀?你这样好事办一半儿,比干坏事还可恶呀!”
恒信:“剩下那一半好事,你自己来做吧。”
陶嘉:“哎,你这个人呀,真没劲。”
说着,陶嘉使出了从罗冯那里学到的绝技,从背后直接扥开了剩下的绳索。
恒信:“你……原来你一开始就能……”
陶嘉:“如果一开始就用这这一招,就没办法和你做朋友了。”
恒信:“喂,谁要跟你做朋友?”
陶嘉:“好像这里也没有别人了。”
陶嘉敲了敲栏杆。
恒信:“你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虽然他们认为我是你们的同党,但终究会放我一马,你就不一样了。”
陶嘉:“我会被怎么样?总不会把我拉到大街上杀掉吧?”
恒信:“你还真猜对了,现在没有处决你,只是再等着抓到你的那俩同党再一起处决示众。”
陶嘉:“不……是吧,这么直接?都不需要上报吗?上报给芷兰城,教导会什么的……”
恒信:“你也看到了,你们三个的通缉令已经下来了,况且,自从杜沦叛乱的时候,我们米提镇就得到了自主处刑的权力。倘若你被抓住把柄,沦为异端,随便一个守卫都有权力处死你。”
陶嘉脑子里翻过了许多思绪:“怪不得这里的人那么随波逐流,那么人云亦云,那么死气沉沉,原来是这样。”
陶嘉:“那你们为什么试着不联合起来,各自都对其他好一些呢?少一分猜忌,多一分友善?这样的话,这种毫无人性的情况就不会发生了,至少能有所缓解。”
恒信:“你以为我们没有尝试过吗?恒洁的妈妈,就是因为……”
陶嘉:“什么?!”
恒信自知失语,突然变色。
恒信:“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但我说的太多了,接下来,我觉得你应该考虑考虑怎么逃出去了。别以为他们很笨,他们抓到你的同党,只是时间问题。”
说完,恒信就背对着陶嘉,坐在了陶嘉视野死角这边的角落。
陶嘉也跟恒信隔着墙背靠背地坐了下来。
陶嘉从恒信的嘴中,获得了三个信息,第一,恒信还没有完全被这些镇民同化,但心灵上有着很深的创伤无法愈合,第二,恒信和恒洁有可能不是亲生兄妹,不然他不会说“恒洁的妈妈”,第三,罗冯和皮列娜,尤其是恒洁的处境很危险。最要命的是,罗冯还绑架了一名精灵大小姐,米涟。
看着恒信悲伤的样子,陶嘉不忍心再去打搅他。
陶嘉:“其实我的名……”
还没等陶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监狱的大门“咚”地打开了,光线射进来,有两个身影。
由于眼睛适应了黑暗,突然光线太亮,恒信和陶嘉都睁不开眼睛。
身影一:“把那个叫涛冯的押出来,跟那三个异端一起,接受审判!”
身影二:“那么这个……恒信呢?”
身影一:“恒信先不管,恒洁已经都招了,这个傻哥哥并不知情,是被利用的。”
身影二:“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当初……我们真的……真的不应该留下这条祸根。”
恒信听了之后,大惊失色,冲到了牢房的门口,抓着铁栏杆大吼着。
恒信:“你们说什么!恒洁,你们把恒洁怎么样了!不可能的,恒洁不会做那种事的,一定是搞错了,不,一定是诬陷的,一定是阴谋!喂,你们回答我!”
但无论恒信怎么在铁栏杆这边挤,始终看不清那两个身影,也抓不到。恒信在强光下,奋力地睁大眼睛,都瞪出了血丝,想看清楚两个身影,但还是做不到。
恒信:“我坦白,我坦白,我什么都说,其实,我也是主犯!我早就被这些异端侵蚀了,你们把我也带走吧!要杀要剐随你们便,请让我见恒洁一面……”
两个身影已经打开了牢门,将一个麻袋套在陶嘉的头上,从后面再度捆绑双手,带走了。
恒信泣不成声,哭倒在牢门之前,双手的指甲都因抓栏杆太紧而嵌进了肉里,擦眼泪的时候,满脸是血。
这时,牢门外,传来了审判前的钟声。
“咚——”
恒信急火攻心,昏死过去。
然而另一边,由【罗冯】和【皮列娜】扮演的狱卒,一边一个,从两边架着头上罩着麻袋的陶嘉。
陶嘉:“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皮列娜:“闭嘴。”
陶嘉:“喂,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们抓住了大叔,大姐,还有恒洁?恒洁,恒洁不是我们的同党,她一定是为了救她哥哥恒信才这么说的!喂,你们说话呀!”
在钟声下,陶嘉被抬到了一个木制的脚手架组成的处刑台之上。
耳边是一个主刑人一样的人在滔滔不绝地念着他们的审判词,陶嘉丝毫听不进去,不断地挣扎,可惜掰着自己腕子的那双手,力气更大,像是老虎钳子一样,紧紧地钳制住了他。
这时,主刑人的音量突然提高,又听到众人一阵欢呼。
陶嘉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大事件要发生,难道是,是刽子手亮相了?或者是绞刑架亮出来了?也有可能是,断头台?
就在这时,欢呼突然变成了惊呼。
四周突然乱作一团,钳制陶嘉的手也不知去向。
陶嘉想使出挣脱捆绑的绝技,但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脸上套着麻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兵刃撞击声,人们喊叫声,点火爆炸声,崩塌断裂声。
陶嘉跪在处刑台的正中心,周围乱做一团,仿佛是处于暴风眼之中,一动不动。
四周的骚乱渐渐平息,零星的打斗还在继续。
皮列娜走到陶嘉的身边,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在麻袋旁边说道。
皮列娜:“你忘记了吗?你一个守护月之内不会死。”
陶嘉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