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淮郡的早晨安静而祥和。早起的人们为了生计而外出忙碌,其余人还沉醉在梦乡之中。
可就在这片安静和祥和之下,掩藏着人们看不到的鲜血淋漓。城中军营,此时此刻,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刚刚正要打响。唐尘带着众人冲锋,眨眼之间,整个军营为数不多的敌人便乱做了一团。到处大喊着:“敌袭,敌袭。快组织反击。”,可左皓卿打定主意了就是要打闪电战,怎么可能让对方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其实战斗规模不大,而且又事前经过精细谋划。并不需要太多的指挥,可唐尘和左皓卿依旧是亲力亲为的发号着一道道施令。
唐尘亲自带大部人马奔袭东南角,左皓卿吩咐着其余人马几人一股,但不可过于分散,一次次小规模的包围,让对方不仅未能形成有效的反击,反而在这一次次慌乱的反击中损失掉了更多的人马。军中之中放眼望去,只要有一队人马从某个营帐之中杀出,便有着两到三个小队将其围剿。城中东南角距离军营不远,但也有一段的距离。这段距离让对方聚集起了大约五六十的兵力,可唐尘身后跟的可是足足三百余人,更有二三十骑军带头冲锋。这五六十人都是从睡梦中惊醒,连甲胄都未曾穿戴齐全,看到对方这个阵势,不少人更是拔腿就跑。毕竟无论在什么时候,活命都是最重要的。
唐尘看到对方逃窜的模样,更是哈哈大笑。为数不多,在一名标长的拼命吼叫和鼓舞之下留下作战的士兵,也在二十骑踏过身边之后全部倒在了地上。唐尘身后这二十骑本就是身手不错的武夫,又都是精于骑战的老手。俯身,拉缰,加速,前冲。一气呵成,看起来竟与正规骑军并无差异。
剩下的就是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任务,翻遍整个东南角的营帐,找到那名营长。大部分的人被唐尘派去执行了这个任务。只有少数人,在左皓卿的嘱咐下前去把守军营。一旦有异样赶忙汇报。众人都乐得其所,因为这是搜刮战场的好时候。由于不是左皓卿的人马,几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在这些武夫也都有分寸。并未过分。
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李沁一脸沉重的来到了坐在一处营帐内休息的左皓卿身边,左皓卿看到李沁一脸沉重的表情,脸上倒是未曾表露出什么,轻声说道:“没找到人?”,李沁点了点头,急忙问道:“现在怎么办?”,左皓卿竟是轻轻一笑,拍了拍旁边的坐垫,示意李沁坐下。李沁一脸疑惑的坐下,左皓卿轻松的说道:“稍等片刻。容我先卖个关子。”
又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营帐的帘子被人跳开,只见两名中年人压着一名军官走了进来,一名中年人刚进营帐便说道:“左公子果然料事如神。这人刚出营帐便让我们抓了个正着。”,左皓卿看李沁依旧是一脸不解的模样,笑着说道:“军营这么大,再加上只有我一人见过此人。直接抓住他实在是大海捞针。给每人一副画像,一者是太费力,二者时间也不允许。我便又向陈姨偷偷要了五十人,昨夜带着他们亲自来到军营查看了各个可以逃跑的地点。都派人把守。又命人画了照着我的描述画了几副画像。敲山震虎,他一跑出去,肯定就逮着了。”,李沁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可随后又问道:“万一他带着人马一起跑了不就糟了。”,左皓卿盯着被按在地上的那名军官,说道:“这种人,大难临头各自飞,怎么会管别人的死活。他巴不得别人多死几个分散别人的注意力。”,李沁也盯着那名军官,轻轻说:“哎,说的也是。”
左皓卿轻轻站起来,挑起帘子,走出营帐,对着唐尘说道:“撤吧。依然是分批撤离,切不可引人耳目。”,唐尘点了点头,便下去吩咐了。左皓卿突然跑了几步追上唐尘,伏在唐尘耳边悄悄说道:“叫余家的人先撤,陈姨的人不要直接撤了。撤出军营以后,暗自分开掩护我们出城。”
众人一批一批分散开走出军营。余家的人撤完之后,春江楼的人马才慢慢撤出军营,但都潜伏在暗处,并未散去。左皓卿四人驾着两辆马车。将那名军官塞在马车里。出城而去。那名军官被左皓卿几人换上了平常的服侍,而且被刘毅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左皓卿的一路上却是反常,脸上一直很是严肃,而且左右观察着。李沁问他怎么了,左皓卿也只是摇摇头并未做声。
出城的一刻,左皓卿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几人一直将这名军官压到了那条小溪旁。
不知是有人处理了还是雨水冲刷。溪旁看起来与往日无异。旁人来此,恐怕想破头也不会想到此地发生过怎么样的故事。总之,时间会封存一切,会掩盖一切,让一切看起来并未发生过。
几人将军官从马车上拖下来,刘毅刚为他点了穴道,这人便一个健步冲到了左皓卿的身边,惊的唐尘赶忙抽刀上前。但唐尘没想到,这人跪在地上,抱着左皓卿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左公子,不不,左大人,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左大人和余家家主是旧交。我也是一时利欲熏心。也不是真的和左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左大人放过我,我保证以后在丰淮郡,只要左大人有什么吩咐。小的鞍前马后,万死不辞,求求您放了我吧。”,左皓卿此刻满脸怒火,腿一抬将此人踢开,说道:“没有深仇大恨!没有深仇大恨你都能苦苦相逼,非要置我于死地。要是真的有深仇大恨,那我的下场是不是和孙爷爷一样!“,那名军官赶忙爬起来,犹豫了一下收起眼泪,一脸委屈着说道:“怎么会呢。孙大人的事情,小的也是无奈啊。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李沁此时插嘴问道:”说!是谁让你干出这事儿的。“,那名军官此时可谓是知无不言,生怕几人提刀就把自己劈了,赶忙说道:”这小的实在是不知道。这位公子,小的只知道是京城一个大人的命令。“,李沁听到京城二字的时候,面如死灰。
左皓卿看到了,叹了口气,接着问道:”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吧。“,那人眼睛一转,依旧是一副可怜的表情,说道:”说出来大人是不是可以放小的一条生路。“,唐尘此时拿着刀,就是冲那人头上狠狠的横拍下去,那人吃痛捂着头,赶忙说道:”小的名叫赵航,年轻时参军,与现如今荣州的一名实权校尉结识。小的打杖的本事还算过得去眼,再加上会几句溜须拍马的话。这些年那校尉自标长一步步到现在,小的也算是水涨船高。后来有一日,校尉被朝中某位大臣招入京城,得到了一个命令,就是监视大人您。据说三日一小报,五日一大报,每隔些时日还要入京亲自汇报。“,左皓卿赶忙问道:”你可知这大人是谁,又为何要监视我这样籍籍无名的草民。“,赵航摇了摇头,说道:”那小的便不知道了,后来有一日,校尉大人好像是因为疏忽还是怎的,未将大人您的信息汇报齐全,被朝中那名大人狠狠训斥了一顿,听说差点性命不保。便郁郁的回来了。“
左皓卿听到这里,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本想着能从这赵航口中理清些事情,可却发现隐藏在自己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尤其是当听到校尉差点被杀头时,自己心中的疑惑和震惊达到了顶点。
一名实权的校尉因为自己而差点被杀头,这说明什么。在京城那名大人的眼中,自己的价值怕是远远要大于一名校尉。这是福是祸,自己还远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父亲么?可父亲看起来就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书生,平日里也就好吟诗作对,帮助百姓。
左皓卿此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沼之中,泥沼里面有什么,他猜不透,是什么拉着自己在向下沉,他也猜不透。
赵航后面还说道:”小的是看那名校尉因您惆怅的紧,脑子里便想着拿您的脑袋去换个校尉大人的欢心。我也是一时糊涂,饶了我吧,左大人。“,左皓卿此时脸上阴晴不定,唐尘倒是一脸气愤,说道:”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你连别人的性命都可以牺牲么,你个畜生!“
那校尉脸色难堪,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李沁冲过去,掐住此人的脖子,两人的脸都是一片通红。李沁是因为愤怒而涨红,赵航则是因为缺氧了。李沁的声音甚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对着这人的耳边大吼道:”你们为何!连一个死去的老人都不放过。你们家中就没有老人么。你们就不怕遭报应么!“
唐尘正准备劝李沁稍微冷静一下,让左皓卿审完再一刀劈了这个王八蛋。却听闻兵铁交错之声伴着马蹄震动。几人抬头眺望之时。只见视野的尽头处出现了一大队士兵。不多不少,正式一千五百人。
几人随时准备撤退。可转眼看清了此军正是出城剿匪的一千五百人。眨眼间,队伍行进到了众人的一丈远停下。前面的骑兵突然分开一条通道,中军中骑出一匹高头大马,看身等筋骨,无疑是上号的马匹,通体雪白,更显出这是一匹难得的良驹。
白马之上高坐一人。正是宋将军。
唐尘一看,放下心来,冲着宋将军咧嘴一笑。李沁此时依旧是一脸通红喘着粗气。
唯有没人注意到的左皓卿,看到宋将军的一刹那,脸色铁青,面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