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湖边的护栏上,晒着温暖的阳光,微风拂脸,湖水汩汩地流淌,鱼儿浮起水面,惊走了歇息在水面的水蚊。
昨夜母亲又来电了,说今天上午就会到达滨城,我心头沉郁,心里飘着冷冷的雨滴,我心里抗拒见到她,怕见她,怕见到她怀中抱着婴儿的画面,这画面就如毒瘤,丑陋糜烂地生在我心里。
我母亲为人善良贤淑,相貌雍容端正,以前在农村,终日在烈日下劳作,烈日不但没有毁掉她白皙嫩滑皮肤,反而添了富贵雍容的风韵,这就是我母亲,村里人常夸我母亲是一个美人,夸我长得像母亲,我也曾自豪我长得像母亲,拥有母亲美貌,又遗传了母亲善良聪慧的性格,但不知何时起,我讨厌这副令人羡慕妒忌的俊美皮囊,我甚至还曾用锐利的刀片划伤了我自己脸庞,我要毁掉她,摧毁她,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我脸上的刀伤莫名其妙地结了疤,愈合,脸庞回复如初,还是那样俊美,嫩白光滑。
一叶轻舟从湖泊上流缓缓飘来,舟上坐着一个头戴大草帽,衣着朴素的妇女,舟身上载满了时令水果,菠萝,香蕉,桔子,葡萄桃子。
很快轻舟就飘到了我眼前。
我脑海间忽然想起文莹自从扭伤脚后就不见出门,我何不顺便买一些水果去探望她呢?这样自然就避免了在别墅里与母亲碰面的尴尬了,也能间接化解了我与文莹之间存在的一些小疙瘩。
“阿姨,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晚?”我微笑打个招呼。
江绫子远远地看见我,这时近到眼前,才向我露出一个热情笑容:“今天家里出了点事,磨蹭了点,就出门晚了。”她看到我视线望向舟上的水果,又笑道:“今天又要菠萝吗?”
“现在什么水果逢季呢?帮我挑点吧。”我笑道。
江绫子将轻舟划到我面前,从船头拿出一条小缆绳,系在石墩上,又蹲下膝盖,认真帮我挑了几斤水果,装进了一个精致的纸袋内,递给我。
我接过纸袋,从口袋里抽出几张钞票,递给江绫子。
“几个小果子,不用这么多!”江绫子从我手中抽走一张钞票,又在腰包中帮我找了一把零钞。
江绫子找完了钱,收回系在石墩上的绳子,划着小船离开了。
我捧着装水果的纸袋,沿着湖畔下游走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我与文莹认识也有段时间了,但是我并没有知道她具体住处,我只隐约知道她所在的村庄就在湖泊附近,但附近有好几个村庄连在一起,我想从中找出文莹,确实难住了我,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找个人吧?
我有点怪我当初不问问她的手机号码,对了,司机上次不是开车送文莹回家了吗?说不定他知道呢,我掏出手机拨打了司机号码。
“少爷,你现在在哪?老爷与夫人正焦急地到处找你!”电波里传来了司机急切的声音。
“我父亲也来了?”不是说只有母亲与弟弟过来吗?怎么我父亲也来了,我吃惊地问道。
“是的老爷也来了,与夫人与二少爷一起来的,你现在哪?我开车去接你。”司机听到我声明,情绪放松了点,我猜也许我那憨厚老实的司机担心我会抑郁自杀。
我听到司机的话,忽然打消了向司机问文莹住处的想法,我淡淡地说:“我想一个人散散心,你不用刻意来找我,我走累了,到时会自己回家。”我不等司机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我在原地彷徨了一会,仰望一眼天空,决定自己先沿着湖畔下流走走看,我平时偶然看到有一些散步谈心的老人大妈会从眼前那棵大槐树前走出,我寻思那一定有进村庄的路口,说不定文莹,小萝卜文熙他们就是每天从那棵大槐树下出现,然后走向外面的繁华世界。
我沿着湖畔走了一会,走到大槐树前时忽然看见树下露出一条阶梯,阶梯通往一条用鹅蛋小石铺成的小道,小道两旁生长着一些葱葱郁郁的树木,树木中稀疏种着一些美丽野花,点缀了意境,触动了心灵,树木茂密的枝叶延伸到小道上,遮住了小道,也隔绝了我想窥探进去的视野。
我走上青石垒成的阶梯,又走上小道,从苍翠茂盛的树木间轻轻穿过,很快地看到映入眼里形影绰约的村庄,我就像走进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一样,震撼地望向村庄的房屋,房屋大多是红与黑的色调,这些房屋陷入绿色世界的包围里,葱绿的树林,争艳盛放的花草,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幼鸡在草间啄食,一眼一景都是那么安详静谧,那么撩人心弦。
我像走进梦境一样,脚下轻飘飘地飞到了村口前,看到村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我正纳闷之际,看到了几个瘦小、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人影。
“小萝卜头,文熙!”我边喊道,边急步赶上前。
小萝卜,文熙听到声音,转过脸,看到是我,脸上一齐露出吃惊,但转瞬脸上就露出恍悟之情。
我没有细察他们表情变化,抬起手腕一看腕表说:“你们这是放学了?”
小萝卜、文熙点点头,文熙眼珠灵活地转动,瞟了一眼我手中拎着鼓鼓的纸袋,故作惊讶地道:“苏浅哥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村子里玩了?”
小萝卜在一旁促狭地看着我脸庞,另外一个小孩子露出好奇的神情。
“我……”我被文熙问得一阵语塞,脸庞耳根都有点发烫,看到文熙、小萝卜脸上表情更加生动了,我忽然害羞得好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今天我怎么就被一个小孩子的问话镇住了呢?可见心里有鬼啊。
小萝卜看出我的窘境,调皮地说:“苏浅哥哥今天是来看莹姐的吧?”
我头脑有一阵窒息,怎么我的心事每个一个小孩子都看得懂呢?难道我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我赶紧摸摸脸庞,却像触电一样缩回手,原来我脸庞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像熔炉一样热烘烘,并且我还摸到一把黏湿湿的汗水,啊呀!好丢脸,我怎么就这样没用呢。
看到小萝卜、文熙脸上促狭表情更炽盛了,几乎要从脸上飞出一样,我脑海飞快运转,决定直话直说了:“文熙,你家在哪?你姐姐脚伤好了点么?”
文熙黑漆漆的眼珠转动,带着狡黠,认真地看着我,好似要从我脸上看出一道窟窿来似的。
小萝卜见文熙还在考察我人品,想到了以往我对他的各种好处,如插画书籍,巧克力糖果啊,这些物品对小萝卜诱惑力很大,小萝卜的心无形中早被我收买了,于是小萝卜激动地说道:“苏浅哥哥,来!跟我来,我带你去见莹姐!”说着蹦蹦跳跳地往前面引路。
我顿时感动得眼泪差点溢出,暗想还是小萝卜够朋友,不枉我平时对他那么好,我大步上前,跟在小萝卜后面走去。
文熙懊恼小萝卜不够义气,怎么见到了苏浅哥哥就像见到了牛奶巧克力一样,那么赶不急,屁颠屁颠地主动带路,文熙虽然有点生气,但是见到大势已去,只好也跟在后面赶回家,并且文熙心中对我印象很不错的是不是?反正我平时对每一个小孩都一视同仁,要插画书?有!要巧克力牛奶?有!要手机玩游戏?NO,对不起,小孩子学习为重,不能玩物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