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羲从我怀中抢走菠萝,手一探,从裤腿上摸出一把匕首,熟练地将菠萝剥皮割肉,拿着整个菠萝像茹毛饮血的野人一样,野蛮而凶残,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果汁顺着他下巴,流了一地。
我看着苏远羲吃相,眼皮剧烈跳动,一种不祥阴云笼罩在我心头。
“苏远羲,你怎么随身带着凶器?你不会找到了夏勒了吧?”我忐忑地问。
“一把匕首算什么,明天我带几把枪械过来给你玩玩。”苏远羲将脸埋在菠萝上,满嘴都是菠萝果肉,语言含糊不清,语气豪气万丈地说。
“钱财是身外之物,人平安就好,那神蛊盒值不了几个钱,你如果要,我过几天再送一个给你。”我劝解说。
苏远羲吃东西动作顿住,抬起脸,眼光里冒着熊熊火焰,咬牙切齿地说:“钱财是算不了什么,但是我忍不住这口气,妈的,抓到那猴子,一定活剐了他!”
对上苏远羲眼光,我心底发颤,轻声说:“人做事,天在看,自作孽,必遭天谴!夏勒终会有一天遭到背叛朋友的惨烈报应,你还年轻,大好时光在前面等着你,就不要跟这样的人过不去了。”
“我就恨啊!最可靠的朋友却因一点小钱出卖了我,我现在都不相信什么真情了,我真是难咽下这口气,这口气刺在我胸膛,像一团火一样,憋得我难受。”苏远羲眼光通红,低声啜泣地说。
“楼下冰箱里有酒,要借酒浇愁,自己去拿。”我拍拍苏远羲肩膀,轻声说。
苏远羲抹了一把眼泪,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喝酒有损健康,喝什么酒,我还是喜欢像三哥一样,吃菠萝!”苏远羲像一头恶狼一样,狠狠用利齿咬在菠萝上,撕下一大片,似乎用这种方式更好发泄自己心中的仇恨。
苏远羲吃完菠萝,打着饱嗝,满足地摸摸自己肚腩,片刻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帮苏远羲盖好被子,拿了干净衣服,走进了卫生间,在花洒下淋漓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后,我走了出来,眼光无意看到了放在桌子前的笔记本电脑,我开了电脑,恍惚地输入“夜舞论坛”几个字,页面跳动一下,进入论坛首页,我一眼就看到被置顶在首页的一张照片,照片除了一个惊才艳艳的大题目,还有一段清新的文字,其中内容一字一字地挑战着我的神经,我恍若失魂地进入内容页面,第一张照片就看到了一个漂亮女孩坐在舰艇边,将脚伸进湖水里拍打水花,而女孩脸上流露出那倾倒众生的笑靥。
“庸俗,妖娆。”我猛烈地抨击道,合上电脑,坐在桌子前发呆,眼前依旧浮现出范丽箕嫣然笑容,忽然一个妖冶笑容的女孩与范丽箕笑容混淆在一起,又慢慢吞噬着范丽箕脸庞,一会后整副画面只剩下那张妖冶妩媚的笑靥,我感到一阵厌烦,不断挥手驱赶着眼前的妩媚笑靥,但是无论我如何驱赶,那妖冶妩媚的笑靥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还发出十分刺耳的笑声,听得我耳膜洞穿,脑袋欲裂,痛苦地惨叫,我的尖叫声使睡眠中的苏远羲翻了一个身,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几句呓语,这时我才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想起刚才诡异的画面,我心里充满疑惑,心想自己老是产生幻觉,是不是自己的病情又重了,病魔已经扩散到大脑了。
我蜷缩在窗台上,看着屋外潇潇的雨滴,南方的雨水就是多,一个月都是霏霏淫雨,雨天禁锢着我自由,我已经有段时间不去森林里了,我想念林中那块范丽箕曾经坐过的山石,也愈发思念范丽箕,想着她那嫣然如花的笑容,甜美如糖的声音,我现在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快点忘掉她,但思念就是毒药一样,蔓延在我心房,繁殖成千千万万的病毒细菌,我抑郁,我痛苦,我都不知道我有多少个夜晚失眠了,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时,我总是本能地拿起手机,看着通讯录里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号码,她这时睡了吗?她的孩子在肚子里调皮了吗?她那变、态的老公还继续虐打她吗?我拿起手机总是想与她说说话,听听她甜美如蜜的声音,但是懦弱的我总是拨打了号码,又闪电地提线,我怕惊醒她温暖的梦乡,我脑子一阵迟钝,我不知道在这个静谧夜晚,我能通过电波与她聊些什么,她有了自己幸福家庭,老公又是富家公子,举止得体风雅,外貌高大英俊,并且他们孩子即将出生,外人眼里她的婚姻是那么幸福美满,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婚姻,但是心思细腻敏感的我知道她,她的内心是那么无奈。
瞎眼老佣看到我郁郁不乐,自作主张地给电了我母亲,她对我母亲说少爷病情之所以时好时坏,毫不好转,可能是生活太孤癖了,孤癖又恶化成心伤郁结,如果这样下去终会击垮少爷的身体。
母亲问瞎眼老佣那要什么办才好?瞎眼老佣粲粲地笑了起来,说少爷睡梦中老是梦见女人,母亲会心地笑了起来,于是今天中午时,我就收到一个快件,我困惑地撕开快件封口,立刻里面哗啦啦掉落一堆青春靓丽的照片,我刹那间愣住了,脑海刹那间电光火石地想起了什么,顿时耳根火辣辣地发烫,但是内心世界却是一片荒凉寂寥。
我俯身拾起地面的照片,装进快件里,迅速地丢进纸篓里,气喘吁吁地跑回二楼房间里。
手机缥缈空灵的铃声响起,我一看,是母亲电话,我没有接听,手机不断地响,我烦乱,关了机。
这些日子母亲不厌其烦地来电,我习惯拒听,都是瞎眼老佣代我接听,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话,还好别墅里有瞎眼老佣这忠心奴仆代我说话,否则我父母亲还真不放心我一个人住在滨城,父母也曾想安排几个手脚麻利的女佣服侍我,不过都被我拒绝了,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我不喜欢我身边有陌生女子痕迹,我发觉现在我对女人,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有一种后天恐惧,前几天时我在湖畔边经常见到文莹,不过我都冷冷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于我眼中,文莹就是一朵妖艳冷傲的玫瑰花,热情奔放,但又带着毛刺,我内向自卑的性格与她就像一个是烈火,一个是寒冰,永远无法相融,彼此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