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朦二人逛完东岳庙已时至中午,梓月提议就在山脚下的路边摊填饱肚子,然后下午可以接着逛逛森林公园。韩朦却无心再去观花赏景,因为陪在身边的人不是艾欣,没有她的陪伴再美的风景也是一种遗憾。韩朦也曾幻想过和艾欣一起游历名山美景,幻想过二人开心的旅程,甚至去哪里韩朦都想好了,可这曾经的幻想也许终将成为遗憾。
“还是回市里吧?我还有事呢!”韩朦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他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艾欣。
“那好吧!和你在一起快两天了,也没见你打个电话,家里人也会着急的!”梓月没再坚持:“不过你要请我吃顿大餐才可以。”
韩朦笑道:“没问题!我对金山也不是很熟悉,正好你带我尝尝特色美食。”
正午的骄阳照的人喘不过气,公交车站零零落落的有几个等车的人。由于是始发站,韩朦和梓月上车后还是有很多空位,二人不约而同的又坐到了早上来时的位置。虽然已经不是同一辆车,但韩朦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陌生是因为第一次坐上这趟车,而熟悉的感觉不单单是因为早上曾经坐过同路车的同样位置,韩朦潜意识中似乎和艾欣也像现在这般坐过公交车,但自己又肯定这样的事肯定不曾发生过。也许是因为自己幻想的太频繁太真切的缘故吧。其实韩朦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或地点,感觉自己在重复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虽然像梦境般的存在,但切身的感受却又那样真实。
韩朦随着梓月到南湖公园站下了车,二人又步行到路口向南转没多远,来到了一所名叫澳门豆捞的饭店。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饭店,装修的很有品位,一进门空调冷气的凉爽瞬间袭遍全身。由于不是节假日,用餐的人不多,两人在靠窗的位置选了个小桌坐了下来。自从上公交车起,韩朦就注意到一个瘦弱的小伙儿一直打量着自己和梓月,他上车不久就开始打电话,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期间还不时地偷瞄几眼。小伙儿跟着韩朦二人一起下的车,貌似闲逛般尾随他们至路口,看到韩朦他们进了饭店后就消失了。韩朦虽然早就注意到了小伙儿拙劣的侦查和跟踪,不过小伙儿一直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自己也就权当没看见。
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热情的过来招呼韩朦和梓月,一边撤下桌上多余的餐具一边问道:“二位是吃火锅还是吃炒菜啊?”
“当然是吃火锅啦!”梓月笑着望向韩朦。服务员便把火锅的的菜单拿给了梓月,而梓月却又转手递给了韩朦,并且神秘的笑道:“本地的羊肉是一大特色,我就先点两份羊肉好了。其他的就让东家自己看着点吧!”
韩朦一直在想既然梓月要自己请她吃大餐,怎么会来吃火锅呢?可当接过菜单的时候就知道玄机啦。原来从锅底到菜品,什么价位的都有,如果都按最贵的点,绝对可以称作大餐了。但是梓月又把这个主动权交到了自己手里,韩朦不禁抬眼看了一下这个细心又善良的姑娘。
“既然让我点,可别吃完说我请的不是大餐哦!”梓月笑着摇了摇头。可当韩朦真正点菜的时候,梓月又这个不好吃不要,吃那个过敏不要的说个不停。看着菜单,韩朦心里清楚,梓月说不要的都是比较贵的菜品。虽说这是两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但也许可能也是最后一顿了,就像人世间有那么多和你只是一眼之缘的人一样。虽然自己答应过梓月有恩必报,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呢?何况当时梓月是开玩笑说的,善良的她又怎会还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呢!也许这顿饭就是自己能表达谢意最好的方式了。所以韩朦最后点了两份鱼翅锅底,又点了一些海鲜和蔬菜。韩朦大致算了一下,差不多赶上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了,这对一向节俭的韩朦来说真的算是“大餐”了。
点完餐后,服务员分别端来了两个小锅,打开了各自座位前的电磁炉开关,菜品也陆陆续续的摆了上来。看着自己眼前的小火锅,韩朦不禁想起了和艾欣一起吃火锅的情景——彼此向锅里下着对方爱吃的菜品,涮好了再为对方夹到碗里。这好比是一起做饭再一起享用的简化模式,是两个人体验生活的别样方式。而在自己理解中的吃火锅就应该是那种炭火大锅,哪怕人少用的锅小,但是大家是在一个锅里涮东西吃。记得有次看书提到建国初期有一种“共和火锅”,更是不相识的顾客公用一个火锅。虽说锅内分出小格,但大家的汤底是共用的。虽然彼此陌生,但却同桌同锅而互不嫌弃。虽然眼前的这种一人一锅比较卫生,但却少了人与人之间的些许信任和亲切。何况当初“共和火锅”的时代虽不像现在卫生,却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传染病,是因为那时候的空气和水比现在更纯净,还是当初的人比现在的更纯净?
就在锅里的汤随着气泡的翻滚要沸腾的时候,从饭店门口进来了三男一女四个人。由于韩朦是背对着门口坐着,所以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可梓月一眼就认出了四人当中有一个正是上午汽车上的小偷。梓月直直的盯着进来的几个人,紧张的说道:“上午的小偷来了!”
韩朦看着梓月惊慌失措的样子,随意的回头撇了一眼,四人当中两个自己认识:被打的小偷和尾随的小伙儿,还有一个高高壮壮的光头汉子,****着上身,右臂上文着一只鹰,搂着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子。虽然大热的天,女子依然小鸟依人般紧靠在光头身上。
韩朦笑着对梓月说:“没关系,愣着干嘛?开锅了,涮东西吃啊!”
也许是由于韩朦的视而不见撅了面子,又或是因为有“大哥”撑腰而急于表现,尾随的小伙儿将手中的烟头朝着韩朦弹了过来:“还你妈有心思吃饭,老子给你加点料吧!”
韩朦虽是背对着来人,可自己的注意力却全放在身后。通过刚才的观察,韩朦对几个人的战斗力已有了大致的了解。除了那个光头像是练过的人,其他人都不足为惧。可就在韩朦看到光头纹身的瞬间,特别是还有个女人的脸就贴在纹身上面,韩朦的心再次被脑海中的一幅画面深深的刺痛。这疼痛源于心,可却传染般的让韩朦感到手臂和后背的伤口也突然疼痛无比。无论是心中还是身上的伤痛,都和这些社会败类有关,那今天就让他们也尝尝疼痛的滋味吧。
就在梓月看到小伙儿弹烟头准备喊话提醒韩朦的瞬间,韩朦看似不经意的一偏头躲过了飞来的烟头,顺便夹了一片羊肉准备放倒梓月的锅里。
“烟头!”梓月喊出话语的同时,烟头刚巧落到梓月的锅里。
看到锅里的烟头,韩朦只好把已经夹起的羊肉又放回盘子。转身对着服务台喊道:“服务员,麻烦再给上个锅底!”尾随的小伙儿正准备冲过来挑衅,却不经意间看到了韩朦转身时冷毅的眼神——那种冷犹如是千年的冰山,让人寒彻心扉。但除了这种寒意,那目光中还蕴含着强烈的愤怒亟待喷发——那是一座沸腾着炙热岩浆的冰山!小伙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望向身边一起来的小偷。小偷自从见到韩朦起,就一直怯怯的跟在小伙儿身后。刚才的一眼,让他仿佛回到了上午被虐的绝望中,转身无助地望向了光头。
光头一直在观察韩朦,见韩朦气定神闲、临危不惧,推开身边的女人上前问道:“兄弟混哪条道上的?”
韩朦扭了扭脖子,骨节“咔咔”作响:“我不是你兄弟,也不是混的,我只是和朋友在这儿吃个饭而已。”
“兄弟不是混的,可我还要在道上混呢!凤凰城里你可以打听打听,谁不给我阿毛三分面儿,跟着我的兄弟让你欺负了,我要是不给出头,以后可就没得混了。明人不说暗话,上午的事给你两条路选:一是给我小弟赔礼道歉,再拿上一万元医药费;二是任我哥们儿废了你的右手,权当礼尚往来。你看怎么样?”光头指着右手包扎着绑带的小偷说道。
“我没钱!如果你哥们儿有胆量就让他来废了我的手吧!”韩朦说着竟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餐桌上。
光头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眼前的年轻人根本没有自己小弟说的那么厉害。难道是自己的名声起了作用?想想自出道以来,自己就是凭着“玩命”的拼劲,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在黑道遇敌,你只有比对方下手狠、速度快,才能要对方哭,对方惧。在击倒对手的同时,要让他感觉到恐惧和绝望。即便是在对方哀号求饶彻底失去了抵抗力的时候,也要继续让他感到各种生不如死的疼痛。因为只有这样,他以后再见到你时才会心服口服地任你摆布,卑躬屈膝地听候你的指令,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样。这就是光头阿毛混迹黑道多年的经验,也是阿毛信奉的黑道准则。
“去吧!”阿毛对着小偷说道。
小偷左右看了看,从一桌正在吃饭的客人那里抄起一瓶还没开启的啤酒,朝着韩朦走了过来。那桌客人虽然有五六个男青年,但看这架势竟任由小偷拿走了啤酒。
小偷走到韩朦近前,用并未受伤的左手抡起啤酒瓶砸向韩朦放在桌上的右手。韩朦在酒瓶与自己的双眼同高时,突然狠狠一脚把小偷踹翻在地,而小偷由于身体重心失去平衡,手中的酒瓶顺势飞出,正好砸到了边上尾随小伙儿的脸上。韩朦虽然还是坐在座位上,但是这一脚小腿却用足了劲道,小偷倒地后就狼嚎般地叫开了,却再难站起身来。小偷抡起酒瓶也是用尽了力气,甩脱后把尾随小伙儿砸的鼻血直流,酒水混着血水的脸更显狰狞。
“你他妈找死!”尾随小伙儿亮出刀子发疯似的朝着韩朦捅来。
经过那天晚上的打斗,韩朦知道这些混混只要一亮刀子,下手就特别狠,甚至是不顾生死,不然韩朦那晚也不会受伤。韩朦伸出左臂迅疾钳住其右腕顺势一折,小伙吃不住疼痛刀子脱手掉到了地上。韩朦怕小伙身上的液体弄脏自己,钳住他右腕的左手向左侧一带,起身站到了他的身后,提腕压肘将小伙死死的控制在桌边。
“大家都看到了,是这群人寻衅滋事,我只是正当防卫的!服务员,麻烦你帮忙报个警!顺便快点把这个锅底给换了!”韩朦故意大声的说给饭店的人听。
服务员很早就听到了韩朦要换锅底的要求了,可是看着光头阿毛那凶神恶煞般的眼神,不要说去换锅底,就是打电话报警都不敢了!其实韩朦也想到服务员是不敢报警的,就像公交车上的乘客不敢指认小偷一样。韩朦之所以说那样的话,只是在内心深处还是相信这个社会存在正义的,自己做事也要站在正义一方的。
“既然服务员不给换,那就麻烦你把烟头给拿出来吧!”韩朦说完慢慢的给小伙的右臂施加压力。此时尾随小伙的左手虽然可以自由活动,但是由于右臂被韩朦紧紧的锁在背后,随着韩朦的加力,小伙疼的呲牙咧嘴的弯下了腰,看上去就像是在给座上的梓月赔礼道歉的样子。而韩朦也时刻注意着小伙的左手,以防他狗急跳墙的其他动作。
“听话,把烟头拿出来我就放了你!”看着目瞪口呆的梓月,韩朦又向回用力阻止小伙靠弯腰来缓解疼痛。
小伙此时才深刻体会到小偷讲述的遭遇,看似微小的举动却有着痛彻心扉的效果。绝望的他现在宁可将手放在热锅里也不愿再被韩朦控制着了。看着滚烫的锅里那早已松散开的烟丝只有些许还连在过滤嘴上,小伙咬牙快速的用左手两根手指伸进锅里想捏出过滤嘴,可惜由于翻腾的水没有捏住。
“你扔的时候怎么那么准!快点捞!”韩朦笑着看了梓月一眼,手上又加大了力度。
小伙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大叫一声竟用整只手伸进锅里捞出了过滤嘴。与此同时,韩朦右手按住小伙肩膀向前猛力一推,小伙身体受力前倾,韩朦抓着他右手腕的左手忽然上抬回拉,肩膀脱臼的小伙又惨叫一声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