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兰特并没有等待太久,慕法尔很快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两人联袂走出了旅馆,街道上冷冷清清。
晚上的小镇里,有警卫团的巡逻小队,维兰特并不打算跟他们照面,他带着慕法尔在小巷里面七绕八拐。
“你对这里的街道看样子非常熟悉?”慕法尔小声说。
维兰特转进一个并不是很长的胡同,前面是一堵墙,他仍然继续向前走,“良好的方向感,加上价值三十个塔伦的地图,嗯,旅馆老板的口述地图。”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然后一个纵身跳上了并不高的墙头,转身把手伸给了慕法尔。
慕法尔握住他的手,同样跳上了墙头,她身体轻盈,动作矫健,不像是一个巫师,倒像是一个刺客。
“从这里出去,右转第二家就是冉安的家。”维兰特说着,跳了下去。
慕法尔紧随其后,落地后她问:“需要我怎么做?”
“我打开房门。”维兰特看着慕法尔说:“你则给他一个魅惑术。”
“他是一个士兵,我并不保证可以百分百成功。”慕法尔了解魅惑术的威力,对一名精神坚定的士兵,魅惑术其实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维兰特摇了摇头,“他还年轻,并没有见识过战争,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坚强,而且今天他一直情绪激动,这对精神会造成极大的伤害,现在一定是他最脆弱的时候。”维兰特并不知道冉安昨天的酗酒,不然他会对魅惑术的成功率更加肯定。
街道出奇的安静,淡淡的雾霾像一笼轻纱,几家民居零星的灯火朦胧不清。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冉安的家门口,维兰特把手按在木门上,用伊姆帕特法印灵巧地将里面的门栓冲开,“吱呀”,他推开门,走进了黑漆漆的房间。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愈发闪亮,房子里的一切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房间里凌乱一团,四处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刺鼻的劣质酒精气味弥漫在污浊的空气中,维兰特的耳朵动了动,他奇怪的没有听到任何声息。
“M-VSIN!”慕法尔轻吟咒语打断了猎魔人的倾听,手指从眼前轻轻划过,她蓝色的眼眸立刻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像是两束聚焦的极光,在眼眶外形成奇妙的光晕。
两人绕过了一堵挡板,就看见冉安倒伏在床边,他似乎已经醉的人事不知了。
慕法尔皱着眉摇了摇头,维兰特知道她的意思,魅惑术无法对昏迷、沉睡等无法感知外界环境的生物使用,这种巫术是通过视觉,听觉来影响目标的精神判断力,从而造成误导效果,对一个又瞎又聋的目标根本不起作用。
他扫了一眼周围,从房角拎过水桶,“哗啦”一声泼向了冉安。然而预料的惊醒并没有发生,冉安保持着趴伏的姿势一动未动,像是一具尸体。
冉安确实死了,虽然他的身体还有残留的余温,但他确实在不久前死去了。没有外伤,没有内伤,似乎是醉死的。
维兰特蹲在冉安的尸体旁,眉头紧锁,他不相信这种巧合。翻开了冉安的眼皮,只能看到灰暗的迷茫,他死的毫无知觉,静谧而无声。一种巨大的阴谋气息包围了猎魔人,但是他却感觉不到分毫的危机感,这并不是针对他的阴谋,他只是无意间跨入了这个阴谋的旋涡中,这一点,他确认无疑。
十天前一队佣兵进山惊醒沉睡的一只螭魔——三天后一个幸存者回到镇子上被逮捕关押——昨晚帕拿和情人分手后失踪——今晚冉安悄无声息的死亡。这些事情有什么联系吗?猎魔人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却更多的是迷雾,还是知道的东西太少了。
“先离开吧,这里没有任何线索。”慕法尔打断了猎魔人的思绪。
维兰特点点头,深深看了冉安最后一眼,转身和慕法尔离开了,把一切恢复原状,两人安静地返回了旅馆。
“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吧,把冉安的事情放下,明天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方法打探那个佣兵的下落。”慕法尔说。找到佣兵是当务之急,他们需要更多关于山中那只螭魔的信息,这关系着合约,更关系着两人的性命,她虽然对冉安的死亡心怀疑惑,但并不想节外生枝,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与己无关的事情上面。
维兰特没有做出表示,他闷声打开了隔壁自己的房门。
把剑兜解下,放在床边,猎魔人和衣躺在床上。他闭起眼睛,遮盖了眼中的精光,思绪却在飞快地运转。绝对不会毫无干系,但自己实在是毫无头绪,他放弃了无谓的思考,放空脑海,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下半夜,维兰特突然被一阵心悸惊醒,这惊悸来的毫无预兆,就像凭空而现的利剑深深刺入了他的身体。他从床上坐起,抓起剑兜,这让他感到些许的心安。四下一片死寂,他大口喘息,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很久,他才站起身来,像一只游荡的野猫,无声无息地走到墙边,缓缓把耳朵压在墙壁上,他闭上了眼。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呼吸的声音,就像在冉安家一样。慕法尔当然不会像冉安一样悄然死去,她此时显然并不在房间里。
猎魔人打开了窗子,跳进了雾霾弥漫的小巷。
如何追踪一位巫师?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如果巫师无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你只需要拿出一个微型的指北针就可以发现他或者她的大致踪迹,因为每个巫师都是一个巨大的人型磁场,他(她)周身奔流不息的精神力波动会严重絮乱附近的空间磁场,越是小型的指北针就越容易受到影响,向着指针相反的方向,就一定可以找到。为什么是相反的方向呢?因为絮乱的空间磁场总是与周围的自然磁场相斥。
那么如果是一位谨慎的巫师呢?这就需要专业的技巧了。巫师要掩盖踪迹,需要用到一个小巫术——消磁术。这种巫术施展后会在巫师的体表形成无形的波动扫描,周期性地清除絮乱的磁场。那么这名巫师经过的路径就会出现整齐的一排空白的无磁空间,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会被自然磁力再次充满,所以一个同样的小法书——感知磁场就完全可以精确的追踪到这名巫师。
维兰特只是一个猎魔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学徒,他现在仅仅只能在精神海里刻印三个法印,当然不会感知磁场的巫术,而且即便他成为一名真正的猎魔人,他也不会去刻印这种法印,法印位有严格的限制,这种对生死搏杀没有直接用处的法印实在不值得浪费宝贵的法印位。
但他仍然有方法追踪到慕法尔。
“DFEN!”猎魔人的掌心向虚空中推按,像是打开了无形的机关,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蛇形闪电在他的体表浮现,他微微一笑,走到了慕法尔房间的窗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