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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考研成绩公布的那一天,苏晓熠早早地上网查了分数,果真在意料之中,三百多分的成绩距离D大去年的分数线还少了几十分,基本上可以说没希望了。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吴筱钰的成绩,于是发短信打电话一遍遍地问,当时筱钰正忙着跟妈妈爬山挖草药,尚未来得及查分数,终于在黄昏时刻回到了家,一边跟苏晓熠保持联系,一边打开电脑查询分数,筱钰感觉自己没多大希望的,可是分数出来的一刻,似乎还不是太糟,竟然有幸过了去年的分数线,只是今年的竞争压力着实很大,筱钰所报考的专业只招四个人,去年四个人中有两个人是保研的,而今年估计也是不相上下,筱钰倒有些庆幸自己希望不大,因为在听到苏晓熠的成绩时,她已然明了于心:一旦自己考上了研究生,将要在N市待上三年,而苏晓熠很可能回到H市工作,岂不是又与他有了遥远的距离,所以即便是有点遗憾,但至少自己还能够跟他去H市。

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在乎苏晓熠。

苏晓熠在听到筱钰的成绩时,一方面为她开心,另一方面难免遗憾,开心的是她的付出终有了回报,遗憾的是自己不能陪她一起考进D大,如果两人一起进了D大,且同在一个学院,那么迟早会在一起的!只是她进去了,她那样优秀,又怎么会再跟自己在一起呢?

寒假过后,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学校,筱钰接到复试通知,正当她在着急地准备复试的时候,苏晓熠在准备考公务员考试,两个人在图书馆碰见,或许叫外人来看俨然一对,只是彼此都心知肚明那些只不过是假象。

三月的天很凉,很暖,在筱钰独自一人坐上去D大面试的火车时,她想了许多,有的没的,真的假的,过去未来,通通关于苏晓熠,如果只能是二选一的命题,她还是选择苏晓熠,哪怕后来会付出某些代价。望着窗外的草木与列车相对而行,远处的山峦也像个欢快的孩子在不停地跳跃,贪玩忘了回家的路,似乎在说“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活在当下就好”。

环视列车里的人们,不是在沉默地玩手机,就是在叽叽喳喳地诉说内心的忧愁与烦闷,工作上的、生活上的,看了那么多的心理书籍,对于人的表情与举止多少有些研究,觉得人世间痛苦的根源就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对于工作的不满却又无力改变,对于婚姻的不满却又无力退出,对于时光的不满却又无力挽回,没人愿意让自己静下来想一想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依旧一边吐槽、埋怨现状,一边继续我行我素、自甘堕落,然而生活的样子,我们真的看清了吗?想着想着,火车的汽笛声响起,到站了,下了火车,不喜坐电梯的筱钰仍旧选择爬楼梯,出了出站口找到地铁的标识,幸好来之前已查好了如何到D大的路线,几站便到了D大。

来到D大校门口,筱钰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抬头看了一眼D大,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一派古建筑的模样,赫然几个大字刻在距离地面十多米高的门墙上,就连把守的门卫室都有一股古风的韵味,看着学生进进出出,或背着书包或夹着书本,文化氛围着实浓厚,真有些喜欢上这个学校,当初只是为了苏晓熠而选它,现在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年D大依旧招生四人,已有两个推免名额,面试一共六人,筱钰排名第三,希望说大也不小,似乎一直以来她的运气都不是太差,在笔试中发挥得很好,在面试中虽有些紧张但也确实尽力而为了,结果出来的时候筱钰自然开心,能够进入D大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我,我为她开心,要她来我学校庆祝一下,她却在脸上写着三个大大的字:苏晓熠。

“恭喜哈,D大的高材生,我又可以炫耀了!”筱钰结束面试之后直接来找我,我一见到她,欢喜地抱着她。

“谢谢啦!我也很开心,总算苍天不负有心人。”筱钰抱了抱我,没有多大的兴奋,光看表情我都丝毫没觉得她是考上了,“梧桐,你现在忙什么呢?”

“在实习呢!两篇论文都在筹备中,真是忙死宝宝了!”

“哦!”我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回答,心思现在指不定又到了某人那里去了。

“说吧!别让我猜。”

“就知道你最懂我,唉,我到现在还没跟苏晓熠说,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啊?”筱钰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说。

“肯定会恭喜你啊!而且很有可能就跟你表白了。”我觉得筱钰已经足够优秀了,苏晓熠要是再不行动就肯定是眼光有问题了。

“可是,他会不会觉得不在一个地方,没有感情基础,更不可能在一起呢?”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想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尽管怀疑却还是要坚持,她只是需要我给她一点动力。

“姐姐,都已经大四了,咱再勇敢一点行不行?直截了当地再跟他说最后一次,行就行,不行就换人!我就不信还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生了!”我不想以一己之见改变筱钰的决定,只是是时候有个结局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听到筱钰这句话,我心里也有了谱,多么希望看到你幸福。

走到我们宿舍门口的时候,我看见筱钰呆了几秒,顺着她的眼睛看到了我们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和我们班一个男生牵着手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我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用手捅了捅她,“喂,人家都走远了,你还看啥?”

“那个,那个女生好熟悉。”筱钰仔细地回想着,突然叫了一声,“想起来了,她好像是苏晓熠的前女友,是的,肯定是的!”

“啊,不是吧?要不要这么狗血?”我吃惊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生是我们隔壁宿舍的,还有那个男生是我们班的。”

“真的吗?你们认识?”这次轮到筱钰吃惊了,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直接拉着我转过身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不是太熟,偶尔讲两句话而已,只是她跟我一个室友比较熟,好像是高中同学,所以经常到我们宿舍玩。”直到人家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我和筱钰才转过来慢吞吞地继续前进。

“哦!这样啊!”

回到宿舍之后,我们俩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我忍不住想笑,“真没想到,你们喜欢的竟然是同一个人,哎呦我去,让我理一理线头。”

“她有了男朋友了,那苏晓熠应该不是因为她拒绝我的吧?”

“那也不一定,他们最近才开始的。我们班那个男生追了她好久,她才同意的。”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吗?”筱钰很想了解苏晓熠的过去,边着急地问道。

“我只知道她大一的时候分手了跑到我们宿舍哭诉,我当时不是超喜欢在宿舍床上看小说嘛,就顺便听到一些,她也是挺可怜,当时我不知道她男朋友的名字,不然早就给你打听个底儿朝天了!后来她没怎么来我们宿舍,只是最近听说交了男朋友。”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那你给我讲讲吧!”

“嗯。”我突然意识到多年来怀才不遇的感觉在这一刻消失了,原来“**************”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于是我慢慢回忆起关于陆璐的故事,这还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竟然如此强大,以至于讲完之后我对自己再一次刮目相看。

“嗯,就是这样,当时她哭得特别伤心,我室友在旁边安慰,主要职责就是负责给她抽纸,我呢就只是出去上个厕所,回来继续听故事,本人叙述跟小说描写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主观色彩比较浓厚,其实谁是谁非旁观者说不清的。”

“好吧!怪不得苏晓熠不愿意在大学里谈恋爱,可能就是因为对她亏欠太多,而又对我不够喜欢吧!”

“或许吧!”

“可是都已经三年了,毕业的时候该有个结果了,不是吗?”

“对啊!你信不信命?”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保守点说,中国十三亿人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终其一生,能认识的也只有五千人而已,擦肩而过的也顶多三万人而已,剩下的十二亿九千九百九十六万五千人基本上可以说是连肩都难以擦过,更遑论与之深交了,能遇见不容易,难道不是命运在作怪吗?

“信,也不信。”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的旖旎风光,回了我这样一句。

我看她入了神,突然想起一个地方,然后从床上跳起来,拉着她边走边说:“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

“就你们学校,除了你,还有能让我欢喜的东西?”这话算不算在变着法夸我,我就权当是了。

“那是,虽然不能与我相媲美,但是也够你欣赏的了。”

我拉着她走到我们学校规划最好的一片土地,名副其实的果园,也是我们学校唯一能让我挺直腰板说话的地方。这些果树,或是一批批毕业生临走时种下的,或是离校多年后的校友回校种植的,就这样一届届传了下来,此时正值果树开花的时期,漫步其间,有一种深处花海的浪漫。

我们穿过布满紫藤萝的小亭子,绕过花坛,来到一片树海。“到了,是不是很美?”我松开筱钰,让她自己感受这样的美。

“哇,真的啊!真的很漂亮!没想到你们学校还有这样一个地方。”看那一朵朵娇滴滴的花,真是让人心动不已。远观时,嫩绿的叶子奋力地想要平铺一树,粉粉的花儿夹在期间,欲说还羞;近观时,一树有一树的风格,一花有一花的个性,极力想要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杏花的将落未落、桃花的鲜妍盛开、梨花的刚刚吐蕊,春天就是这么美丽而有活力,似乎从来都不会觉得孤单,反正一轮花谢便有另一轮花开,永远不用害怕无花可绽、无香可依。

一阵风来,枝上的花瓣摇摇晃晃几下,随风飞舞旋转,欢快地追逐这一刻的幸福,在树下的我们张开手,接到了几片花瓣,细腻的花香随后钻进鼻孔,慢慢融进血液。一番风来,只为一种花开,风若有信,花便不误,从开始到结束,风起花开,风吹花飞,风停花落,花香随风飘散在天地之间。

“多美啊!”筱钰看着满园的花树,不由得发出感慨。

“是啊!虽说这些花儿终究都会谢去,可是她们从未遗憾盛开和飘落,或许最令其欢喜的时刻就是随风飘舞的那一刻,有香,有梦,还有爱。真是让人羡慕呀!”

“有意思,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筱钰好像从我的话里找到了某种动力,有了下一步计划,可我此举就是想证明作为一名成功的伪文艺者,在任何时候都不能遗忘诗意地生活。

“我要给苏晓熠打个电话,我要跟他说我考上了,而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他,一直等他。“筱钰即刻拿出手机,想要拨过去,被我按住,她不解地看着我。

“不要这么着急嘛!他暂时又不会跑掉,你不是说他现在在考公务员吗?等他考完再说不更好吗?”我觉得他现在压力应该蛮大,不会认真考虑这件事。

“那以后不在一个城市怎么办?”

“又不是很远,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啦!不说他了,咱们逛街去。”我兴高采烈地拉着筱钰出了校门,去了学校附近的大学城那边的商业街。

“好在我家猪猪不在,跟研友们旅游去了,我们又能有个闺蜜之夜了。”

“对了,他考研怎么样了?”筱钰终于想起来问我的事了。

“考上了,S理工大学,还不错,国际化大都市。”我眼底有一丝担忧,不想让她担心,轻松的笑了笑。

“那你呢?毕业后,打算去S市吗?”筱钰试探性问道。

“不知道呢!毕业时再说吧!”说实话,我心里也没谱,我和他之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越想越累,干脆翻篇,“不提他了,看,那件裙子好漂亮,走,试一试吧!”

“好吧!”

然后两个疯一样女子,把大学城附近的服装店逛了个遍,“这一件不错,你试试。”

“这一件也挺好,我来试试。”

“那个帽子真有型,快,戴上给我看看。”

“嗯,不错,cool。”

“哎呀,我怎么这么胖,穿不上啊!我发誓,我回去一定要减肥。”

“不好意思,这一件我不太喜欢。”

然后俩人把试过的衣服通通放回去,一无所获地走出门去,极具默契对视一眼:没钱啊!

“去吃麻辣烫好不好?”

“嗯,这个暂时还是吃得起的。”

“突然觉得好幸福有木有?”

“确实啊!不过刚刚是谁说要减肥来着?”

“你听错了吧?幻听,绝对是幻听。”

在灯火通明的夜晚,你追我赶,打打闹闹,以至于后来的我们每每回忆起来,都像是重温了一次愉悦,在成长的过程中,即便遇到这样或那样的烦恼,依旧不改本心,寻求简单的快乐。

筱钰玩了两天后回到学校,********除了做毕业论文,便是挂在苏晓熠身上,她在图书馆频繁地遇到苏晓熠,跟他一起自习,吃午饭,直到苏晓熠通过了公务员笔试,兴高采烈地跟筱钰分享愉悦的时候,筱钰才知道他报考的是H市的一个岗位,那就意味着以后两个人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而苏晓熠听说筱钰考上D大之后,只是礼貌性地祝贺了两句,便没有其他表示,筱钰担心会再次遇到那一晚的结果,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在等待那个登台演出的机会。

五月底,学院组织拍了毕业照,并于六月中旬举办毕业晚会。本来学院不打算举办毕业晚会的,筱钰焦灼的心情可想而知,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学院下达通知,所有大四学生有节目者均可登台演出。听到这个消息后,连续几夜睡不着觉的筱钰怀着忐忑的心情报了名,从小到大,她都怯场,经常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的那种,当她告诉我她要一个人去跳一支舞蹈的时候,我确实感到震惊。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她不得不抓住,她知道作为曾经的学生会主席的他一定不会错过在毕业晚会的演出,她想要跳一场能够表达自己情感的舞蹈,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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