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浩拉着我到了亭中,又傻傻地看着我。
“你看什么啊?我的脸上有字吗?”我疑惑地问。
“没有字,我就是看着你怎么这么漂亮呢?你刚才听到没,我父亲跟你父亲要订娃娃亲呢!”余子浩显得甚为开心。
“什么是娃娃亲?”我问。
“就是我以后要娶你为妻啊。”
“我才不做你妻子,我都还没长大呢!”
“就是说你长大了做我的妻子,又不是现在。”。
“羞羞羞,真不害羞,这么小就想着娶老婆。”是玲儿,她又从那假山后面蹦出来。
“你是谁?怎么偷听我们说话?”余子浩皱着眉略生气地问。
“我哪有偷听你们说话?是你们自己大声,谁都听得见嘛。”玲儿大声嚷嚷。
余子浩就不好意思起来,还脸红了。
“她是我的妹妹玲儿。”我给余子浩介绍。他偏着头想了一下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有个捡来的妹妹。”
“你叫余子浩是吧?她不愿意嫁你,我嫁给你可好?”玲儿问。
“我才不喜欢你,看你身上脏兮兮的,哪象个女孩了?”余子浩瞅了她一眼。
“你......我哪里不象个女孩子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玲儿生气了。
“玲儿,他是客人你别闹了。”我劝着她。
“我不管,谁叫他说我不象个女孩的?我就要他给我说清楚。”
“依梦别理她,我们走。”余子浩拉着我就走了,玲儿气得直跺脚。
“依梦,听林叔父说你会下棋,我们去下棋如何?”余子浩也不再理玲儿,转向我。
“好啊好啊。”我便去房里将棋盘棋子拿了出来。
摆好棋盘,刚没走几步,玲儿又来了。她这次站在边上很乖,也没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们下棋。
“玲儿,你要下吗?”我问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下棋,故意讽刺我?不过从今日起我便要学棋的。”
“那好啊,我可以教你。”
“我才不要你教,我要他教。”她手指着余子浩,嘟着嘴。
余子浩脸露不快,但想着刚才得罪过她,这会儿也不说什么,只望着我。
“子浩哥哥,你就当给玲儿赔不是,教她下棋吧。”我便跟子浩讲。
“那好吧!”余子浩极不情愿地回答。
我便让开座位,玲儿坐了下去。刚才的不快一下就消失不见,她很是开心又很认真地跟着子浩学起棋来。
爹说玲儿学什么都不专心,可我看她就很专心,心想定是爹对她有偏见。
余子浩虽是教着玲儿,却显得心不在焉,脸上无一点笑容。
余伯父跟爹也来到了凉亭。
“这位就是你的义女玲儿吧,也长得极为水灵。老兄你可是有福了,两个女儿都如花似玉。”余伯父夸奖着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余伯父您好。”玲儿忙起身行礼。
“好,好,看着你和依梦如此聪明美丽,我这做伯父的太开心了。子浩,你可要好好照顾两个妹妹哦。”
“那是当然,父亲。”子浩站起身回话。
“我家中有事不便久留,子浩,你可是愿意跟为父回去还是在叔父家再住上几日?”余伯父问子浩。
“爹,我想再住几日,我还没听依梦背诗呢!”
“那好,你就在林府住个三五天,到时我让管家来接你。”
“何须接的?子浩哪日玩厌倦了,我差人送回便是。”父亲道。
“也行也行,反正你我两家亲如一家,他在你这儿住着我也放心,那我就先行告辞。”余伯父说着站起身来。父亲送他出门,我们也站在亭中目送。
“太好了,我们又多了一个玩伴。”玲儿拍着手说道。
“是啊。子浩哥哥,我还要跟你比试谁背的诗多呢!”我也甚为开心地讲。
“那敢情好,我也正有此意。听说妹妹过目不忘我正想领教呢。”子浩说。
“那行,我们去书房?”我建议。
“好啊。”子浩拉起我的手就准备走。
“可是,你答应要教我下棋的你说话不算数。”玲儿指着余子浩带着哭腔说。
“我这会儿要陪依梦去背书,等会儿再教你下棋可好?”子浩跟玲儿打着商量。
“不行不行,我就要你教我下棋。你若不教会我不让你跟她去背书。”玲儿说。
“子浩哥哥,那你还是先教她下棋吧,我们吃过晚饭再去背书不迟。”我说。
“那好吧。”子浩又极不情愿地坐了下来,玲儿便立刻开心起来。
“都不知道谁是真小姐谁是假小姐啦。我们小姐也太心好,居然处处让着一个野丫头。”
“就是,真看不过去。”
玉容和英红在那儿嘀咕着说。
我将她俩叫到一边说:“以后再不准说这种话,她不是野丫头,是父亲的义女,是我的妹妹,是这林府的小姐,你们可记住了?”
“是,小姐。”两人躬身说着。
我看着玲儿那么专心学棋的样子,估计没几个时辰她不会再做别的事。便对玉容说:“你去我房里帮我拿本书来吧!”
我坐在那亭边专注地看起书来。
吃晚饭时,玲儿才不舍地收了棋盘,还跟子浩说明日再教她下棋。
子浩极不愿意可又不好拒绝。
吃过饭,子浩让我带他去书房。那日失忆后,我又让玉容领我看过各处房间也都记下了,不然这会儿我还不知书房在哪儿呢。
书房平日锁着,钥匙在玉容那儿。玉容跟我说,父亲交待过她,林府上下除了我与父亲,别人都不准随意进入书房。本来玲儿也是可以进的,只因她不喜好读书,父亲说那还不如干脆不让她进来,又说她太调皮,怕她把书拿弄乱弄脏。
玉容禀告父亲说我要带子浩去书房,父亲当然同意,这回,玲儿却非要跟着。
书房里的书可真多,三四层的书架有七八排,上面都摆满了,估计有好几万册。各类书藉还分了类,便于查找。
“哇,依梦,你家的书比我家的书可多多了,我以后要常来你们这儿看书。”子浩一边翻着书架上的书,一边说。
“好啊,这样我们可以一起读书了。”我说。
玲儿也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翻看,撅着嘴,歪着头,又很快将书放回原位。我想,她定是不识得书中的许多字,也不明白书中的意思。父亲和玉容都说过,她可是最不喜欢读书,从她那日照着《三字经》上抄都抄得全是错字就能看出。
“子浩哥哥,你不是说要跟我比试背书吗?这样你看行不,选一本我俩都没读过的文章,看我们俩谁先把它背出来可好?”我说。
“好啊,那你选吧。”
我便挑了一本难度极大的也从未看过的书,子浩也说从未看过。
我俩就随便从中选了一章节,坐在那儿一起看着。
玲儿逞我们不注意,从后面搬着我和子浩的头一碰。
“哎哟!”我俩都叫了起来。
子浩又忙来看我的头上,还用手轻抚着说:“玲儿你做什么?你看都把依梦头上撞起了包。依梦你疼吗?”
“没事,我不疼。”我说。
“哼!”玲儿冷哼了一声,生气地跑出去了。
“哎,她怎么这么爱生气啊?”子浩说。
“她一会儿就会没事的。她是妹妹,我们都要让着她点儿,她若有失礼的地方,子浩哥哥你莫怪她。”
“她是你妹妹,我肯定不会怪她。”
“这篇文章你记熟了没?”我问他。
“差不多了,你呢?”
“我已经可以背了。”我说。
“那你背来我听听。”
我便将那篇文章背了出来,还将释义也讲了出来。
“依梦妹妹,你真的是过目不忘呢!我真是佩服佩服,我可没你那么好本事,不过将就着能背出来而已,可没你那么熟。”
“那你也背出来我听听。”我说。
他便也将那文背了出来。
“果然你也很有才能,子浩哥哥,如此我们以后一起读书,真是太好了。”我便更喜欢他了。
我和子浩又一起背诵起诗书。
子浩还说要教我舞剑,说这样即使遇到了坏人也不会被欺侮。虽没有真的剑,我们便找来树枝当剑桥。我开心不已,虽身子孱弱却对练舞之事颇感兴趣。
玉容来催我们说夜已深了要准备睡觉,便领着子浩去了客房。
白天的时候子浩教玲儿下棋,晚上的时候陪我背诗,或是在庭院中教我舞剑。舞剑时我稍微用力便气喘嘘嘘,也仅仅只能是稍微比划一些轻柔的动作而已,子浩笑着说我舞剑当真是象跳舞一样。
一晃就过了五日,子浩谨记父亲的话,说五日之后要回家的。我本很想他再玩几日,可他说:“答应了五日后回家就一定要回,男子汉一言九鼎要说话算话。”看着他的模样还真象个小男子汉呢,我便对他印象又更好了。
刘管家送子浩上了马车,我和玲儿都追至门外送他,很是不舍。子浩也是老远了还在跟我们挥手,还说过些天再来玩,他不叮嘱我说让我多舞剑可以强身壮体。
子浩走后,我除了读书,便偷偷地舞剑,竟感觉身体越来越充满活力,精神气大增,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我长大。
我和玲儿都盼着子浩来,可几个月过去,他也没来。我问父亲,父亲说他们又去了京城,说是贵妃召见。
玲儿便常要我陪她下棋,这些时日,她的棋技确实进步不少。
渐入秋季,荷花凋零变莲蓬,花草树木相继凋谢。只那假山旁的枫叶格外美丽嫣红,象盛开的满树的花儿。我站于那树下,抬头仰望,轻风吹来,一片又大又红的枫叶随风飘落,我一伸手竟接住了。
“红叶飘逸映脸颊,细指托菱魂牵萦。夕阳过处金衣镂,敢问秋风伊人谁?”
只听见有人念诗。
我回过头去,那圆门外站着一个跟余子浩差不多大的男孩。他一身灰色旧布衣,衣服上许多补丁,头发上扎灰色布带,他怔怔地看着我。
“你是谁?”我问。
他愣了一下,急忙走了。
我追出去,只见他身影匆匆,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