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这事不管真与假你都不得再告诉他人,我担心他会受到伤害。”我对玉容说。
“小姐你尽管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讲的。小姐既然如此担心他,说明小姐心中也还是有他的。”
“你说话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我何时会把他放在心里了?”我对玉容说的话极不满意。
“小姐你书本里那片枫叶上的诗,不是他十岁时吟的吗?可你到现在还收藏着。还有,小姐你极为关心他只是你自己不察觉罢了!”
“又尽胡说。我对你们每个人不是一样的关心吗?我哪里关心他多一些了?”
“小姐您仔细想想,您虽也疼爱清儿跟玲儿,可您对齐俊宇的关心比对他们还多。您总是向我打听齐俊宇书读得怎么样了,总是关心他你父母身体好不好,那次他母亲病了小姐还亲自去找大夫亲自去看她,齐俊宇有次感冒了您也赶快让我买了药给他送去。还有......”
“好了好了,玉容你别说了,这些都还不是小事吗?难道你们生病了我没问过?我还不是赶快给你们买了药,这有什么好奇怪怎么能说我把他放在心里了呢?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了,要让别人听去了成何体统?”我很认真地教训起玉容来。
“是小姐,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乱说了。”玉容应着。
初一听玉容说的这些话,我心中很难平静有些酸楚地感觉,却又有觉着有些幸福。这样象被蜜包裹着的苦杏仁一般有苦有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想着这些年,我虽与齐俊宇没说几句话,虽然也否认了玉容我对他关心多一些的话,可仔细一想我确实很在意他。我时常与玉容去给那一带的贫民送衣物粮食,每次经过齐俊宇家门口我都不由自主地站在那儿有种想进去看看他的冲动,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进去。好多次瞥见他坐在房里认真看书的样子极其欣慰,每当他一抬头时我便也赶紧与玉容走掉怕被他发现。得知他可以随时进入林府我异常开心,玉容将书给他时我便盼着他赶紧读完早些来府中取书,我便又能见到他。七八年来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地重复着,习惯了只安静地看他一眼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就象是已经跟他说了好多话似的。
那片写着他十岁吟诗的枫叶一直夹在书里就放在我房间的柜子里,我时常会将它拿出来看想着当时的情景。
玉容说他画了一副我的画还题也一首诗,我很想看看可我也知道没有这个机会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我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十六岁生日,子浩来信说他会随他父亲一起回来为我庆祝,还说要送给我一个惊喜,我知道他说的惊喜就是向我父亲提亲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期盼再见到子浩,可又非常害怕他们会向我父亲提亲的事。
正值初夏黄昏时刻,夕阳余晖撒在枫叶上地上斑斑点点,知了叫个不停象在诉说我无尽的心事。我将琴摆放于枫树下随心而弹,隐约中透露些伤感,我是为何事伤感自己也理不清。抬起头来,只见齐俊宇怔怔地站在圆门外看着我,我也停止了弹琴看着他。这一次他没有躲闪我的眸光,虽离得也有些远可我依然感觉得到他透着伤感却又灼热的眼神。我有种冲动想跑过去跟他说话,我想问他玉容告诉我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我甚至想让他将那副画送给我,可我坐在那儿没有动。
夏容也看到了圆门外的齐俊宇,她提醒我说:“小姐我们进屋去吧。”
我站起身来,夏容帮我搬着琴,我再望了一眼齐俊宇便进屋去了。
“小姐,你今日为何一脸愁容?今日收到余公子的信应该高兴才对啊!”玉容说。
玉容说的极是,原本应该是这样,可为何我的心中空空落落如此忧郁?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感觉说不出的苦闷。”我说。
“或许是我不该告诉你关于齐俊宇的事,倘若你不知道那些事你也就不会如此不开心了,都怪我多嘴。可可是我还是要劝小姐,切不可将齐俊宇的事放在心上,你以后必定是要跟余公子成亲的,他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子,以后我们府上可都要沾光成了皇亲国戚。”玉容说。
“你说子浩哥哥长成什么样了呢?我对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小时候,当真要我嫁给他我很担心。”我说。
“余公子自小就是个美少年你放心吧,关键你们门当户对,余公子对小姐你又是一片真心,你就不用担心了。”玉容劝着我说。
“可我觉得好害怕。我若真的嫁给子浩哥哥会不会后悔呢?”我担忧地说。
“小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齐俊宇吧,他可是个下人跟小姐你的身份不符。”玉容说。
“假如他真的考取了状元,地位跟我相符吗?”我不禁问。
玉容愣住了,她又十分谨慎地出去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便将门掩了起来小声对我说:“小姐,莫不是你真的喜欢上齐俊宇了吧?不然你也不会如此一问。”
“我也不知道。”我摇着头十分苦恼地答道,眼里不自禁地滚出泪来。
“我看着小姐长大,你自小都没象现在这般忧郁伤感,小姐你有什么心思可以讲出来我帮你出出主意,你这样全放在心里会伤身子的。”玉容说。
“其实......其实我也是喜欢齐俊宇的,只是......”我不得不承认这点。今日见到齐俊宇的眼神,让我心情激动又难掩痛苦。我既想见他又害怕见他,他站圆门外的眼神不也跟我一样吗?
“其实我老早就发现小姐你是喜欢齐俊宇的,只是你自己或许不太明白。可是小姐与他终是不可能的,我劝你还是把他忘掉吧。”玉容说。
“我也想把他忘了不愿意去想他,可又总是想起他来。我有时候也常想,假如他真的考取状元向我父亲提亲,你说我父亲会答应他吗?”
“这个可不好说。即使他考取状元,可毕竟他的出身太贫寒了,何况小姐自小与余家订亲,老爷定不会悔了这门亲事的。”
“可我父亲一向疼我,若我硬不嫁给子浩哥哥,他难道还逼我不成?”
“可小姐你没想过,余林两家世代交好,难道你要因为你自己而毁了两家的关系吗?”玉容说。
她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余子浩给我的书信里也全是满满的情意和思念,自小到大都一直认为自己是要跟余子浩成亲的,现在突然变得如此彷徨。
我拿起笔给子浩回信,大意是若他说的惊喜是指提亲能否再缓些时日,因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不想仓促订亲,希望他能说服余伯伯。
信寄出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又坐于枫树下弹琴,琴音略显哀伤。我知道齐俊宇就站在圆门外怔怔地看着我,我没有抬头只专注于抚琴,似是专门为他弹凑。几乎每天下午的同一时刻我都会坐在那儿弹琴,他也一定会站在门外看我。
一曲弹罢,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我回过头去,只见一翩翩公子,一袭绫罗白衫浅蓝褙子,肤如白凝,眼眸如星闪烁发亮,眉如剑,鼻如峰梁,五官英俊之极,不胖不瘦玉树临风。
我站起身来看着他,他笑目含情,温文尔雅,等着我认他。
“子浩哥哥,你怎么来了?”我惊喜地问。
“依梦妹妹你终于认出我了?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来呢!难道我来你不开心吗?”他的声音已褪去童真稚气,却是磁性温和。
“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只以为你要等到我生日时才来。余伯伯也来了吗?”
“我是一个人来的。只因收到你那封信就心急火燎赶来,实不知妹妹是不是因为这些年怪我没与你相见从而写下那些话,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挂念妹妹只是皇命难违。”他急急地解释着,可我又哪是因为这个才写了那封信的。
我回过头看那门口,齐俊宇已经没在他定是走了。
“妹妹你在看什么呢?”余子浩又问。
“哦,我是看看玲儿去哪儿了。子浩哥哥何时到的?可有喝过茶吗?”
“我一进府就听见有人弹琴想必一定是你,就寻来了。依梦妹妹你看上去很多心思,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吗?”他问。
“没有。”我敷衍着说。
“怎么就你一人?你的贴身丫环呢?我还记得她叫玉容。”子浩说。
“难得你连我身边丫环的名字也记得这么清楚。她今日感冒了,我便让她歇着。”我说。
“有关依梦妹妹的一切我哪儿会不记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