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抄手游廊,前面便是世子的跨院了。只见人人都面色惊慌,丫环婆子们忙着端水,煮药,进进出出,一片忙乱。
屋中挤满了人,个个都面带忧色。王妃面色灰暗,眼睛红肿,想是昨夜彻夜未眠,只见她抿紧嘴唇,强压制住心中的悲切。
众人一见公主来了,忙起身让座。闵宁低声道:“你可好些了,我担心了一个晚上。”公主悄悄摆了摆手道:“劳你记挂,我没事了。”
王妃有气无力道:“宇儿这病凶险,公主还是略坐坐便去吧,别招惹病气身上,那可就是罪过了。”
公主忙劝道:“王妃也别着急,吉人自有天相,哥儿是个有福气的人,必能度过这个关口。”
王妃终于撑不住,垂下泪来,“公主有所不知,世子就是在宇儿这个年岁时,忽然连发了三天的烧,人事不知,虽捡回了条命,却落下了病根,我真怕宇儿像他父亲那样,我的宇儿,苦命的孩子。”
闻得此言,众人也都落泪。公主心中不忍,正在这时,却见几个太医从内屋出来,都愁眉不展的样子。又听见里面世子妃哭泣地喊着小世子的名字。
王妃见太医们出来了,忙问道:“徐太医,不如宇儿的病势如何?”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徐太医那张愁苦的老脸,真希望他的嘴中能吐出她期待听到的话语。偏徐太医摇摇头道:“小公子脉象不稳,如水漂木,有邪风入体之症,脉短气竭……”
王妃不耐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掉书袋子,只说要紧不要紧吧。”
徐太医略一沉吟道:“臣才疏学浅,小世子病重膏肓,先服下些药,若无好转,怕无力回天了。”
一听此言,王妃只觉眼前一黑,多亏秦妈眼急手快伸手扶住,缓缓地瘫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来,众人也都陪着流泪。
这已经是请的第三批太医了,俱都说不能治,王妃怎能不伤心。如王妃用锦帕浅浅地拭了拭眼角,叹了口气劝道:“姐姐,生死由命,不如给宇哥儿准备后事,冲冲喜兴许就好了。”
王妃闻得此言,只觉得如掏了心肝般疼痛,气竭声嘶骂道:“谁说生死由命,宇儿怎么就是薄命的样子,想咒宇儿早死,趁早死了这条心。”
如王妃挨了顿抢白,心中不爽,刚要回嘴,却被闵宁拉住,悄声道:“阿娘,王妃心中悲苦,您多担待些,莫要再生事了。”
如王妃只得忍住,却气得咬牙切齿,便手撑着头,微闭双眸,只字不语。
王爷族叔家的二婶娘进言道:“即是邪风入体,不如请道士和尚来做做法事也好。”
王妃尤如抓住救命的稻草,忙问道:“听说万佛寺昨儿有法事,惠通长老正在寺中开堂讲法,秦妈快让秦管家立刻去请老法师前来为宇儿祈福化灾。”
秦妈应了声,小跑步地去办差了。
徐太医开了方子出来,公主探头一瞧却是些补气的药,开足了人参当归,便明白是用来吊气的。心中一动,转身对王妃道:“王妃,事已至此,不如再去延请别的医生前来诊治,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王妃哀叹道:“从昨夜到现在,京城里有名望的医生俱已到齐了,都束手无策,徐太医本在家中丁忧,也被强带来了,他是太医院之首,他都说无救了,宇儿命必休矣。”
公主道:“那我推荐一人,此人不是什么杏林圣手,只是一名山野游医。因来的路上,锦姑姑身患恶疾,高烧不退,昏迷不醒,随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偏遇到了他,只几服汤药便好了,如今病急乱投医,王妃不如试试。”
王妃一听眼冒亮光,忙道:“此人现居何处?那还不快去请。”公主笑道:“也是机缘巧合,昨日锦姑姑出城,在城边渡口遇到他,快快派人去相请吧。”
王妃忙命小厮备几匹快马,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找到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