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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后一缕圣光

曾经我无法想象到底为何像阿尔萨斯王子那样圣洁公正的圣骑士会堕向巫妖王的怀抱,也无法理解为何他会举起武器砍向他的父亲。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复仇的怒火会烧尽一切理智,而对自己的无能而产生的愤恨则是背叛信仰的根源。

当我坚持着圣光可以拯救一切的时候,我却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们失去生命而无所作为!那些邪恶的人在祸害这个世界,而那些虔诚的人却只能任他们鱼肉!这是个什么世界!他们说得对,信仰只不过是对弱者的安慰,而我现在需要的是力量,强大的力量,强大的足以消灭一切的力量!

而现在,有人满足了我的愿望,我活得了重生,我发誓抛弃我的信仰,我发誓消灭一切阻挡在我复仇之路上的所有障碍。

影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法师必须要死去!他没有任何值得怜悯的价值,他的肉体应当被粉碎,他的灵魂应当被抛入虚空永远承受着折磨!但即使这样也不足以抚平我的愤怒。无辜的海伦就这样被那些低劣的人类逼死,如果不是他们见死不救,杰克和里奥就不会失去他们的母亲。所以,他们也该死!

那个魔法道具不再对我有任何作用,而影骨那脆弱的魔法在我面前更是不值一提,现在他那孱弱的身体要用来承受我的愤怒,他的结局早已判定。

“影骨,这就是给你的报应!”

“这就是你所期望的吗?”

影骨完全放弃了抵抗,他的眼神之中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是满足地笑着。

“还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你现在所做的正是我实验的最后一步,如我所料,它已经获得了成功,而我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

尽管我很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但是无论如何影骨必须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挥起的战锤无情地落下,一次又一次地落下,直到整个土地都被染红,直到我从面前的这摊肉泥已无法分辨出它是什么。我终止了我的攻击,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再去杀死了吗?不,还有。那里还有两个亡灵,我似乎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却还活着。这不行,他们应该死去,应该像我面前这摊肉泥一样死去。我向着其中一个亡灵走了过去,他只是看着我,毫无反抗的意思。我再次举起手中的战锤,向着他的头砸了下去。这个亡灵似乎结实点,一锤子没有要了他的命,但是无所谓,他难逃一死。

当我再次准备攻击的时候,我发觉有人在我的背后拉了我一下。是另一个亡灵么?他不希望按照我排好的顺序来结束他们的生命吗?既然这样,那我就先送他一程吧。

我缓缓的转过身体,让我奇怪的是那个亡灵依然站在远处,他并没有靠近我,那么刚刚拉我的又是谁?

“父亲。。。醒过来吧,父亲。。。”

“父亲”?这是谁?这个趴在地上的人类是谁?他叫的父亲是我吗?我怎么可能有一个人类的儿子呢?又有人在欺骗我,所有欺骗我的人都应该死去!

我直直地看着他,他的胸口已经被刺穿,他的生命正在随着他流出的鲜血逐渐消失。但是这并不能让我原谅他欺骗我的罪行,他的生命需要由我来终结,是的,他得死在我的手里而不是这样死。

我举起战锤砸了下去,但是击中的只是那片被腐蚀的土地。

我抬起头,是刚刚站在远处的那个亡灵救了他。他想要挑战我?他在挑战我?他也想要像刚刚那个亡灵那样成为一摊肉泥?好,这很容易,这太容易了,我现在就让他死得连他父母都认不出来。

“醒醒吧!哈特格兰特!你那圣骑士的尊严和骄傲到哪里去了?紧紧是为了复仇便丧失了你的理智,你是那么脆弱的人吗?”那个亡灵冲着我大喊,他的语气中夹着愤怒,他为什么要冲我发火?

哈特格兰特?好熟悉的名字,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他是谁呢?我应该记得他才对,但是当我去想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看清楚了!你刚刚要杀死的是你的儿子!失散了多年的儿子!这些日子来你到底是在寻找着什么?回想起来,哈特格兰特!回想起他们,你的妻子,你的儿子,他们不会希望你为了复仇而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我的妻子?我的儿子?他们是谁?我有妻子和孩子?那么他们现在又在哪?

“面对现实吧,哈特!你早已无路可逃!”

我在逃避现实?他又是谁?他到底在说什么?

似乎有什么影像灌入了我的脑中,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两个孩子正在林间散步,那个男人笑着,他看上去很幸福。

突然之间乌云密布,狂风骤起,大地从远处开始慢慢腐烂。年轻男子挡在他的妻子和孩子面前,但是当他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他只看到了妻子腐烂的尸体和倒在血泊之中的孩子们。年轻男子哀嚎着,他原本的身体开始慢慢腐烂,他的眼中流出了鲜血,他周围的土地不再充满生机。于是他拿起武器,无差别地毁灭着身边的一切。

他的灵魂已经在悲鸣,但是他却因为生命的逝去而狂笑着,那笑声听上去是如此空洞,渐渐的,笑声变成了呜咽,他再次环顾着四周,只有一片死寂。他再次因为自己的所做而发狂,他已经孤身一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矗立在布满尸体的荒野上,周围除了黑暗别无其他。

然后,他缓缓转头看着我,他笑了,笑的那么恐怖。

恐怖?我还知道那是恐怖吗?我还没有彻底失去的我的感情,我所失去的只有我曾经的信仰。我还有我的妻子和孩子,我还要找到他们,我还要和海伦一起共进晚餐,我还要见证杰克被授予爵位的那一刻,我还要看着里奥成家就业。。。

是的,我是哈特格兰特,无畏的青铜之臂骑士团团长。海伦的丈夫,杰克和里奥的父亲。

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我再度陷入迷茫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前进的路。我明白这会让我心痛,但是我却没有理由因为痛而选择逃避,因为我是一个需要我保护的女人的丈夫,一个失去了母亲的两个孩子的父亲,因为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当我再次取回我的意识时,眼前的景象除了悲痛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其他的印象。倒在血泊中的杰克,奄奄一息的里奥,身受重伤的尼尔,以及站在那里的文森。

“啊啊啊啊!!!”

战锤从我手中掉落,我捂着头跪倒在地。

“你已经清醒过来了吗?”

我抬起头看着文森,他小心地盯着我,这是我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到不安与恐惧。

“把里奥还给我,文森。”

我走到了杰克的身边,蹲了下来。文森把里奥抱到了我的身前,而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没有说什么,我的眼泪恐怕早已流干了。

“我很遗憾,哈特,我无法复活他们,如果要我再次赋予第二条生命,那么他们恐怕会和你一样。”

“不,感谢你,我的朋友。”我发自内心地感谢文森,除了他曾经多次救过我的命,我想在我昏迷的这些年里,他也一定照顾过杰克和里奥。

我伸出双手握住杰克和里奥的手,他们的身体已经发冷,和我一样。

“永别了,我的孩子们。”

我开始吟唱法术,一个强力的圣光法术,那个当年多次将其他人从死亡的深渊中拯救回来的法术。

“住手!哈特!以你现在的体质,这个法术会让你灰飞烟灭,连灵魂都不剩下!”文森喊着。

“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而他们,还有未来。”

“也许我的重生就已经是一个错误,但是即使这样我依然感谢你,文森。我从来没有因为这段旅途后悔过,可是我却不改让他们被卷入这场灾难之中。”

“也许我曾经是一个合格的圣骑士,但是我却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除了圣光我没有给过他们任何东西。”

“现在我希望他们能够再次过上属于他们的生活,而我,如果能够换回他们的生命,我宁愿回归黑暗。”

强烈的圣光围绕着我的身体,我感到一阵阵剧痛,但是这已经无所谓了。我看着我的双手,它们慢慢地被圣光吞噬,露出了苍白的骨架。

我笑着,这段旅程终于可以划上一个句号了,就让我这样消失吧,我不想再生活在这种矛盾的夹层之中了,死对我来说也许真的是一种救赎。

随着圣光的消逝,我感到生命即将终结,而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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