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玄天术’中有一套技能叫‘万法归源’,是将传统法术技巧反用,逆正道而行,出其不意击杀对手。只不过这套技能不只消耗‘法源’,还极大损耗施法者‘精血’,实属亡命招数,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用。
此刻砚介寺逃跑无望,体内法源渐渐转弱,再不背水一战,只怕就此交代在敌人手里了,于是他左臂横展,引出‘万法归源’第一式‘倒转乾坤’,将符文鬼剑交到左手,一路逆向施法向江宗炎逼去。
砚介寺这‘万法归源’全是反手法术,和正常法术完全颠倒而行,江宗炎大感意外,连中四道砚介寺打出的火符,被击退数步。砚介寺得此良机,胸膛一鼓,将一股法源灌入符文鬼剑,陡然将符文鬼剑增大三倍有余,向朗格图刺去。
朗格图炼过‘刑天宫’法器,识得‘符文鬼剑’是‘刑天宫’上九炉淬炼出来的‘妖品’,法器等级属中上,如果掌控者灌入‘法源’,剑身增大一倍威力便大一倍。此刻眼见砚介寺手里‘符文鬼剑’一下大了三倍,朗格图心头不由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亲奶奶,慌忙向右闪让。不料‘万法归源’招数下的符文鬼剑方位完全相反,朗格图向右闪,鬼剑夹带分外浓烈的尸臭顺势跟来。
眼看巨剑上黑雾滚滚,如乌云蔽日般压来,朗格图大骇,躲避不及,急中生智,跺脚钻地,没入土下,窜了出去。
砚介寺正想追过去用鬼剑扎进土中刺杀朗格图,忽觉脑后风生,蓝琛的一道‘水’字魂环砸了下来,砚介寺双脚不动,上身一让,快如闪电,伸手甩出一张火符,在蓝琛的腋窝“法力脉门”处一点,蓝琛的‘水’字魂虽然砸了过来,但法门被点,后续‘法源’不足,‘水’字魂环登时碎裂,铮一声,化作无数萤火虫般大小的光斑,打在山石之上,火花四射,映的半坡五彩斑斓。蓝琛也因一时气阻,瘫坐在地上。
就在此时,江宗炎的三只曼陀罗毒蜂已飞到背后,陆菲青听得毒蜂嗡嗡嗡羽翼震动之声,不论向前纵跳或是左右趋避都已不及,随手拉起软瘫在地的蓝琛一挡。“——嗡嗡嗡——扑哧”的连声,三只巨大曼陀罗毒蜂全刺在蓝琛身上,两只扎中双眼,一只冲到咽喉,蓝琛肥脸顿时变作黑色,瞬间胀大,砰的一声巨响,脑袋炸成一片肉泥碎骨,登时毙命。
江宗炎见毒蜂反而伤了自己同伙,急怒攻心,抓着‘狮面护身铠’,狠狠向陆菲青砸去。
朗格图凸起‘锁魂眼’跟着攻上来,砚介寺旋身闪过江宗炎的攻击,鬼剑刺出,抖起一道闪电飞向朗格图,朗格图见鬼剑法势凌厉,急忙向左跃开,江宗炎‘狮面护身铠’跟着又砸了过来。
砚介寺眼只觉左眼越发模糊,知道是体内法源就要耗尽的前兆,不免有些心急,眼见‘狮面护身铠’砸过来,却因担心朗格图上来夹攻而不敢回身招架。
现在敌人虽然少了一个,但砚介寺伤处却也越来越痛,如若不能速战速决,结果必然糟糕。当下砚介寺也不回头,俯身向前,将‘狮面护身铠’的威势减消大半,可是毕竟未能全避,护身铠上凸起的狮子牙如刀划过,牙尖在他左肩划了一条大口子。
江宗炎正在大喜当口,忽见鬼气滚滚,符文鬼剑在眼前疾驰掠过,直向朗格图飞去。
朗格图本来见砚介寺又中一招,正在得意冷笑,等见到鬼剑突然尖啸一声朝自己冲来,不禁大惊失色,急忙一拍天灵盖,用锁魂眼射出一串儿‘法珠’去挡,虽然挡到,但符文鬼剑是砚介寺用足法力,以‘力士开山’的爆发技能重手掷出,锁魂眼射出的法珠被鬼剑一下刺穿,不待朗格图再做反应,符文鬼剑自他前胸刺入,后背穿出,竟将他整个人贯倒,钉板子一样钉死在地上。
便在甩出鬼剑的同一时间,砚介寺突然回身,趁着江宗炎还没来得及收回‘狮面护身铠’,抬手朝他撒出一只碧幽幽光团。
江宗炎只感到脸上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原来砚介寺俯身受他护身铠一击,飞掷鬼剑,回手一把符文魔针向他脸上射去,这一下相距实在太近,砚介寺出手又快,加之魔针众多,受月光一照,变成一个偌大的光团,就算江宗炎反应再快也无法闪避。
江宗炎满脸魔针,两只眼睛全被打瞎。砚介寺乘他双手在脸上乱抓乱摸之际,一个连枝交叉步,双手使出全部‘法源’,幻作俩只大‘火锤’,砰砰两下,将江宗炎砸的魂飞魄散,化为一具焦尸。
砚介寺施展平生绝技,以‘无极玄天术’中的万法归源、力士开山、符文魔针,刹那间连毙三敌。荒坡上寒风凛冽,一轮残月从云中现出,照见横在乱石上的三具尸首,远处树林中夜枭怪声凄叫,砚介寺虽然艺高胆大,不禁也感惊心,扯断内衣一只袖子,包了左肩上的伤口,静立调匀呼吸,然后将符文鬼剑从朗格图身上拔出,借着朗格图的身子当抹布擦拭净收入鞘中。
砚介寺生怕留下了线索让帝国缉捕队有迹可循,把江宗炎脸上的金针也全数拔出藏好,然后把三具尸体抛入荒山岗下。
事毕,砚介寺周身白气横飞,法源枯竭,法袍上都是血污,他心中暗想:如果这时候去投店,必定引人疑心,还是回到镇长大人家换衣洗净之后再走吧,哪知舒丽雅因为学艺心切,早早就爬起来在练功房等他,这才师徒‘重逢’。
等舒丽雅退出,砚介寺一头栽倒,勉强爬进练功房内间儿,强撑着上了床,胸口一阵奇痛,竟双眼一黑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推动身子,边连声呼叫:“老师!老师!”
砚介寺缓缓睁开眼睛,见舒丽雅站在床前,一脸惊疑之色,旁边还站着一位白袍医生。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养,仗着‘无极玄天术’根基深厚精纯,再加上舒丽雅央求父亲聘请帝国名医,四处搜购珍惜药品,砚介寺的内伤终于治好了。这两个多月中舒丽雅每日护侍在床榻旁,尽心竭力,连老师的内裤都亲自给洗,只把砚介寺感动的老泪纵横。
这一天大清早,砚介寺找个理由把负责照顾他的奴仆支开,对舒丽雅道:“丽雅徒儿,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许不大清楚,但也不见得一点也不知道。这次我遭逢大难,你这么尽心尽力地服侍,我心里全都有数,大丈夫恩怨分明,这次,我绝对不会再一走了之啦。”顿了顿又道:“那套符文魔针金的法术就传给你吧。”舒丽雅一听大喜,扑噔一下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给砚介寺叩了八个响头,早前她跟砚介寺学习画纸符和一些低等级法术咒语,本已拜过一次师,这时算是第二次拜师。
砚介寺微微一笑着,颔首表示受了,说道:“你悟性很高,学我这个流派的法术原本是再好不过。只是……”说到这里,砚介寺忽然打住,沉吟不语。
舒丽雅忙接话道:“老师,我一定听你的话。”砚介寺道:“你爸爸是云霄帝国的镇长,是我宿敌的公差,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毕竟都杀过我云翼族的人,老实说我是相当记恨的,但是你和你家人又救过我一命,这下…………”砚介寺叹口气,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舒丽雅道:“将来你长大成人,希望你能明辨是非,分得清好歹。你拜我为师,就得严守师门戒条,能做得到吗?”
舒丽雅道:“徒儿绝不违背老师的话。”
砚介寺道:“你将来要是用我传你的法术为非作歹,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他说这句话时声色俱厉,舒丽雅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做声,过了一会儿,顽皮的性格又表露出来,撒娇笑道:“师父,我乖乖的做事,你怎么会舍得杀我呢,是不是?”说罢站起身绕到砚介寺身后给他掐起肩膀来,砚介寺变回微笑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这天起,砚介寺便以‘无极玄天术’入门口诀开始传授,教舒丽雅调神练气,先从凝聚法源开始练起,再学意念引导术的三十二法咒,一面提高舒丽雅体内法源强度;一面让她懂得如何驱动法源临阵施放技能,等到舒丽雅把无极玄天术的口诀背的差不多,能够口到手到,再教她练画符、练法器、打飞禽鸟兽、发符文魔针等暗杀系法器的基本功夫。
无极玄天术属正统三宫法术中‘无极宫’上九格法术,乃是‘无极宫’第三代‘执宫’‘无极老叟’司徒翔晨所创,共包含‘心咒二十七章、符法一百零六段、法技九套三百二十五组变数’,想全部学成,资质过人的修行者需要三十年,如果资质平凡,练个五六十年也难达成。
当年司徒翔晨为了评定弟子资质,将大陆上流传的各种功法分门别类,按照法力奥义深浅及威力强弱分成上九格法术、中九格法术、下九格法术,所有无极宫弟子可按照各人能力随意修习,以三年一届‘三宫会考’为期限评定段位等级,无伦修习的是上、中、下哪格功法,只要能在‘三宫会考’中连续击败三名同级对手就可获得段位晋级。
按照三宫协定,雷裂大陆法术段位共分九袍三十六级,每种法袍各有一个封号,从低到高分别是:灰袍【苦修】、白袍【门徒】、蓝袍【狂生】、紫袍【护法】、七锦袍【斗仙】、风云袍【天王】、龙纹袍【魔君】、无双袍【法尊】、逆天袍【圣祖】。每一袍又细分为四级,以三宫公认的镶嵌在腰带上的宝石数量为信,以灰袍为例:一级灰袍使徒,腰带上镶嵌一颗法力魔石,二级两颗、三级三颗、四级四颗。
每种衣袍的修行者如果想晋升更高一级的衣袍,必须达到当前段位的四级,或者击败高段位选手方可获得晋升。有些好高骛远,妄想一步登天的修行者,不管自己资质如何,开始便选择上九格法术修习,结果苦修三年也不得要领,徒劳背了一脑子法术咒语却根本没能力释放法源,到了‘会考’时候,登上擂台,一句法咒还没念完就让对手打飞出去,落得一个重头开始的下场。倒是那些诚恳务实、有自知之明的修行者依据自身能力选择法术修习,三年下来,稳步前进,一点点升上高段位。
砚介寺年轻时候资质一般,性格却同其他刚入宫门的师兄弟一样,心浮气躁,自以为是,上手便在秘法库里选了上九格法术中的‘无极玄天术’修习,结果三年下来,不但没明白秘典上的咒语是什么含义,连最初学的一些皮毛法术也弄混乱了。
第一次参加‘三宫会考’,砚介寺看到擂台边上摆着木鱼、沙桶和佛香,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便向监考官问询,监考官告诉他:“这三样都是计时器,从你上台开始,木鱼计时官就开始敲击木鱼;那边的沙桶计时官就吊起沙桶开始漏沙;同时佛香计时官也会点燃拇指粗的佛香,如果你上台没坚持多久就被打败,就按木鱼计时官的敲击数为评判依据,如果你发挥的还好,与对手打的久,就按沙桶漏出的沙子多少做为评判依据,那根拇指粗的佛香呢…………”
砚介寺摆了摆手打断监考官的解释,信心满满地看了一眼佛香,觉得自己就算打不过对手也能在台上坚持一炷香的时间。结果比赛开始之后,砚介寺咬牙在擂台上苦撑了十七响木鱼就被‘刑天宫’一个二级白袍苦修打跪了,狼狈的掉下擂台。
从那以后,砚介寺收心敛性、洗心革面,再也不与同门师兄出去喝酒逛街,整天泡在秘法洞研究法咒,即便后来‘云翼魔族’遭到围剿,砚介寺苦战逃亡的路上也没放弃研究法术技巧,历经一百三十年的苦苦修炼,靠着并不高人一等的平凡资质愣是将‘无极玄天术’全部吃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一百三十多年里,砚介寺参加了四十多场‘三宫会考’,败多胜少,硬从一级灰袍苦修晋级到七级紫袍护法,虽然始终没能冲上‘七锦袍斗仙’的段位,但心中也很知足,放眼看去,那些当年与自己一同拜宫修行的同门,早都死的一个不剩,其中大部分离世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白袍法衣,腰带上不过挂着一颗俩颗的魔石,只有砚介寺活到如今。
每次想到这些过往经历,砚介寺都不剩唏嘘,一遍遍嘱咐舒丽雅要认真修习,不要空费时光。舒丽雅初次听时还能在心里思量一番,日子一久便开始觉着老师啰嗦,有时便故意岔开话题。这天早晨,砚介寺见舒丽雅懒床,过了好久才姗姗来迟,懒洋洋站在功房里开始练习凝汽,不由的生气起来,正要开口训斥,舒丽雅抢先一步,忽然惊讶道:“呀!老师,我想起一件事儿来”
砚介寺一愣,想发的火顿时给岔过了,接口问道:“什么事儿?”
舒丽雅见老师上当,心里暗自高兴,马上凑过来捧着老师的胳膊,撒娇的摇晃着问道:“老师你上上次讲‘三宫会考’要三年一次,只有在会考上连赢的人才能获准晋级,那我要从一级灰袍苦修晋级到到蓝袍狂生,岂不是要二十四年的时间,这还要说每次会考都必须赢的情况下才行,天呐,照这么算,我‘烤’成老太婆,考到没有牙、考到眼花背驼也穿不上‘七锦袍’啊!!!”
砚介寺开始还以为舒丽雅想到什么要紧事情,等听她说完之后,不禁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暗道:“现在的女娃比不了从前那些师姐师妹啦!”拍了拍舒丽雅的头道:“傻徒儿,那三年一次的‘三宫会考’是衣袍晋级考试,比如你想从灰袍晋级白袍,就必须参加三宫会考,但如果只是想从一级灰袍升到二级灰袍,就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自己觉得能力足够,可以随时到大陆各处的‘魔石竞技场’参加比武。”
舒丽雅来了兴致,缠着砚介寺给她详细讲讲‘魔石竞技场’是怎么一回事。砚介寺给这个任性女徒弟缠的没办法,只好按下性子,端坐下来给她讲个明白。
原来,为了方便大陆上所有修行者验证自己的实力,三宫在大陆各处修建了上千个‘考场’,安排高等级修行者做场官,专门负责评定参加考试的修行者实力,按照考试结果为胜者晋级,并由魔石工匠在胜者腰带上镶嵌象征等级的宝石,因此修行者就把这些考场称之为‘魔石竞技场’。虽然帝国议会对三宫有些顾虑,但为了方便培训高等级战士参与帝国间的战争,大陆各个帝国并没有下令限制三宫活动,相反却大力扶持,因此魔石竞技场数量变得更多,密布大陆各处,几乎每个军镇、城堡里都有一所,对于想晋级的修行者来说十分方便,就连那些不属三宫的法术修行者和游侠、雇佣军战士也喜欢到竞技场里一较高低,顺便争个封号。
听闻这些,舒丽雅高兴的跳起脚来,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这下不用考到七老八十啦”扯着砚介寺的袖子又道:“那师傅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魔石竞技场’吧,我要穿法袍。”
砚介寺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无极玄天术’还差的远呢,这时候带你去‘竞技场’,还不等于是去丢丑!”舒丽雅还要胡闹,被砚介寺摆手打断,只好嘟着嘴,一脸不满地站回去练习凝气。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砚介寺发现,自己这个女徒弟虽然天性顽皮,但资质却高人一等,入门法咒念过两遍就能熟记于心,至于那些笔画繁复的符文,也难不倒她,看着砚介寺画过一遍就能临摹八九分像,而且绝不会记错笔顺。
见舒丽雅既肯用功又聪明,进步极快,砚介寺不由从心里高兴,脸上却不表露半点,反倒越发对舒丽雅严厉起来,督促她稳住性子不要才会点皮毛就翘尾巴。舒丽雅受师傅言传身教,渐渐收敛小孩子习气,真的静下心来研习‘无极玄天术’中更深一层的奥义,只是‘无极玄天术’易学难精,越到后面招法变化越多,奥义理念越艰涩,舒丽雅的学习进度也就逐渐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