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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流年里的故事)

要高沐阳背我回家,纯粹是因为贪玩的心性使然,可没想到却被看到的“方东强”说成是“猪八戒背媳妇”,猪八戒?我看着俊逸的高沐阳有这么漂亮的猪八戒吗?如果非说有猪八戒的话,那也应该是他“方东强”才对,宽头胖脸,粗眉大眼,腿臂肥胖,娇生惯养的80后独生子,永远挺着个营养过剩的肚子。

星期三的早晨,上学的路上,蔚蓝的天幕上逗留着几朵白云,似烟如雾。

“高沐阳、杜小雅!猪八戒背媳妇,高沐阳、杜小雅!猪八戒背媳妇”方东强跑到我的面前,拍手跳脚的喊着。

昨天就被他这样喊着跑走了,今天又这样,太可恶了!尤其是他那吐着舌头挤眉弄眼的样子,如果被我逮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方东强!你个方胖子!,你瞎说什么呢?你给我站住!”我大喊着朝他追了过去。

“就说,就说,高沐阳!杜小雅!高沐阳爱杜小雅!高沐阳爱杜小雅!”这个破人居然胡说八道起来。

真是太气人了!我低头捡了一块石头对着他就扔了过去。

“嘿!嘿!没打到!没打到!”这都是平常玩丢沙包的好处,使得这么个行动不敏捷的“死胖子”居然能轻而易举的躲过我飞过去的石头。

“你给我站住!你个死胖子!”我继续追。

“就不!就不!”他继续跑。

我们就这样追跑着进入了学校。

夏季的早晨,炎热的天气,使得我们的“凤尾村小学”早早的就聚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同学。起先我们的打闹并没有引来同学的关注。

站在校园中间的汗如雨下的方东强,用眼睛扫了一圈分散在不同地方各个年级的同学。突然用双手圈起嘴巴朝着天空的地方高声的嚷道:“高沐阳背杜小雅!猪八戒背媳妇!高沐阳爱杜小雅!高沐阳爱杜小雅!”他这一嚷非同小可,全院的人齐刷刷的都把目光投向了我们。

一些好事而八卦的同学甚至快速的跑到方东强的身边,热切的打听着,并一一像我投来说不出的眼神。是好奇吗?是耻笑吗?说不清。

突发的状况使我感到巨大的羞耻,一个箭步就朝着他冲了过去,但是这个胖子身高肉厚且早有防备,双手稍一使劲就把我顶了回来。

糟糕,眼前的我可真是上山不成被蛇咬,出师未捷身先死,眼看着我就要趔趄着倒地,突然身后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我,在他的支撑下我很快的站好。

是高沐阳。

“方东强,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高沐阳平常就带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更何况现在的他已是被激怒了的狮子。

“就.....就.....就你昨天背了她嘛!”方东强自知不是班长的对手,结巴着说。

“有你什么事!”高沐阳刚说完,放开我的手一下就抡在了方胖子的脸上。

“啪”的一声,就算方东强捂住了鼻子,但血还是从他的指缝中很快的流了出来,这下班长算是捅下了马蜂窝,炸了锅的人,有人高呼“打架了,打架了!”;有人“啧....啧....”的离开了;有人跑到老师那里告状去了;还有几个人搀着方东强回家了。

“怎么办?”我问高沐阳。

“你怕吗?”

“不怕!”我很镇静的。

“是他没事找事!活该!”我扭头向着方东强离去的背影说:“就该吃点苦,长长记性!”

“走吧。”班长淡淡的说。

真的不怕吗?合该今天的黄历对我来说是“诸事不宜!”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方东强受伤的情景另他的妈妈心疼不已,跑到学校大闹不止,我与班长理所当然的就成了连锁反应里的最后“食物链”。

老师传召,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参拜。

“怎么回事?”马老师用手指习惯性的往上推了推他的眼镜,严厉的问。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而又精神抖擞,布满皱纹的脸上刻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刚毅。老花镜后的眼睛有着盾破万物的了然。

“马老师,方东强是我打的,和杜小雅没关系!”果然是班长,敢作敢当。

“那你为什么打他?”

“是他先骂我们的”我插嘴道。

“那他为什么骂你们?”老师是十万个为什么。

“因为我背着杜小雅被他看见了。”

“那你为什么要背他?”

“是我要班长背的和班长没关系!”我学着高沐阳的口吻说。

“你们还真是团结!”马老师小走了两步继续说:“好!杜小雅是女生,高沐阳你留下,杜小雅你可以走了!”

怎么没我事了吗?我偷偷看了一眼高沐阳,他笑笑示意我离开。

马老师都下了逐客令,我岂有不离开的道理。

这一次马老师与高沐阳的谈话差不多有一节课那么长的时间,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高沐阳回来了。

我问他老师都说了些什么,他不说话只是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走到最后一排王晓慧的身边说:“王晓慧,老师叫我们换座位。”

“为什么?”她很奇怪,其实感到奇怪的不止她王晓慧一人,全班二十二个同学都很诧异的望着班长。

“快点!哪那么多为什么?”他很不耐烦的说。

为什么呢?放学后我追上高沐阳问道。

“什么为什么?”他绷着脸,看也不看我,继续走着。

“为什么换座位呀?”我跑了几步停在他面前问。

“因为你是个野孩子,就这样!”他推开我快步的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路边,不停的思量着。

这一切倒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马老师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呢?为什么就连最后一个朋友也这样对我呢?少不更事的我一时间把所有的错都归在了马老师的身上。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我们上高中的那一天.........

迄今为止,时光荏苒间,墙上的挂历已经换成了1995年。已是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五年来我的世界里有些事情一直没有改变,而有些事情还是发生了很多变化,爸爸还是老样子,他和我们母女的关系一直未得到改变,常常喝酒赌钱的他依然很少回家。妈妈从服装厂退休了,近年来身体不是很好,常常喝药打针。我依然是一只蜕变不成白天鹅的丑小鸭,我总是靠在妈妈的身上对她说:“亲爱的妈妈我虽然不像您一样漂亮美丽,可是我总算拥有您一样苗条匀称的身材。”妈妈总不以为然的笑着:“傻孩子,你永远是妈妈眼中最美丽的公主!”

公主?我可不敢当!我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五年来我终于弄明白了爸爸口中“野孩子”、“小贱人”的意思,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爸爸像往常一样从家里拿走了最后的一笔钱,出门时依然出口不逊的叫着我“野孩子、小贱人”,那次我流着眼泪一再的要求妈妈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告诉她我长大了,有权利也有能力知道和接受事实的真相,也就是那一次妈妈终于说出了她心中的那个秘密-------

原来现在爸爸并不是我的亲生爸爸,我的妈妈与亲生爸爸情深意重,不想一朝成孕有了我,就在他们准备结婚的前一天夜里,身为银行工作人员的爸爸,为了保护歹徒的盗窃,身中数刀的他终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去世了。情急之中外祖父为了保住妈妈的名节,只能以丰厚的嫁妆作为前提把妈妈嫁给同村游手好闲且好吃懒做的“杜明”。无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被爸爸发现了,被欺骗和伤害的男性自尊,使得他会这样如仇人般的对待我们,且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妈妈则是为了我委曲求全、处处忍让。可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就不会再让爸爸伤害我们。所以我很明确的告诉他,我不是他的孩子,既然他很讨厌我,那么他可以和妈妈离婚然后我们从此不再往来。他很愕然,也许在他的意识里我这个不是女儿的女儿,根本不该也根本不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可事实告诉他,他错了。于是短暂的错愕后他义正言辞的怒骂我,是一个没有良心、没有孝心、过河拆桥的人。他怎么骂我都不会生气,因为我甚至觉得他是正确的。我何止没良心、没孝心太多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根本就没心!

人之初,性才本善,但我如今早以不是小孩子了,特殊的家庭环境以及多年来人们背后的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非议,已让我的心性成长不少。很久以来我就懂得察颜悦色,我懂得把自己的真实感情隐藏起来,放弃自己的欲望而从别人的角度看待问题,就连妈妈也一样的隐忍多年。所以尽管爸爸并不同意和妈妈离婚而且不再回家,尽管我们家庭矛盾重重而且遭人议论,但这么多年来我和妈妈生活在村子里依然能平静如水,与人无争。

但现在不一样,我马上就要到市里的高中学校上学、住宿。所以我很担心的看着妈妈:“妈,我很担心你,我走后就只有您一个人生活了,没有人在你身边当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怎么办呢?”我趴在妈妈的膝上忧心的问。

“傻孩子!”妈妈轻轻的拍着我的头微笑着说:“小雅,你要上高中了,就要开始了你人生中的独自生活,每个孩子长大了总要学会独自飞翔,妈妈再爱你也不能护你终身.......可是妈妈要告诉你,其实人生就像你曾经说过的小马过河,虽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却也不是那么的寸步难行。每个人的生活有光明媚的时候,就有迷雾重重的时候。逆境时也许你会感到力不从心,也许你会觉得山群水尽,但是只要你不放弃、不绝望就总会有柳暗花明的时候。总之路在你自己的脚下,只能由你自己来走。孩子!妈妈不需要你卓越出色,只要你平安幸福就好!”妈妈意味深长的说着好像我不回来了似的。

平安幸福?我能吗?我不禁有些怀疑。但我还是冲妈妈点点头:“我会的,一定会的!”我长大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妈妈再为我担心的。可是妈妈怎么了?依旧不放心的看着我。

“妈!你怎么了?”我望着她不安的问。

“没什么!”妈妈擦擦眼泪笑着说:“只是你要走了,妈妈有些舍不得!”

“妈.....”我轻轻的叫着,一时间竟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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