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喏淡淡垂眸,冷声道:“公子这是何意?难不成公子以为这世上本就无‘苣凝龙草’,只是雨喏与家师相互串通来戏弄公子,戏弄公子与师的幌子吗?”
似是忽然发觉话中不妥,暮濯道:“在下并无此意,却也是所言非虚,确实是并未查到一星半点记载。”
暮濯的话字字带刺,纯粹的激将法......可惜了,雨喏却是真的未曾听说过所谓的“苣凝龙草”,也不知道师父寻着灵药的缘由。
但戏,总归是要演下去的。
“你……”雨喏杏眼圆睁,怒道,“莫不是是公子并未用心去查,不过是找个理由搪塞我们罢了!”
“清小姐又未曾着手查这‘苣凝龙草’,自是无法体会其难度。即便如此,清小姐也是不该如此贬低人。自己尚不知之事,休要责备他人。”暮濯嘲讽道。
显然,这话带有陷阱。雨喏心下微笑:那就再加点筹码。
“啪”雨喏一拍矮几,黛眉愤怒地蹙在一块,白玉般晶莹的手指指着淡然打坐的暮濯,“我......”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出措辞,皓齿轻咬下唇,眼眶微红,泪水也随即决了堤似断线珠子般地一颗接着一颗滑下脸颊,止也止不住。
这显然是暮濯始料不及的,望着雨喏含泪的墨玉眸,委屈之下竟有些难以言喻的动人之处,迅速平复心境,复有思索到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当即道:“暮濯自知冒犯,可是......”这不足令眼前这少女泣,暮濯忽而恍悟般抬眸,“这‘苣凝龙草’对于尊师当真这般重要?”
呵,又是个圈套。
只是这次,少女纵是落泪,也不言语。
察觉到什么,暮濯危险地眯起双眸,一道灵力自手心迸射而出,直奔向雨喏!
但见那灵力直穿过“雨喏”的身体,“雨喏”身形越来越淡。暮濯一挥袖,带起一股强烈的飓风将“雨喏”身形打散。
竟是个幻影。
怎么可能......暮濯轻咦着起身,瞳仁中浮现血雾。外人自是瞧不见丝毫变化,然而暮濯眼前的景物登时变了样。周围一切皆是灰白色的,漫无边际的灰白色,而几丈之内的空气中,散布着密密麻麻的、细小的、不断游走着的红色细丝,在灰白底色下分外凸显——那是肉眼所不见的、暮濯自体内分出的万丝灵力,时刻感知着周围的变况。
灵力网还在。
血雾褪去,暮濯眼前的事物还原本色。眯眸细细筛选脑中的细节,原来在她哭时,自己的心思一乱,便同一人影响了周围的灵力网。
想不到自己十八年谋算,却三番两次在她身上失误。回想到方才种种,竟是不知谁算计了谁。
追旻与她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两年身上的血脉之力也完全开启了,是时候该清理一下这些烂摊子了。只是艾柯爵家族暂时还不能妄动,至于清雨喏......怕是留不得的。
杀气陡然外溢,暮濯脚边巨石一瞬间化为粉末。却又在一息间,恰到好处地收敛杀气,以免造成大的破坏。淡然一笑,暮濯面容上的曲线再次恢复从容温和。
“去查查清雨喏的来路。”没由来的一声命令,自暮濯口中缓缓吐出,明明四周空寂无人,然而风中还是传来一低沉的应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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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喏在拼命地逃跑。
虽然暮濯已经表明他师父与抽风师父所谓的“旧友”关系,自己信不信不说,仅是他连连的试探,也令雨喏应接不暇。倘若再待下去,难免他对自己不利。
况且自己也隐隐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那样深的心机,与他说的每句话都带着计较,每一字都不是表面的那么风平浪静。你的每一个动作,都要细细斟酌,还要担心着什么时候他再阴自己一把......
忽然身体重心有些不稳,险些从半空中跌下。再次吞下一颗丹药,深呼吸,再次运足气力,又是一阵加速。
刚刚达到乾八级高阶,在丹药的提升下竟然能具备坤级拥有的飞行能力,令雨喏惊喜不少。
记得宗派的导师曾经说过,在修炼等级中,虽按照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相,级别依次增高,但是八相之中并无高低。是啊,这乾坤八相,分别预示着不同的事物,世间万物各司其职,岂有高低之分?
而提升灵力的关键,在于积累。
有些人所修炼的灵力格外纯粹,灵力基础也扎实,自然就会强过同级的修炼者。比如一人乾五级低阶,一人乾六级低阶;而前者灵力基础扎实,后者灵力修炼得较虚,若是灵技等阶相同,那前者未必败于后者。
雨喏幼时在噬灵魔林修炼,那儿空气中的灵力极纯粹,再加上身为圣族的自己血液特殊,本身就对灵力带有一定的过滤作用。因此,自己的灵力定然是比同阶修炼者强上近乎一倍。稍微服用一些丹药,效果更是明显。
终于到达了众人营地,雨喏松了一口气。
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几声谈论声传入雨喏耳中:“刚刚我去长老那儿,长老让我去丹药系的休息营地拿治外伤的药物,好像艾柯爵家族的公子受伤了。”“哎?什么时候的事?”“不知道,听说那公子满身是血!”“这......”
声音虽细小,对于雨喏却宛若惊雷。
艾柯爵家族子嗣虽多,然而加入千淕宗派的,惟有追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