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对玉双子心生戒备的皝,此时听见玉双子愿意让它见到惑神〇,不由得放松了戒心,但仍是不敢轻信,生怕玉双子突然变卦,把它留在这里等死。(注:皝的人之所以称是“它”,上一章已经明述)
只见玉双子抓着皝的手,慢慢飘到了半空中,虽然这个溶洞只能容一个成年人弯腰站立,但是娇小的玉双子却可以在这里来去自如。
玉双子闭上了眼,只见这溶洞中原本就昏暗的荧光霎时一暗,皝只感到玉双子的小手上传来一阵异劲,令它浑身上下一阵酥麻。
皝生怕有变,睁大眼睛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地面正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自己正在漂离地面,但是皝转念一想,自己在这里站直都做不到,怎么可能飞起来?
再一抬头,皝霎时大吃一惊,只见头顶是越来越雄伟的连绵山峰,这些山峰的形状和岩壁上的钟乳石一般无二,只是体积跟原先那些竹笋般大的钟乳石相比,已经大了数千万倍,山峰只间云雾缭绕,山间生长着巨大的菌树。
还来不及惊叹,皝就发现这些山峰变大的速度越来越快,顿时明白过来。
“我们变小了?”皝忍不住问道。
“对呀!”玉双子睁开了眼睛,两只黑珍珠般的瞳孔天真无邪地望着皝,笑道,“而且我们马上就要着陆啦!”
“着陆……”皝疑惑了一会儿,忽然双目圆睁,惊诧地喊道,“着陆!?”
话音方落,皝顿时眼前一黑,撞击之处软绵绵地如同海绵,不知是撞上了什么事物,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深深陷入此物,随即被高高弹起,皝抓着玉双子的手不敢放松,在半空中飞过的这片刻时间,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荒山,山体完全由暗青色的钟乳石构成,山的形状宛如石柱,山间生长着如密林般茂盛的菌类,山峰上浓雾弥漫。
尚未看清周围的真实环境,皝和玉双子已经落在了刚才那块软软的物体上,皝定神一看,原来自己是落在了一棵巨大的菌株的菌冠上。
“刚才我们所在的那个狭窄的地方是无间之隙,现在我们到了极微之天,〇就在这里。”玉双子松开了紧紧与皝相牵的手,声音清脆如铃。
“我们刚才是变小了然后掉到了洞顶吗?”皝问道。
“对啊,沼云屿核心的引力只对活物起作用,但是如果我们变得很小很小,引力也就对我们无效了。”玉双子笑道。
皝朝四周望去,只见远处的天边有一个高耸入云的灰白色物体,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遮天蔽日的骷髅,原来是那些死在无间之隙中的人留下的尸骨。
“这无间之隙真是太可怕了,那些进入这里寻人的人,无不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谁知惑神〇竟然就在自己的头顶,而且已经缩小得如细菌大小,再加上洞顶烟雾弥漫,即便〇站在山顶上呼喊,也根本不可能发现。”皝然不住暗自感叹。
玉双子眼睛微闭,凝神朝远方一望,说道:“惑神〇就在那里。”
“在哪儿?”
“那里。”
玉双子深处小手,指了指远方的那颗巨大骷髅。
二人徒步来到了骷髅下,攀着骷髅表面长出的菌类爬上了这颗骷髅,只见骷髅的中心,惑神〇正盘腿坐在菌丝铺成的软毯上,〇闭幕凝神,面前是一株正在茁壮生长的菌株,菌株正像动物一样呼吸着空气,一胀一缩,宛如生有肺一般。
玉双子走大〇的面前,说道:“惑神大叔,你真是神机妙算,今天果然有个人来找你了。”
皝大吃一惊:“惑神早知道我要来?”
“惑神每天都说会有人来,他的预测失败了这么多次,今天终于成功啦!”玉双子连忙说道。
惑神〇咳嗽了一声,道:“玉双子,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那我先去玩儿啦,你们不要私下里做坏事哦,不然我会让狱神来惩罚你们!”玉双子嘴里虽然说着警告的话语,粉嫩的脸蛋上却阳光明媚,没有透露出一丝肃杀之气。
看着玉双子逐渐远去,皝心中无数的疑问交织在一起,为什么传说中沦为天神阶下囚的惑神〇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里如此自在地活着,为什么惑神〇会被变得这么微小,为什么惑神会知道他今日要来,这绝非猜测,这个神狱狱卒玉双子和惑神〇又有什么牵连?
惑神〇睁开眼睛,看了看皝,皝的双眼与那对深不可测的眼睛刚一对视,霎时间感到心境豁然开朗,仿佛从〇的眸子深处看穿了整个世界的奥秘。
“你是皝。”〇并未开口,但是皝却听到了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的?”皝在内心与〇交流道。
“我并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认定我是皝?”
“因为你知道。”
“什么意思?”
“现在和你交流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即将得到的答案都是你早已经知道的。”
“什么?”
“我的确被神族囚禁了,但是他们发现无法杀死我,只好把我囚禁在这个监狱里,这里有一个结界,任何进入结界的人都会变得像我们现在这么小,这片荒芜的山野是无限的,你永远走不出这里,即使是神也一样。”
“那么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个纪元,已经没有离开这里的理由了,但你必须离开这里,你还有尚未完成的使命。”
“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问题的答案,你非常清楚,你不是神,你是光灵兘和暗灵亪的孩子,这个答案沉睡在你的血脉中,如今你想起来了吧。”
知道了身世的真相后,皝却反而淡定自如,也许真如惑神〇所说,他自己一直都知道答案,只是不敢去相信而已。
“爵危说我体内有黑天匕首?”
“这是真的,爵危没有说谎,你的父母在去世前,把黑天匕首封印在了你的体内,你的骨骼是黑天匕首的材质,你的血脉里流淌着黑天之力,但是以你现在的体质和修为,一旦解放这股力量,就会将你完全吞噬。”
“那我该怎么做?”
“你看到我面前的这株玄芝了么,这是我数千万年来,每日用我的血液浇灌而长成的,它远远比真元果还要珍贵,你把它吃下,就可以获得神体了。”
“但是你说过,即使是神也难以离开这个结界,我该如何离开这里?”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玉双子虽然是个强大的神之狱卒,但是她的性格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她认定是值得信任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怀疑的,你只需让她带你离开就行了。”
“可是,为什么神狱只排了这么个小女孩来看守?”
“哈哈,因为玉双子是最厉害的狱卒,没有人能从她这里救走囚犯,她是狱神的女儿,这数千万年来她从没放走过一个囚犯,但是她同时也是这神狱中最单纯天真的女孩儿,只要不欺骗她,她就会把你当做挚友,再说你根本不用救我出去,你来只是想知道真相不是么?”
“惑神前辈……多谢您的提点,但是您真的不需要我救你出去么?”
“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救我出去么,你不要小看那个玉双子,只要是在这神狱里,即便是山神朗玛,在她面前也如同婴儿。”
“抱歉了前辈,等我将来变强了,一定会回来救你!”
说罢,皝拔起那株玄芝,还没放到嘴边,玄芝便自行滑入它的口中,刹那间便被吸收。
等回过神来,再看惑神〇,竟是一脸的茫然,似乎从未和皝有过任何交流。
“惑神前辈……”皝忍不住问道,谁知这一问却说出了声,已不是方才的精神交流了。
惑神的神情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被皝这么一问,忽然怔了一下,睁大了双目,盯着皝,慌张地喊道:“你是谁,离我远点!!!”
“前辈……”
“滚!快滚!!!!”
话音方落,玉双子便回到了这里,抓住皝的手,小声说道:“忘了告诉你,惑神老爷爷在这里关太久,已经闷出毛病来啦,你可不要惹他生气!”
皝连忙苦笑着道:“对不起啊,玉妹妹,你还是带我离开这里吧!”
“这就走了?你不是来参观野生惑神〇的吗?”玉双子睁大了双眼,疑惑地问。
“我已经参观过了,果然是一只凶恶的老疯子,我已经厌烦了。”皝说。
玉双子一脸将信将疑的神情,绕着皝仔仔细细又看又闻了半天,确定没什么异状之后,说道:“那好吧,跟我走。”
玉双子牵住皝的手,只一刹那便离开了神狱,来到了沼云屿的沿岸。
皝和玉双子告别,便准备离开这里,谁知玉双子的一双小手忽然从身后抱住了它。
“呜呜呜……你一定要再回来呀,玉双子好孤单,我是狱卒,就算囚犯都走了,我也永远不能离开神狱,没人陪我玩,好讨厌……”小女孩抱着皝瘦削的腰,呜咽着哭了起来。
“放心吧,我还会回来的。”皝安慰她说。
说罢,皝便飞离了沼云屿,留下玉双子在岸边挥舞着小手,喊道:“你一定不能骗我的,要再回来呀!”
“再见了!”皝向玉双子挥了挥手,心中却暗暗想到,“唉,没想到我最后还是对她说了谎。”
谁会愿意再一次回到监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