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时都怔怔站在后面,秋若寒回头一看,却一下子动容,适才他只顾弹曲,却没想到这些人是否能够听得下去。
他瞧向苏柔云,只见苏柔云异于众人,别人都是一头冷汗,脸色苍白,而她却是没事。
秋若寒向她微微一笑,来到她的身旁,苏柔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握住秋若寒的手,脸带笑容。
此时月紫逸脸只觉胸口发闷,随后一声长啸,顿时惊醒众人。他本来拘于礼法,此时秋若寒的曲子虽然同音,但意气风发,不受限制,狂傲不羁,霸道之极,视世间礼法如粪土,视红尘煎熬如烈酒,大有笑傲红尘,逍遥天地之意。一直以来,他都压住自己的性子,做了翩翩君子,从来没有听过如此之曲。此时只觉得往常心中不快,心中所忍,此时都被激了出来。
他长啸一声,随后吐了一口鲜血,随后便大笑一声,随后便道:“好曲,好曲啊!做人本来就是要如此,去******!”
他从来的温文儒雅,此时粗口一爆,顿时连自己都是一怔,月倾城苍白的脸在此时却微微红晕,只因为平时温文儒雅的哥哥竟然会说脏话。
月倾城此时心中在想:“这‘风落池雪乱’在他手上弹奏出来怎会是这种味道?还有,他不是用琴,而是用筝,为何当初我用筝弹不出来?”她心里很是疑惑,她这人向来专研东西,弄不明白便要专研过透,此时名师就在眼前,她怎么能忍得住?于是便问道:“秋公子,这不是古琴之曲么?怎么你用古筝也能演奏?还有你以前听过么?要不然怎么会弹得出来?还有明明是同一音调,却怎会是这意境?”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秋若寒只是微微一笑,道:“月姑娘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他刚说完,李思琪便在旁边气喘吁吁的叫道:“小秋,你确定是在弹曲,不是害命?”此言一出,秋若寒也略显尴尬,他没想到此曲竟然有如此威力,而众人却都是摇头失笑。
秋若寒道:“月姑娘认为这是古琴之曲?”
月倾城娥眉微蹙,道:“以前我用古筝,是弹不出任何韵味来的,直到后来换了古琴。”
秋若寒笑道:“你认为这是什么曲便是什么曲,韵味在心,不在古琴,也不在古筝。这首曲子,我是第一次弹,不过你说的意境,不同的人,遭遇不同,理解便不同,所以意境自然也不同。”
月倾城听得似懂非懂,月紫逸却是笑道:“我明白了,不管是什么曲子,还是意境,关键都在用心。”
秋若寒哈哈一笑道:“确是如此!”
“可是我刚才只能被你的曲子引着走,却是不明其中之意,这又是为何?”月倾城问道。月紫逸也看向秋若寒,适才他只感觉到下雪了,起风了,天凉了,却是不知道这是为何,还有心中浮现那些事物,是如何来的,他都一一不知。
秋若寒闻言,也只是叹息,只是沉默,并不回答。苏柔云此时却道:“世间懂音律者何其之多,能登峰造极者几何?几人又能添作知音?”
秋若寒此时却是再次想到箫月怜,这世间能够听得到他曲中之意的,这世上恐怕只有箫月怜了,就连苏柔云都不见得能真正懂。
在这里的人都是明白了,他们在听曲,也只是觉得好听,被那种意境影响,可他们却都不懂其中滋味。
月倾城突然想到苏柔云曾今跟她说个的“五不弹”中的非知音不弹,于是心中道:“他今天用筝,而不用琴,原因怕就是在此了。若是他今天用古琴,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恰在此时,凌月霜与沈灵英一同到来了,两人走上天华阁,众多小辈都急忙行礼。
沈灵英看了看桌上坏掉的古筝,还有旁边放着的古琴,随后又看向月紫逸,问道:“刚才的曲子是你弹的?”
月紫逸摇头道:“是秋兄弟弹的!”
沈灵英顿时心中大骇,只因为刚才引起的天地异象,这阁中众多小辈或许不知,可是她和凌月霜还有众多的虚无境弟子是亲身感受到的,不过她却只是冷哼一声。
凌月霜道:“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众多年轻人都是答应,待到沈灵英走下阁去,凌月霜却是突然停住,道:“诗菲,待会来我房间一下。”随后便下去了。
整个虚无境已经静了下来,天香苑内,凌月霜的屋子都还亮着,雨诗菲来到房前,轻轻敲门。等到凌月霜叫她进去,她才推门进去。
此时凌月霜坐在桌旁,她面色慈祥,端庄温雅,轻声道:“坐下吧!”
“是!”雨诗菲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凌月霜问道:“诗菲,你们回来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诗菲道:“师父,这得从映月城说起。”
“映月城?”凌月霜微微皱眉。
“是的,我同柳师兄在秦岭被卷入虚空乱流,醒来之后便是映月城的势力范围,后来遇上倾城姐姐,就去了映月城。”雨诗菲道。
凌月霜问道:“那云儿没有和你们一起?”从秋若寒抱着苏柔云回来,苏柔云便一直沉睡直到昨天才醒,而秋若寒更是濒临崩溃的地步,于是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今天与沈灵英说话,她才知道,苏柔云也去过映月城。此时听雨诗菲这么一说,貌似苏柔云并没有同他们去映月城。
雨诗菲道:“我和柳师兄在映月城住了几天,后来师妹才同叶师兄一起来的。”
“叶师兄?”凌月霜更加不解了。
雨诗菲道:“后来在游玩时,突然接到谕令,要我们回天阙城,来的路上,我们一直遭到幻仙盟的追杀。到了落云坪,叶师兄逃走了,师妹为了让我痛一位阿姨先走,便用了万世花。”说到此处,她突然想到那天花瓣飘散,死气弥漫,恍惚间天地都成了坟冢的情景,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
她继续道:“那时候天冥教来了上千人?”
“天冥教?”凌月霜再次发出疑问。
“是的,我们之所以被幻仙盟追杀,全都是天冥教在作祟。师妹用万世花杀死了差不多两百多天冥教的高手,而幻仙盟在那时几乎全军覆没。”雨诗菲虽然在述说,可是她却是身子颤抖。
此时凌月霜心中已经惊骇到极致,她问道:“那些高手修为如何?”
雨诗菲道:“没有低过造物境的,因为那是必杀之局。”
“那后来呢?”凌月霜问道。
“后来,后来师妹耗尽修为,从天空栽倒,月师兄赶来相救,恰在这时,寒弟也到了,他将月师兄震飞,英姨以为寒弟是敌人,便对寒弟出手,寒弟一掌将英姨重伤,还说了些奇怪的话,后来天冥教的人要致我们于死地,寒弟依然只用一掌便灭了上百人,随后他弹出一缕黑色火焰,天冥教众人所在的大山和天空顿时化作一片火海,七百多个高手,后来逃出生天的只有十人不到。”说到这里,她已经满头大汗。
“什么?”饶是凌月霜见识非凡,身子也忍不住一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雨诗菲继续道:“后来寒弟便抱着师妹走了,而我便同英姨他们一起回来。”
“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良久,凌月霜心情才平静下来。
雨诗菲道:“他捏住英姨的脖子,问我们是否认识英姨,柳师兄说英姨是长辈,随后他便对英姨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英姨说她不知道寒弟在说什么,寒弟当时一怒,差点杀了她,还好月师兄急忙出来说道:‘这位兄弟,若家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海涵!’。寒弟说了一句‘你应该庆幸有个好儿子’,才将英姨放了。”
凌月霜仔细琢那几句话,雨诗菲静静的坐着,良久凌月霜叹息一声,道:“你先去休息吧!”
雨诗菲道了一声“是”,随后便出去了。
凌月霜走出自己的房门,一个人上天华阁,此时异象已散,月已西落,唯有那繁星闪烁,在这漆黑的夜里映照出点点光亮。凌月霜已经大体上猜出沈灵英的意图,从秋若寒说的那几句话里,她更是明白当时沈灵英肯定做了什么,被秋若寒发现了。秋若寒才会有那疯狂的举动,才会说出那些奇怪的话,“唉,这孩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还有他那性子,早晚会害了他的。”
此时她又想到两人相遇,一起云游的情景,不由感慨一声:“是我看错了你,还是这不到百年的时间改变了你?”她在天华阁上站了许久才回去。
第二天,当太阳还没升起,虚无境的弟子就开始晨练了,他们在广场挥洒着汗水,脸上洋溢青春的笑容,坚毅眼神道出了他们对绝世强者的向往。
苏柔云早已醒来,只是她却没有起来她此时眼中有泪水在打转,双手紧紧的捏紧被子,峨眉蹙在一起,显然在忍受极其艰难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