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所长心里异常愤怒:哪个家伙吃了豹子胆,竟敢指责警察办案?
他立即停下脚步,回转过身子,想看看这位敢指责警察办案的会是何方人物。
出现在刘所长眼前的是一位青年人,看起来气度不凡。根据刘所长从警多年的经验来看,眼前之人肯定不是作奸犯科之辈。看模样也只有二十五六岁年纪,也绝对不是什么明察暗访、微服出巡的高官。
难道会是哪位大领导的秘书?刘所长心头一紧,如果刚才的执法过程被某位大领导瞧见的话,那可大大的不妙!
“请问您是哪位?有何指教?”刘所长心有顾忌,一改刚才粗暴的形象,很有礼貌地问眼前之人,脸上还硬是挤出一点难得的笑意。
王镇长和叶瑞智面面相觑,搞不清刘所长怎么会态度大变?
刚才叶子恒一声大喝,王镇长吓了一跳,原本得意洋洋的脸色骤变,当看清喊话的又是刚才指责自己不是的青年人时,他心中的怒火又上来了,还来不及发作,就见刘所长和之前的态度大不一样,心中也是疑惑。
叶瑞智本想劝叶子恒不要多事,刚张开口要出声劝止,转念一想:林副区长说过,区委李副书记很欣赏叶子恒,提过要调叶子恒到团区委工作的事。如果叶子恒惹上麻烦的话……
叶子恒看到刘所长这模样也是愣了一下,不清楚这刘所长怎么态度会这样好。他怎知刘所长的心思?
“我是个目击者。那吉普车一直堵在门口,我朋友的车没办法出去,才会和他起冲突。你们这样什么也没问就把人给带走,未免太草率了!”
“你朋友?”刘所长这下心安了,没有领导微服私访。
他的口气迅速恢复了生硬:“草率?你说我们警方草率?年轻人我怀疑你和他是一伙的。我想是不是该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他在威胁叶子恒不要多管闲事。
“刘所长,你们警察办事能力真是神速啊。到达现场才几分钟就能马上判断谁对谁错?”叶子恒语带讥讽。
“子恒,不要多事。”叶瑞智走了过来,拉了一下叶子恒,又说,“我们当老师的更应该分清事情的是非曲直,不能因为林开明是你的朋友就胡搅乱缠。”他把“老师”这两个字的音咬得特别重。
刘所长这下明白了,眼前这个敢和警察叫板的青年不过是穷教师一个。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一个“臭老九”竟敢指责警察办事?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就还不知道我刘某人的厉害。刘所长气极反笑:“那你说说看,我们警察该如何办案?”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厉害瞧瞧。
“依我看,得把那胖子的车给拖走,人也带走,他太可恶了!”陈希希已经悄然站在叶子恒身边,抢先说道。
刘所长看着突然出现的陈希希那清秀脱俗的脸庞,一时没回过神来。叶瑞智、黑皮几人看到冷不丁冒出个大美女,也都看呆了。
王镇长不高兴了。“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说话要负责任!”
“哼,你把车堵在门口,让别人没办法出入,还不可恶吗?还打人,就应该抓你!”陈希希嘴上不饶人。
那王镇长的脸都气青了。要不是看陈希希是个女的,又长得可人,以他的脾气早冲过去打人了。
“刘所长,我朋友也只是气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真的要把王镇长的车怎样,您已经批评教育了他们,谅他们以后也不敢了。再说王镇长也没受什么损失,您就不要把人带到派出所。我让他向王镇长道歉,也请王镇长把车子移开,您看这样行吗?”叶子恒非常诚恳的说道。
刘所长好容易才把目光从陈希希脸上移开,他不由暗暗叹息:这样的美女怎么跟了这“臭老九”呢?他把陈希希当成是叶子恒的女友了。
“说得轻巧!对于这种恶意打砸行为我们警方是必须给予严厉打击的。还有你,如果妨碍我们警方执行公务,也要一起到所里说清楚。”刘所长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把这“臭老九”带回所里,找个由头处理他,这小妞肯定心疼男友,到时……
“你!你们简直就是土匪,强盗!蛮不讲理!”陈希希不知道看起来一身正气的刘所长会有那样龌龊的想法,见刘所长执意要带走叶子恒,一张俏脸急得通红。
刘所长是越看越喜欢,也越坚定心里的想法。“姑娘,你再干扰我们警察办事,我连你一起带走。”
“呵呵,刘所长,你好大的威风啊!”小区门口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拌随着话音,一个男人魁梧的身躯走了进来。背后跟着一个年轻的警察。此人正是早上在铜鱼馆和叶子恒打“八十分”的李军,区公安局副局长。此时的李军一身警服在身,更显挺拔魁梧。李军也看到了叶子恒,他只是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只有叶子恒能心领神会。
“刘群所长,老百姓说的你不中听,你就要带人家到所里问话。请问你派出所有多大,能容得下这么多人?”李军一进来就毫不客气,语带不善。
原来那刘所长大名叫刘群。刘群被李军这样当众数落,脸上略显尴尬。他刚想作一下解释,李军并不给他机会。
李军假装没看见王镇长,转身打量了一下那辆仍严严实实堵住小区门口的吉普车,挪揄道:“这是谁的车啊?看车牌应该是公务车吧?是很有威风,竟可以停这里?”
王镇长觉得被人轻视的滋味不好受,没好气地说道:“是我。我有急事要处理,不得已才停在这里的。李副局长有何指示?”
李军做出才看到王镇长的样子,惊讶道:“哎呀,是王镇长啊!刚刚被车挡住了,没有瞧见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哼,李副局长一来就训下属,王某人哪敢吱声?”王镇长很是不满。
鹭江市是副省级城市,他现在是副处级干部,况且自己的姐夫是副区长,在银城区也算是一路诸侯,李军虽是公安局副局长,手握实权,但还只是副局长,也是副处级干部。自己再有不是的地方,也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王镇长言重了。今天我办案经过这里,我只是提醒刘群所长要文明执法,秉公处理。作为公务人员,可不能做出让百姓敢怒不敢言的事来!”李军语含机锋。
“对了,刘所长,这小子犯了什么事?”李军指着林开明问道。
刘所长一时语塞,偷偷看了王镇长一眼。那王镇长却转过身子,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去。刘所长只能心中暗叹,谁叫自己要充当急先锋呢?“李局长,这人刚才不听劝止,聚众要砸车,所以……”
“砸车?那可不行!年轻人,你不知道砸车是犯法的吗?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
林开明原本是垂头丧气的。听到李军问他,就有气没力地说:“那车堵着门口,我出不去,让他让开又不答应,还打人,我实在气不过才要砸车的。”
“你的话我不信。王镇长绝不会像你说的这样不讲道理的。”李军摇着头一副打死也不信的样子。
林开明心中燃起的一丁点儿希望火苗又灭了。真是官官相护啊!他想。
“刘所长,既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破坏,对于这些冲动的年轻人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别动不动就要抓人。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警力。”李军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刘所长放人。
刘所长还在那边磨蹭着。王镇长打完电话走了过来,一边把手机放回,左手很有气势虚空一抓,说:“刘所长,我的看法是抓!对于如此胆大妄为的不法分子不能心慈手软,该抓的还得抓。”
刘所长心里暗暗叫苦,一个是顶头上司,命令不能不听;一个是自己的好友,这忙不能不帮。再说人也抓了,现在又当众放了,这派出所颜面何在?这李副局长也不知吃了什么药,非得和王镇长过不去?
刘所长带来的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一左一右夹着林开明,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李军笑着对王镇长说:“王镇长,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事出有因,弄不好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他所讲的因自然是王镇长把车堵在小区门口,这才会引起冲突。
王镇长也是很纳闷,这李军为什么要替林开明开脱?难道这林开明是他亲戚?可从刚才两人的对话看不是。抓不抓人是派出所的事,李军作为区分局副局长当然可以对下辖的派出所提建议,或者直接下命令。而他虽是副处级干部,但不是公安系统的人,无权干涉警方办案,再闹下去就是胡搅蛮缠了。可他又想起刚才打的电话,腰杆子又直了,语气也硬了起来:“李副局长,我不知道这小子是你什么人,你一直替他开脱?我觉得你这是徇私枉法的行为,如果赵局长在的话一定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王东明,谁徇私枉法了?你觉得把车堵在门口很威风吗?还要打人,你真行啊!政府工作人员的脸就是被你这种人丢光了!”李军被激怒了,直呼王镇长名字。
林开明并不是他什么人。离开铜鱼馆后,他马上到局里主持案件侦破会议,确定破案方向后又带上一个刑警马不停蹄去排查线索,刚好排查到这个小区。到了小区后,才发现门口被车堵住了,恰巧听到叶子恒和刘所长的对话。看到刘所长竟想把叶子恒带到派出所去,就忍不住现身阻止。进到小区才发现王东明也在场,难怪那吉普车的车牌眼熟。
对于王东明,李军并不陌生。十多年前,李军还在派出所当片警,曾带队冲击过辖区内一个地下赌场,当场抓到几个赌徒,王东明就在其中。而当时的王东明只不过是乡政府里头的一个临时工。当时正处于“严打”时期,王东明被抓后,本要判刑的,是当时在县教育局当副局长的姐夫林永春出面才放了出来。后来,林永春当了教育局局长,再后来是副区长,这王东明也青云直上,直至年初被任命为五店镇副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