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说帮她个忙,我忙不迭的点头,通灵镜收不收作酬金那都不重要了,贴身收好要紧。也来不及找到孙小胖梁洛行他们专门说一声,到约好会合的那家客栈通过柜台给他们留了句话,就紧随月牙出谷去了。
唤出翔木凌空飞起,月牙也不说话,我大气不出,按理说氛围挺尴尬,我却是觉得满心愉悦,惟愿月牙要我帮的忙就是这么一路飞着,走到天之涯,走到地之角,我只需要跟在她的身后静静欣赏她的美。
天知道飞了多久,月牙还是停了下来,我看了看周围,分明是荒山野岭。先后落到地上,我刚想开口说话,突然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全身,已经动弹不得。
我疑惑的看向月牙,却发现她正一脸怒意的看向我,我心下骇然,莫非这里早被人布下了陷阱?月牙功力莫测(至少在梁洛行之上吧否则也不能在梁洛行面前轻松隐藏行踪),也着了道?
事实证明我错了,月牙开口就是怒斥我:“侯唐,前世我便与你说过,我跟你已经恩断义绝,便是来世也不愿再遇到你,你如何还不死心今生还要苦苦纠缠?莫当我真不会杀你。”
她说的话让我完全莫名其妙,全身被缚也不能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无力的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但是月牙接下来的动作让我几乎以为自己这一世终究是圆满了。
她拿出符笔,脸朝向我,笔法轻盈。声音却充满决绝:“冰华绝代,心净如月!”
从身体内迅速窜起的冰冷,自骨髓流向血液,又淌出到皮肤上,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座冰雕,只剩意识如海未被冰冻。冰封止步,竟没有要彻底剥夺这最后领地的意思。只是彻骨的寒冷中,眼睛已然无法睁开,嘴也紧紧闭上了,五官之中只余耳朵还能听到声响。
浑浑噩噩中时间似乎过得慢得厉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浑厚的男声在身边响起:“这便是那侯唐转投的今世?看长相却是比当初叱咤鸿蒙的时候差上许多,匕首,你检查下是否就是那厮的转世。”
一个低沉的声音答道:“是!”之后,我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要侵入我的意识之中,我也不知道如何抵抗,任由这股力量在我的意识中左突右进,随着它的翻腾,我的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些面孔一些场景夹杂着浮现,面孔和场景都是陌生的,最后画面定格在月牙的脸上,然后侵入的力量终于消散了。
“确认过了,正是侯唐无疑。”低沉声音的人说道:“魂识极弱,怕是就要死透了。”
“谢伯霆,你若是信不过我大可以直接把这冰人震碎,何必还要往冰雕身上打入灵力,没地浪费修行。”月牙的声音让我本来已经快消散的意识马上恢复了许多。
“说笑了,侯唐背门叛宗,就算是投胎转世了也不能轻忽。”浑厚男声再度响起:“既然已经确认过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侯唐转世身死抵罪一事我们自会向上青使禀报。”
“恕不相送。”
那两人走了有一会儿了,月牙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任财,你还活着吧?再坚持一会,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她既这么说,我自然是不再担心,意识在半醒半懵中,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等到稍微清醒的时候,身上的冰封已经消失,行动虽然不便但也恢复自主了,只是胸口隐隐作痛,好像压着什么重物。
“我本来只是想请你帮我演一场戏。”月牙也不等我开口问就解释道:“却还是害了你。本以为今世能帮你一些就帮一些,没想到你终究还是不能与我有丝毫沾染,和前世一样只能害苦你,也教我更于心不安,为了彼此,以后无论如何也要离得远些了。”
我虽然仍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月牙话中含意还是让我惶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这样想,我赶紧打断她,说道:“须知好事多磨,没有历经考验的感情不是真感情。”
月牙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说道:“你莫要误会!刚才那人说的青使与你前世有些旧恩怨,也怨我不够仔细,暴露了你转世的讯息,我怕他会加害于你,所以才想在他的下属面前演一出戏,让他以为你已被我杀死。”
我说道:“原来是‘金蝉脱壳’之计,不过为何不先与我说一声?我也好配合,不至于演砸啊。我前世原来叫做侯唐,倒是比任财这个名字高端大气多了,哈哈。”
“我知你性子顽劣,怕你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月牙不理会我的自嘲,话锋一转说道:“可惜戏虽然没演砸,但谢伯霆性子歹毒偏又心思缜密,他刚趁我不备在你已经被冰冻住的身体里打入了一股灵力,你试着运转下自己的灵力,便知这股外来灵力之害了。”
我依言行事,深吸了一口气,方试探性的催了下灵力还没事,可马上灵力刚要运转起来的时候心脏一阵绞痛,剧痛之下我哪里还能专注,灵力当下就散了。
这下可糟糕透了,我这点微末的仙灵已经来之不易,多少个日日夜夜勤修苦练才积蓄了这么点,日后修炼难度再度加大,教我情何以堪。
看到我的表情,月牙说道:“本来灵力极少有打入其他修者体内的,一者灵力由自身直接打入他人体内对于自身修为也有影响,二来修者修炼有之后,体内灵力往往自具灵性,除非是外侵灵力强到传说中超凡入圣的级别,否则轻易不可能被打入到脉络之中。”
“我为了制造你假死的模样,把你的身体连同灵力一起用符法封住了,姓谢的为了讨好上峰不惜自损修为却是我没料到的。”
“你方才感受到的剧痛还只是个开始,这侵入的灵力除非想法子炼化,否则用不了多少时日,轻则修为全废,重则经脉尽毁,甚至重新轮回。只是你的灵力属性与这侵入的灵力属性差别甚大,想要化解颇有些难。”
她说的虽然是我的前景黯淡,我却毫不介意,安慰她道:“不碍事,我本就没打算闻达于诸侯,修为对我没多要紧。”
“若是你终因我又毁了一世前途,我便赔你一身修为就是。”月牙语气坚定不容置喙:“还是先想想法子如何化解罢,其他再说不迟。一会儿在我面前打坐运功再试试,尽量忍住疼痛多坚持会儿,我尽力感受你运功的方式,看能否想出行之有效的法子。”
都说十指连心痛,想象一下十指疼起来的痛苦,你该知道心直接痛起来有多恐怖了。我心里想,也只有是你月牙,但凡换了别人,我得多傻才会去听他的如此折磨自己。
女神面前自然是不说二话,我再次猛吸一口气,意识所到之处仙灵自觉响应,纷纷以最佳的状态待命,誓要展示最佳风貌。绞痛再次袭来,我想起一个古老的游戏——是男人就坚持一百秒,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六十二,终于疼痛让我意识陷入模糊,只感觉到仙灵已经溃不成军,迷迷糊糊中仍咬着牙试图坚持,也不顾修行章法强行催动灵力,谁知这一胡乱使力,疼痛骤减,头脑恢复清醒,我蓦地发现当下正在运转的灵力竟然不是我熟悉的仙灵之力,而是另一股完全陌生的灵力,虽然比我那原本就微弱的仙灵之力更为弱小,却随着运转之下迅速壮大,而且任由我随意指挥,那便不可能是月牙此时给我的助力。
我连忙停止运功,满是疑惑的望向月牙,没想到她也正一脸讶然的看着我,终于还是她先看口了:“你什么时候练有魔灵之力了?”
魔灵之力?我更加不明白了:“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魔灵了?”
月牙的回答让我懵了半晌:“我自己修炼的就是魔灵,自然知道了。你是不是在哪里无意看到过魔门心法?”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那次在牢狱之中,送饭的魔门弟子每次都要过来连的魔门心法,我听了一遍就能倒背如流,难道那时候不知觉间已经练就了一些魔灵?
但是眼下更让我在意的是,月牙自己修炼的也是魔灵?都说仙魔不两立,我该如何自处?莫不是我前世与她便是因为派属有别才有缘无分?
管他前世呢,难得的是今生我对她依旧爱慕,她对我似乎也依旧有情,我既不是生于鸿蒙仙宗,便不再有根深蒂固的仙魔正邪,她仙我乐于一起仙,她魔我愿意为她魔,能奈我何?
我已经快要被自己的深情厚意打动了,仍是不忘要及时回答她的问题:“那次我们在添星谷外中计被擒被关押在牢笼中时,每日都有魔门弟子来给我们念魔门心法,只在那时候听过几遍。”
月牙脸色剧变,急切的说道:“你说是那个时候他便知道你的下落了?”
“他?他是你说的那个青使吗?”我问道。
“是的。”月牙点了点头,说道:“魔门当代最有影响力也是功力最高深莫测的人,同时也是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