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墨昊。
年轻的将军似乎却并不动容,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现在是五国通缉的要犯。”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浮烟长长吸了一口气,泪却不自觉流下。他虽有时吊儿郎当地不正经,还爱耍嘴皮子,但,他从不曾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更不要说犯法了。又怎么会惹得五国通缉?
他站起身来,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庞,“他拐走了晖国的太子妃、高流彦的妻子,晖国上下震怒,联合了多国通缉此人。”
晖国高流彦可谓少年成名,当年舌战群儒,罢平藩王之乱,保了晖国多年安康,又是未来的储君,一直为晖国百信所敬重。自一年前娶得娇妻后,传闻一直琴瑟和睦。宫绍南虽处事不羁,但也不至于拐走晖国太子妃吧。
似是知她所想,墨昊将一物扬手扔到浮烟脸上。
浮烟拾起那张绘有宫绍南头像的薄纸,全身不禁一颤,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事……”浮烟喃喃,不禁为他落下泪来。原来他当初急急将玉璜交给自己,是已经为他现在的一切做好了准备。但是这又是为何?
“自己都身在囹圄,竟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墨昊勾起唇角,那样的笑容糅合着捉弄和邪恶,看得人心一冷。
他走在她周围,“知道吗,苏家很快就会被诛九族了。”
浮烟苍白的脸,陡然变得惨白,然而抬头却瞥见墨昊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怒喝道:“不可能……墨家的奸计不会得逞的,父亲和大哥不可能让你们随便就将苏家搞垮!”
“你父亲如果还有法,为何会急着将你送入宫中?至于你大哥……”他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你居然寄期望于他身上。是他将你陷入这样的境地,是他亲手将你交给我,是他亲手策划了苏家的覆灭,你只是他交予我的一个人质!”
“你胡说!完全是胡说八道!”她挣扎着站起,愤恨地看着他,踉跄的步子将椅子一张张拖倒。
“书臣他不是那样的人!”她厉声道,“苏家养育了他数十年,他不可能恩将仇报!”
“他为了不让你卷入这场斗争,将你绑出宫。但是……除非我见到苏家全家下狱的一天,我自是不会将你交给他。”
“后天,便是‘苏浮烟’侍寝的日子,到那时,苏浮烟会刺杀皇帝,结果失手被擒,供出苏文与襄庄王李裕合谋篡位之事!”他步步紧逼。
浮烟脸色惨白如死,踉跄后退,却仿佛被刺了一刀般向后倒去,手臂上不停流出的鲜血仿佛在她身上开出的一朵朵妖冶的血红色曼珠沙华,衬得她苍白的容颜美得触目惊心!
在她身体触及地面之前,墨昊忽然出手,将她拦腰抱起,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愤怒、怜惜、失望还是……心痛?
他今日为何会如此失态,这么刺伤她为何却让自己也如此难受?
昭临城内,那姹紫嫣红的御花园中,一群秀女正在花间嬉戏。
颜若看着满园的珍贵花草不以为意,面带傲意道:“这些花都看厌了,真是,这宫里的奴婢们也不知换换花样。”
突然,一秀女惊道:“呀,这是何花?竟不曾见过。”
颜若听闻忙上前,只见一片园地中竟遍开了一朵朵鲜红色的花,在微风中如一簇簇跳动的火焰,心里也不禁一喜,赞不绝口,道:“这可是西域进贡的名种,据说叫玫瑰,今日一见果然是花中仙子!哪日我叫皇上哥哥也赐我一盆。”
一旁的秀女见状忙笑言道:“这花虽美,可我觉得颜若郡主比那花还美艳三分呐。”
众人也忙附和,说得颜若眉开眼笑。
正谈笑间,只听一声低低的讽笑:“冰尧妹子,你看,有人把那藩国进贡的野花还当成宝了,不过也正配她,表面娇媚实则带刺。”
颜若抬头,只见一行五六人也正朝此处走来。其中,一人彩裙华裳走在前头,莲步轻移间姿态万千,却是墨家的旁亲、莲妃的表妹……韩月蔷。后面依次跟着枢密使之女齐冰尧、太尉之女谢雅雯等人,还有一人跟在众人之末,但美貌异常,风姿娟秀。
冰尧一把拉出那人也道:“要说人比花娇,我觉得要数浮烟妹子了,她舞又跳得好,今日献舞她必得皇上青睐。”
冰尧如此一说,却是把‘浮烟’推倒了风口浪尖上。
众人皆不屑地议论起来。
独独一向骄横的颜若却是不言,嘴角一抹冷笑。不就是一个假货吗?只要依墨昊的计策而行,这宫中便无人可与她媲美,一个韩月蔷算什么,到时皇后的位子也迟早是她的!
“再漂亮又如何,幸而那真正的苏浮烟未进宫,让你嚣张两天又如何……”颜若低声恨恨道。
“郡主,你说什么?”一旁的秀女听她低语,不禁问道。
“哦,没什么……”颜若搪塞过去,咯咯一笑道:“玫瑰既是进贡之花,也既是宫廷之花,稀之重之。不似那塘中的败荷,脏烂泥塘里出身却以为装得高洁无暇便有多了不起,妄想鸡窝里飞出凤凰!”
荷花,即莲也。听得颜若暗自讥讽莲妃,月蔷心中怒火直燃,但想到表姐和叔父都叮嘱过她暂时莫要激怒颜若,也不禁轻哼一声,携众人出了御花园。
阳光如流水般流泻到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流泻到那人冰一般寒峭的容颜上,却似融不化的积雪。他狠狠将桌上的折子扔到地下,眼中闪动着阴冷之气。
“这个苏文!前几天朕才命人暗自提醒过他,他竟不知悔改!”
听得李溯这般说,侍立在侧的孟桐忙跪下道,“这些奏折不可全信,请皇上明察,苏丞相毕竟是三朝元老了。”
“朕也知苏文对你有活命之恩,可是……”他话锋一转,忽又道,“你也需知道,朕最恨朝堂中结党营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