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张晓曦被约了出去。不过约她的人不是顾念辰,而是林静。
本来寻思着晚点到,却没想到北京的交通这天却如此地通畅,张晓曦一到了约定地点看了眼手机,比约定时间还早了那么一刻钟。
林静自然是还没到,张晓曦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杯拿铁慢慢地喝着。她想着林静找她的各种可能性,却没想到林静风尘仆仆地赶来之后,开口地第一句话却是:“我怀孕了,孩子是念辰的。”
张晓曦规律跳动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怀了念辰的孩子。他说会对我负责的。”
林静喝着服务生端来的蒸馏水,卷翘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她看上去就像那些欧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女主角,那般明艳动人丝毫没有半点孕妇的迹象。
看出张晓曦对自己不置信地打量眼神,于是林静说道:“才三个多月,还看大不出。”
张晓曦慢慢紧握起不停颤抖地双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你什么意思?”
林静抿嘴一笑:“你那么聪明,何须我把话说明?”
“你难道以为你这么一说,我就全信了?”
“等下他就会来陪我去做产检。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张晓曦突然站了起来:“抱歉,我很忙。”
“张晓曦。”林静叫住她,缓步走到她身边,声音极轻:“你爱的男人和别人孩子都有了,你还在留恋什么?”
张晓曦对上林静一脸的势在必得,先前对她的那些好印象一下子荡然无存。她微微皱着眉,自嘲似地开口:“我爱他,所以不管他怎么样,我都爱他。可是你爱么?你爱他就不会当初为了事业,把这么多年的感情完全抛下。等到现在你又需要他了,就又要他回到你身边?林小姐,你可真活得为自己。”
林静挑挑眉,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突然她的眼神穿过张晓曦看向大门口,眼睛立刻挂上温柔的笑意。她挥挥手,轻唤道:“念辰,在这儿。”
张晓曦听到顾念辰的名字,整个人瞬间僵硬地挪不开步,只好挺直了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顾念辰顺着林静地招呼望去,脸色立刻变冷了起来。虽然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直挺挺地背对着他僵硬背影,但他怎么会认不出她是谁?林静只是叫他来接她去做产检而已,可是没想到张晓曦竟然也在!
他快步上前,紧张地一手把张晓曦转向自己,不出所料眼前的人眼里早已盛满了泪水。她看他的眼神仇恨又几近绝望:“顾念辰,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理由吗?”
每次只要张晓曦生气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全名。顾念辰心一紧,上步拉着她就往走。
一出大门,张晓曦就狠狠地把顾念辰的手甩开,语气却格外地冷静:“不就是孩子么,我也可以帮你生啊。你为什么要找她!我们才是男女朋友,不是么?”
顾念辰表情颓败:“晓曦,对不起……我们还是分手吧。”话说出口,犹如重拳敲打在自己的心房。
张晓曦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唰”地瞬间滴落,“再见”两字说得更像是诀别般冷然。
失恋对于每个人来说,就像是一个怪圈,旁人就算给再多的指引,若自己想不明也无济于事。所以只能靠自己慢慢一步步地走出这个怪圈。
可这一切又谈何容易。张晓曦觉得自己现在和行尸走肉差不多。除了还知道每天要上班和下班之外,她基本上大部分的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发呆。
公司高层每周的例会,这次张晓曦负责做会议记录。可是从会议一开始,她对着黑屏的笔记本发呆,她连开机都忘了。陈宇航朝她瞥了几眼,可她完全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般。
会议进行到一半,广告部的人正说着最新一季的策划案,张晓曦却连只字片语都没记录。陈宇航看不下去,手一挥打住正做着报告的员工:“到时候弄一份详细报告给我就好。今天就到这儿,散会。”
在座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对老板这一反常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陈宇航工作起来那可是恶魔的本性啊,就算偶尔生病也都会坚持把该开的会都开完。而现在竟然打断报告要求散会,实在让人心生好奇。
张晓曦听到周围响起挪椅子的声音,恍然如梦般地抬头,看到同事们都一个个往外走,以为散会便也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
“张晓曦,你给我留下来。”任谁都听得出陈宇航语气不善。
人精似的同事都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开,张晓曦乖乖退了回来,一脸地没生气。
陈宇航朝她走去,继续着他的不善语气:“你最近这是怎么了?还想不想上班了?”
见张晓曦低着头不回话,他接着说:“你都23了,应该分得清事情的轻重吧。别老是一副世界末日的脸,你给谁看?公司股票狂跌的时候,我都不会像你这样儿!”
“我和顾念辰……”话没说完,张晓曦眼泪就留了下来。
“分手又如何?你喜欢他就把他在抢回来啊?林静可以,你就怎么不可以?”陈宇航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张晓曦,我告诉你,你要抱着做不了顾念辰墙上的那抹血,也要做嵌在他牙里的那颗辣椒籽的决心,你知道么?”
张晓曦摇头,啜泣的声音听上去极轻,陈宇航俯身靠近才勉强听清。他听到张晓曦说:“……林静怀孕了,他的孩子……”
这下连陈宇航都没了声音。
许久他放柔了语调缓缓开口:“晓曦,如果觉得累,我准你几天假。好好调整调整。”
人总是这样,在脆弱的时候被扔到绝境,为了生存会逼着自己坚强,逼着自己不断提高自己的防卫能力。但是一旦被别人嘘寒问暖,便会一下子卸下所有的防备变得更脆弱起来。张晓曦听到陈宇航这么一说,哭得更猛了起来。
会议室的墙一半是透明的玻璃,来来往往的人看似无意经过,其实都长着八卦心想一探里面的究竟。
陈宇航头一次见张晓曦这么哭,慌了手脚:“晓曦呀,你别哭了啊。你再哭下去,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张晓曦闻言微微抬起头,透过额前刘海的发隙,果真看到同事们各个好奇的探究目光。于是她泛着浓浓的鼻音问陈宇航:“有纸巾么,我擦眼泪。”
就像所有电视剧里的高富帅那样,陈宇航递过来的是他的手帕,是干净的蓝色粗条纹,上面泛着淡淡的香。
见张晓曦情绪有所缓和,陈宇航便又开始他犀利的本性:“但是回来如果你还是抱着这样的态度继续下去的话,看我给你的实习报告会怎么写!”
哪知张晓曦听到这句话,笑了出来:“Boss,我真觉你和我哥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