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声中一张黄符在睡莲指间焚烧殆尽,霎时狂风席卷,风波过后一片死寂,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可以感觉到此刻罗竭他们是处于一个有些狭窄的空间中。
“嬴狄?”罗竭一声低呼,传来轻微的回声阵阵。
“我在。”略显低沉的磁性声音,幽光顿起,嬴狄提着一盏油灯,“刚刚看到这个,就点亮了。”
微弱的幽光照亮四周,这是一个房间,大概60平米左右,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间厕所和一个衣橱。
“这地方怎么会有油灯这种古董,黑暗里你是怎么摸黑的?”罗竭看着嬴狄一惊,此刻嬴狄的原本深褐的瞳孔似乎暗暗流转着光芒,犹如琥珀,一如既往的深邃。“你的眼睛……”
“这是天眼,俗称阴阳眼。既然你入了风盟,这件事儿就不瞒你了。”睡莲慵懒的声音扬起,随即看了看表情依旧平静的嬴狄,“师兄,我跟这傻小子说了你没意见吧?”
“嗯。”嬴狄淡淡应了。
“师兄?!”
睡莲点点头道:“我师兄是与生俱来拥有天眼的人,这天赋虽为不祥但却是许多人觑觎的,这样一来处境就危险了,让别有用心的人注意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师兄平常都戴着帽子。老实说别看他长得年轻,师兄的年龄是个谜。至于其它的,傻小子你以后慢慢体会吧。”
罗竭听完这些只觉得凌乱,风盟果真藏龙卧虎啊!他复杂地看了看正在认真打量这个房间的嬴狄,仰天长叹。
“金匙,你过来。该你发挥了。”嬴狄所站的书桌抽屉上了把锁。
一直沉默的金匙一瞅见锁就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饱满,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没问题,包在小爷身上了!”他变戏法似的从兜中掏出了根铁丝,将锁孔朝着光强的地方,他只是用铁丝在里面挑了几下,锁就开了。他拍拍手,“这小锁太容易开,简直就是侮辱小爷智商。”
抽屉里是一本残破的日记,一个小的人偶上面写着“赵莉”,并且插满针。
“这是厌胜之术,古时就盛行的一种巫术,看样子这个厌胜下的还是极其恶毒的,这个房间的主人想置谁于死地吗?”罗竭皱眉看着那个人偶,又觉得“赵莉”这个名字听来耳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嬴狄拿起那本日记,翻开第一页,纸张已泛黄,带着浓浓的岁月感,上面的字娟秀有力:
从今天起,我要独自一人住进这个房间,风月已与我无关。
我很庆幸自己有了一个执着的目标,这将不会再是一个传说一个痴妄的梦。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
然后是很长一段空白,泛黄的纸面上突兀地出现一团一团糟乱,像是一个不会写字的人在上面乱涂乱画,还画着一幅幅诡异的画,看起来阴森可怖,让人联想到的是地狱受难图。
最后又出现一段文字,字迹苍白无力,就像是没有握住笔只是悬空写下,笔迹依稀可辨是同一人所出: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千锤百炼罢,尸解舍肉身。我欲成仙去,奈何佛不衡。落款:赵莉。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这似乎是《阴符经》中提到的。”
“傻小子知道的还挺多。”金匙调侃着。
“你怎么也跟着睡莲叫我傻小子?!”
“哈哈,叫着玩的,老罗别生气。”
“你俩甭闹了。”睡莲给了金匙一拳,痛得金匙哀哀叫痛。她从地上拾起一张从日记中掉落的相片,照片中的女人年轻美丽,穿着一身旗袍,乌发盘起,照片是黑白的,由于老旧有些泛黄。“这女人不就是那新娘吗?她想干什么?”
“《阴符经》……她在修道?”罗竭低声揣测。
“非也,她所修定是尸解成仙。”嬴狄合上日记,不动声色将日记最后的一行小字掩去,那是一串梵文,寻常人看不懂,而他却一眼即明了,然后确定了他心中的想法。“这场婚礼只是个掩人耳目的法子,意在昭告世人她赵莉,死了。”
尸解成仙,顾名思义,舍肉身而修成仙。然而尸解虽能成仙却是成仙之下品,其间还会受尽折磨,摧残肉身。古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而尸解仙便是借了这句话的意思,不知何时已流传了一本《尸解经》,却不闻于世。
“这么说来,刚才我与嬴狄看到赵莉跳楼的一幕是她又在寻求尸解的办法?”
“看着一人儿从你面前这么嗖地蹦下去,然后流了一大滩血还站起来生龙活虎差点干掉你和老大,你不提那感觉小爷都明白多酸爽。”金匙答非所问,话语间满是无奈,那张脸都快成苦瓜了,“怎么每次出来都正好遇上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儿。”
“油嘴滑舌。”睡莲凤目一翻来了个美极的白眼儿,手肘一撞金匙腹部,任金匙龇牙咧嘴喊疼,她正了神色,举止间还是带着三分妖娆七分慵懒,“既是下品仙,她还这么拼,到底是欲仙成痴?还是有难言之隐?我看她那个丈夫也有问题。”
不知是说曹操曹操到,还是睡莲一语成谶,嬴狄猛一抬头眸中流光一闪颇显犀利,只听他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