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没过多久就沦陷了,元本初还没来得及回落花村,就看见商埠街上涌进了许多R军鬼子兵,到处是枪声和被杀死的百姓尸体,吓得他赶紧把茶楼关闭,整天和妻子躲在房间不敢出来。这个时候,元本初非常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可是来不及了。一连几天,商埠街除了鬼子兵,看不到一个行人,昔日繁华热闹的街市美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夏兰不知道自己父亲怎么样了,很想去看,却被元本初制止了,看着那些荷枪实弹的鬼子兵,出去非被他们抓去不可。
R军鬼子兵攻陷淮南后,很快扶持了一批汉奸伪军允当他们的走狗,陈六便是这批伪军的头子。陈六当了伪军头子后,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他允许商埠街的商人继续经营,但每户必须要交保护费,如果不交就被他以通匪的名义严刑拷打。一些店铺的商人本身经营就挣不到钱,只是为了养家糊口,现在被迫交保护费,无法呆下去了,就想离开。可陈六却不许人家走,他在城外设了关卡,凡是有拖儿带女举家外出的一律实施关押,没办法,商人们只得留在原地,为陈六创造财富,弄得好好的商埠街一片死去沉沉。此时的陈六每天就是按照鬼子兵的指示,帮那些畜生实施血腥镇压。他已经不用贩盐了,而是直接垄断了盐业,抽取利益,坐享其成,钱多得用不完。光商埠街上每家铺子的保护费都够他受用一阵子,而且鬼子兵还经常会给他不少的军费,除了给少数丁点打发那帮手下外,多数还是进了自己的腰包。这家伙光姨太太都娶了两房,还不满足,又把手伸向了夏兰……
在淮南还没有沦陷之前,元本初已经卖掉了几间茶铺,只留下了茶楼和小本茶叶铺。原本都想处理掉,可是兵荒马乱的,很难出手,太高了别人出不起价钱,太低了他又舍不得,就这样拖到了现在。自商埠街恢复经商后,茶楼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只有小本茶叶铺还可以勉强维持下去。元本初本打算关闭茶楼,但保护费还得上交,气得他直骂陈六的娘。无奈只有把店里的伙计全部辞退,夫妻两人亲自做,既当老板又兼伙计。每天的生意非常清淡,除了偶尔会来那么几位陌生的茶客外,以前常喝茶的熟客一个也看不见了。想想也是,这个时候,谁还有闲功夫喝茶呀,外面战事不断,祸事连年,民不聊生;就是想喝茶的也买些茶叶,改在家里喝了。
夏兰必须担负起全家的衣食起居,自从小蝶去了落花村后,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忙个不停,照例还是天天给父亲送送饭,帮帮丈夫做些茶楼里面的杂事。
这天,她做好饭后,跟元本初说了一声,便向小本茶叶铺走去。来到父亲的茶铺,正看见边上围着许多人,议论纷纷,看到夏兰来后,他们都露出同情的目光。夏兰意识到出事了,立即拨开人群,进里面一看,只见铺子里一片狼藉,柜台也倒塌了,茶叶满地都是,房门坎上还有许多鲜红的血迹,地下也是,一滴一滴的,一直延伸到房间里面,房间的正中间地面有一大块血迹还未干。夏兰一下子懵了,父亲,父亲,父亲怎么啦?等到她清楚时,忙抓住一位妇女的手,问她这儿出了什么事。那妇女支支吾吾不肯出声,先前几位围观的妇女也散开了。还是一位年纪大的老头告诉夏兰,是伪军抓走了她的父亲。伪军?伪军不是那帮汉奸吗,一定是诸良那畜生干的。夏兰知道诸良已经是伪军的小队长,上次来茶楼收保护费时就看见他,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抓走父亲,父亲一向安分守己,本分做生意,并没得罪陈六他们呀。
夏兰几乎是惊魂失散跑回家,把小本茶叶铺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元本初。元本初听完妻子的话后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自从和夏兰结婚后,陈六一直没来打扰过,自己很长时间没有招惹陈六他们,按理说不至于如此。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抓走岳父,除非出了什么事。元本初安慰妻子不要担心,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把岳父救出来。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刘竹生。
当元本初提着一大包上好的新茶来到警察局找到刘竹生后,刘竹生听说要他从伪军手里捞人,看也没看元本初拿来的东西,而是一脸难色。他告诉元本初,自从淮南沦陷后,警察局是名存实亡,城内的治安他们说不上话了,还得服从伪军的管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然就会断了警察局的粮饷。
从警察局出来后,元本初也是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办,看来只有去见见陈六,问问他为什么要抓岳父。
与此同时,在伪军的大牢里,夏父被关押在牢房里,手上也戴了镣铐。诸良叼着一根烟进来了,斜歪着嘴巴,烟雾在他鼻子与嘴唇中间的黑色地带弥漫不散,呛得他走咳嗽。自从淮南沦陷后,这家伙嘴上也留了一小撮胡子,一副典型的汉奸样。他瞄了瞄夏父,说道:“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要是当初你女儿跟了我,哪要受这样的苦?”
夏父用眼睛白了白他,没有搭理。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用这种下三烂的伎俩把自己抓到这儿。做梦也没想到,原本以为那个满脸是血闯进自己茶铺的是个好人,却不曾救的却是个小人,这是他们精心设下的圈套。看着那家伙嘀嘀咕咕在诸良耳边说话时,自己就什么都明白了,真是瞎了眼呀!看来诸良那畜生还是对夏兰贼心不死,决不能让他得逞。看着他那副丑恶的嘴脸,心想当初自己怎么还会教他读书识字,真是耻辱啊!
诸良见夏父不吱声,还以为他怕了,嘿嘿冷笑两声。还是六爷厉害,计谋信手拈来,整人不费吹灰之力,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学着点。手下那家伙装得也够像的,完全具备演员的天份,不但完成了自己的规定动作,还加了一些自选动作,以至于夏兰的父亲完全没有防备,几乎是本能地把他扶起,甚至还为他疗伤,把他藏匿起来。当自己带着一帮伪军闯进来后,夏兰的父亲还一口咬定没有看见,可地上的血迹却说明了一切。嘿嘿,自己那一声“捉拿反贼”喊得真过瘾啊,要是能再来一次该有多好。自从离开小山村,还从没有这么痛快过,这小队长做得就是值,就算被六爷骂几声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