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上一阵滚烫,连忙抽回了手。他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什么,静静地仿佛只是睡着了。
四周安静极了,只有轻轻的风声。
我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我伸手替他拉了拉衣服,然后开始靠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长流,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我突然就想起了这句诗,我相信此刻绝对是美好,却不是我期盼的那个人。也终于相信,拥有时不知道珍惜,逝去才觉枉然,蓦然间,眼睛就湿润了。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静谧,一看,是许明月打来的,“亲爱的你们,躲在哪里幽会?”她那怪异的腔调不禁惹得我一阵笑,“你猜?”我低低地说。
“看来心情很不错,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
“晚上要不要去酒吧?”我忙问。
“怕灯太亮,我们就不去了,各回各家呗!”
我听出她是假装在赌气,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正呆呆地,李清泉一把就抢过手机,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挂掉了电话,继续装睡。
我以为她会继续打电话来,可是很奇怪,居然没有。
望着远山,时光又追随着天边的晚霞渐渐流逝,我又胡乱地想起从前,想念起江成城。
一遍又一遍,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可怜巴巴地给他打电话。
挣扎了无数次,我还是输了,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明天我生日,你可记得?
“对不起,系里有事。”这么快收到他的回复,是我没有料到的,女人的预感告诉我,要么是他有别的女孩了,刚好那人看到这条简讯,第一时间回复我,是在向我示威,还有一个可能,还是他有别的女孩,那人把我的号码设置成自动回复……我呆了很久,很久,很久……
我握在手里的手机那么安静,李清泉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我敏感而脆弱的心再次开始胡思乱想,此刻,是否正有一个女生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令人欣喜的爱情?
我的心就仿佛一个油锅在煎熬,慢慢的升温,慢慢地膨胀……终于,我感觉到一阵疼痛,慌忙起身,顾不得李清泉的头掉在椅子上。
“呀!”他大叫,等他爬起来,我已经顺着石阶跑出去了很远。
跌跌撞撞地,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我跨上就往山下溜去。
我顾不得李清泉还在后面追我,刹车也不拉,直接就飞奔了下山。
到了医院,我才在一把躺椅上歇了下来。
凉风吹过,我的心情渐渐平静。我起身去看宁叔叔,他已经醒来,安静地望着窗外。就这样,我望着他,他望着天……那黑发上的一层风霜,渐渐地让我再次泪眼朦胧……
等他们匆匆追来的时候,太阳已西斜,这是一个安静而温暖的黄昏。原本要斥责我的话,许明月也只从嘴边又咽了回去,李清泉眼里的担忧,我也假装没有看到。
走出病房,她敲着我的头,放肆地鄙视我:“今晚我们不醉不休,有没有胆量去?”
“没胆的是孙子!!!”异口同声的,是我那勾肩搭背,狼狈为奸的三个狐朋狗友。
“今朝有酒今朝醉……”李耀宗翘起他的兰花指娘娘腔说道。
没有人理他,他讪讪地又凑到我的面前,小声念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也许是我的生日,李逸云破天荒地居然给我打电话,说来接我们。
我固执地不肯去紫城,也不去他的逸云轩,而是选择了云帆广场新开的一家奢华的西餐厅鼎龙会所。
但事情就是这样有趣,吃得正开心,门被推开,金诗娜和简建伟两个人出现了。
更狗血的是,他们还向我们走来了。
“云云,给,这是简叔叔送你的生日礼物。”她朝我满脸堆笑地样子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是一张金色的建行信用卡。
我既没有起身,也没有伸手去接,我只是扭头将目光投向他。
他很绅士风度地对我微笑,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却让我想起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宁远的爸爸来,那佝偻的瘦弱的身子……也让我想起了躺在棺木里的冰冷的李建成……
终究是他赢了。我在心里叹息道。
“云云。”旁边的许明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的身后,双手抚着我的双肩。
“谢谢简书记。”我天真无邪而璀璨地笑颜让他和她都松了一口气,我自己也惊讶我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云云,你怎么知道这家店是妈妈开的?”
“你开的?”我压制住自己的意外,波澜不惊地再次展开我的笑颜,说道,“如果知道是你开的,我就不来了。”
“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呢?”我知道她嘴里是这样说,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她从包里拿出钱夹,又拿出一张金色的卡递给我,“喜欢西餐的话,以后只管带朋友一起来。”
“一个普通生日,就收到两张金卡,看来我的命真好。”我用手指夹起那两张卡,得意地在他们面前炫耀起来。
可惜那些家伙都不接我的话。
“你们玩,我们有事,先走了。”金诗娜说完,挽着简建伟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金姨慢走,简书记慢走。”许明月连忙丢开我,追上去送。
我继续低头把玩了一阵那两张卡,才收进包里,那三个谁也没说话。
正尴尬着想要打破这沉默,手机响了,是雨姨打来的。
“云云,明天你生日,成城原本是想着要赶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可惜,系领导临时有研讨课,决定带他去……机会难得,你能理解吧?”她还是那样温柔,不徐不疾地,让你不忍心对她生气。
“当然理解。”我轻轻抿了一口红酒,答道。
“成城说你今天给他发短信了,可是他当时正在会场……他一直在忙,所以,让我向你解释……”
“不用解释。”我又抿了一口红酒。
“那就好,我也这样对他说:云云是最聪明,最善解人意的女孩,不会怪你……”
……
“云云,今晚在哪里吃饭?谁陪你过生日?……”
在她说话的间隙,我已经自斟自饮了好几杯。
“在老妈开的一家新的西餐厅……还收到了礼物……我好着……”
……
“那你生日要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好吗?”
“嗯,好的。”
终于挂了电话,许明月也已经回来了。“江成城的电话?”
“差不多吧。”我含糊地回答,抬头,才发觉他们几个都正盯着我。
“不用看着我,我没有不开心,真的,我没有说假话,我们吃完就到彩虹酒吧嗨歌去。”
那个夜晚,我真的很安静,没有醉酒,没有大笑,只是静静地看他们拼酒,狂笑。
许明月和谢旻在酒精的刺激下,胆子大了很多,在舞池里搂搂抱抱,我看见他们躲在一个角落里接吻,吻得如痴如醉,忘乎所有。
我坐在高脚凳上一直没有下去,除了期间上过一次厕所,在马桶盖上,我坐了很久,直到李清泉过来敲门:“李沐云,你没吐吧?”
一直到凌晨,我们才到酒吧的客房。
“李沐云,生日快乐。”许明月搂着我,在我耳边轻轻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