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她陪着我,一起寂寞地仰望着漆黑的夜空,许久。
我们都心事重重,却没有再聊一句话。
生日过后,我又回到了学校,过三点一线的生活。
期间,我虽然一直幻想宁远能突然某一天出现在校门口,像宁叔叔一样,在等我。我甚至想过,哪怕他也是像宁叔叔一样狼狈,我也能接受。
可是,日子就是那么安静,转眼到了放寒假的日子。
我们几个也疯了几天,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建成出事后,金诗娜就从那里搬出来了,如今,那房子,已经是李逸云名下的了。
她后来又买了一套复式别墅,就在紫薇山的半山腰,跑下去就是紫江。
这个假期,没有宁远,我只能去医院看宁叔叔……没有江成城,我也不能去宁县……没有李建成,也不敢去找李逸云……
没有属于自己的家,我就像一个孤单的游魂,四处漂泊。
同桌的老狼被人偷杀了,我不敢相信它已经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为此,李清泉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来见我。
安静的日子,我望着紫江,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直到又是小年夜,不仅金诗娜回来了,居然连简建伟也来了。
保姆早早做好一桌丰盛的晚餐,却只有我们三个人,少了那两个青春明朗的身影,我的心中空荡荡的,一阵冷风就仿佛能穿透我的胸膛。
“云云,妈妈和你商量一件事。”
“嗯。”我头也没抬。
“春节后送你去香港玩,好吗?”
“香港?”我终于停下筷子,顿了一下,我接着说,“我不想去。”
“不用绕弯子,直说吧。”发话的是简建伟,我好奇地打量着他,可他也是头也不抬,只顾着吃自己的饭。
我心里冷笑一声,放了碗筷,就托着下巴,乖巧地看着他们。
“嗯,是这样的,我已经给你办好了护照,春节后,你就去香港念书……”她依然是很平静地,好像我们不是母女,又好像她只是安排我出门逛一趟街一般。
我没有吱声,垂下我的眼帘,继续安静地吃饭。
“你去了那边,我就放心了……”她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生意忙,无暇照顾你……在紫江,我总是不安心……”
“我不去。”我比她更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此刻究竟是否在生气。
“我吃完了,我出去一趟。”我转身就走。
“李沐云!”她气得大叫,我回头,才发现她已经站了起来。
我对她笑笑,咬着下嘴唇,走了。
在紫江边的长椅上,我又坐了很久。
一边是漆黑辽远的江面,偶尔有渔船开过,才激起一片破碎的星光,一边是紫江市区,金碧辉煌,霓虹闪烁……如果不是寒冷的冬夜,我真想融进那一片温柔的怀抱,闭上眼,尽情地畅游……
我一直就看烟花,直到累了,拿出手机,时间显示是23点23分,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
我又有一瞬间的失神,在茫茫宇宙,我们都是一颗连自己都不知道轨迹,不知道名字,不知道未来的小小个体,又怎么能期望有人与我并肩同行?
江成城,他有多久没有和我联系了?
难道,那么多年曾经亲密无间的相伴,都只是过眼云烟,随风散了?
回到家,他们已经又出去了,只给我留下字条,“云云,早点睡,不用等我们。”
真是自作多情,我什么时候等过他们?
卧室的床头,一个蓝色的本子安静地躺在那里。
打开,居然是我的照片!
再看那名字,我惊呆了——简心洁。
简心洁原来竟然是我?护照下面还有一张身份证,也是简心洁的,巧笑的女孩还是我……
还有一封信。
打开,我认出,那是他的手写。
心洁:
我亲爱的女儿,感谢老天让你长得如此健康美丽。
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我对你的珍惜和喜爱。
未来,希望你幸福,快乐。
爱你的人
我盯着那个巧笑盼兮的女孩看,她渐渐地陌生了,仿佛不是我。
我终于忍不住,给江成城打电话,可惜,是关机。
刚放假就给他打过电话,结果他说不回来过年了,既有省车费的原因,更是找到了一个难得的勤工俭学的机会……
那样一双像寒星般闪烁的眼眸,那样一个像阳光般明媚的男子,我不想眼巴巴地对他摇尾乞怜……
在窗边又站了很久。
等我收回思绪,全身已是被风吹得冰冷。
回到床上,我继续给宁远打电话——他的电话一直都能打通——只是永远都无人接听。
接下来的日子,和金诗娜吵了一架,她不允许我去祭拜李建成——她赢了。
再后来,和金诗娜又吵了一架——我赢了,我拒绝离开紫江。
这个年,就这样冷清地过了——除了一个保姆。
金诗娜忙得不见人影,简建伟回X市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江成城一直没有给我打个电话……我们仿佛就这样疏远了……
也好,我竟然习惯了这么安静的日子,都没有出门的欲望,不看电视,不上网,成天就是坐在江边发呆。
我关了手机,也没有和任何人再联系,直到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