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回到家里,我几乎全身麻木,直打哆嗦,才发现什么也没有吃。
打开空调,洗一个热水澡,再泡一杯牛奶,吃一个面包,放下窗帘,我蜷缩在床上,已是中午一点了。
我睡得很不踏实,我做了一个梦,不对,不只一个梦,确切地说应该是做了一连串的梦,一连串荒芜的梦。
荒芜的原野,一望无际的黄沙,没有一棵树,一根草,甚至看不到一只飞鸟,也没有人烟。
我却是骑着一匹马,一匹高大的白马,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只记得是很远很远……
山很高,天很低,唯一映入眼帘的只有诡异的一座座坟墓,一座,两座,三座……
望不到尽头的全是坟墓……
也没有墓碑,只是一个个揪心的黄土堆砌而成,而且,在每一个坟头,都冒着一缕缕的青烟,袅袅的青烟,徐徐地升入半空……
我不禁放慢了脚步,再放慢脚步,那坟墓,那青烟,似乎让我有某种熟悉的感觉,让我不由得久久地注视,注视……
就像是电脑制作一般,那些都像是被复制而成,不管是坟堆,还是青烟,大小,形状,甚至摇曳的力度……满眼里是那无尽头的相同的景致……
我的心微微战栗,触动心灵的战栗,却不是害怕,我佩服我自己的冷静和勇敢,就算是到了世界末日,我依然能坦然地接受一切,包括死亡,能让自己看得到也能感觉得到触摸得到的死亡,我想,我会坦然接受。
终于看见一个村庄,依然是安静得诡异的村庄,迷宫一般的古老的石头房子。
我翻身才下马,就凛然地感觉到险恶的接近,迅速地躲进一个角落,才想起这是一个局,一个要捕杀我的陷阱,为什么,我虽然不知道,却能感觉到……
有人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也不像是人,或许是怪兽,或许是鬼魂,那灵巧敏捷的身手,显示出他们一个个的不平凡。
我从衣袋里拿出我的武器,一支小巧的无声激光手枪,我试着朝几个人射去,那一个个勇猛的人便是立刻倒地而去。
我还是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冷静和勇敢,在梦里,那仿佛不是我。
很快,我消灭了一波敌人,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
我正准备要离开,却被什么绊住,低头一看,是一只狗,纯白的一只可爱的狗,正想摸摸它,准备要带走它,它眼里的凶恶亮光却激光一般射中了我的心,我来不及开枪射它,它已经一口咬住我拿枪的手……
我死死地抓着枪,却无力举起枪朝它射击……
我的手失去了知觉,我的枪掉了,我痛苦地想要用另一只手去捡,它像一个人一般,一边冷冷地看着我的脸,一边快速地死死地用力一口咬下去……
我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因为,并没有流血,但是,我却感觉到灵魂的下沉,心在滴血,一点,一点,血像是被抽干了,我的身体似乎悬乎起来,而心,像掉下悬崖一般直线下坠……
下坠,下坠……
我终于放开了我自己,我不想再做挣扎,我不想再太累地活着,我想就这样放弃自己,不管我会**到哪里去……
我渐渐地闭上眼,感觉风从耳边拂过的声音……
依旧是没有疼痛的感觉,我似乎跌进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费力地想要睁开眼,却睁不开……
“云云,云云。”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小名。
能这样亲密地叫我的小名的,没有几个,是谁呢?
我清晰地能听见那沙哑的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却始终想不起他是谁。
“你是谁?”我想问,可这句话在我的心底辗转了几次,却说不出来,我的嘴唇不能动,它似乎不受我的心和大脑控制。
有一只暖暖的大手,一遍一遍轻轻地抚过我的脸颊,将我凌乱的长发一根一根细细地往后梳理……
那种细腻的呵护,让我的心微微跳跃,我渐渐感觉到了自己温热的身体,还有那温热的血液在汩汩地流……
接着,我的血液却蓬勃地涌动起来,一股说不出的快感渐渐传遍全身,在每一条血脉的最深处,在每一个细胞的最深处,都在深深地跳动……在暖洋洋地蠕动……
我想摸摸他的手,摸摸那一只神奇的手,可是,我无能为力……
如果,那就是死亡,我想,我不会拒绝。
只是,我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每次都这样静静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在我最脆弱最无力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旁的那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