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的看着米朵把黑色的男士外套交到李洛芯手上,然后寒暄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这下好了,他本来以为这女人一夜之间就消失了,现在可以交差了,但是有人却一定发飙。
米朵头脑混沌的挪到家门口,竟然没有看到熟悉的花朵。
伸手摸摸额头,好像自己是在发烧,回家找颗药吃吃就没事了。安慰着自己,开门的一瞬间,却几乎要陷入崩溃。
曼珠沙华在柔光下摇着妖艳的光芒,桌上,沙发上,过道里……米朵顾不得身体异常的感觉,发疯似地往厨房冲去,没错,这里也有。转身到楼上,发气的踢倒楼梯上整齐的鲜红,好不容易奔到卧室门口,却缺乏勇气开门。
里面也是一样吧,逃不掉是吗,不只在梦里。
扭动门锁,轻轻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随着光线的进入,映入眼的,也是如此刺目。米朵失重的跌坐在地板上,明明做好心理准备了,真正看到,还是会缺乏勇气。
还能怎么样呢,是谁,在一夜时间就轻易变了她的家。
头疼欲裂,她找不出一丝头绪,就这么又晃晃悠悠到了门口。这是她的家吗,还是进错了?如果别人可以那么轻易的进到她家,现在屋里反而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她在明处啊。
还存着一丝希望,仰头看看门牌,没错。还有那自己亲手做的信箱,还有熟悉的垃圾桶,还有……小宝,喵喵的从屋里跑出来,正温柔的蹭着裤腿……
悲伤的回忆……
恶魔的温柔……
曼珠沙华……
苦苦一笑,以为昨晚安心的睡眠就可以摆脱纠缠,只是她太天真,太天真。
她逃不掉的,不论怎么努力,她还是逃不掉的……
在令人晕眩的晨光中。她觉得好疲惫。连花的气味也那么清楚,仿佛毒药般已经渗透进每一个细胞,好累……
她甚至觉得快不能呼吸,身体在下坠,像掉入地狱。
痛!痛!好痛!……但她却无力抵抗。
终于无路可退了吗,难道要像梦中一样,就在一片红色中睡去?
谁来救她,谁还在乎?
意识渐渐抽离。
背着阳光的骑士?她笑了,她又在做梦了,一定是,这次的梦有人陪她了。
怀中的米朵对着他迷糊的一笑,就重重的睡去,那么绝望的表情让吴严感觉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抽空了。敞开的大门根本无法掩饰鲜红的情景,像血!吴严皱了眉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吴严没有多想,迅速脱下外套裹住怀里沉重而冰冷的身体,抱她上车,直接往最近的医院飞驰。这时才拨通救护电话,讲了病情,好让医院做好准备。
沉睡的小脸上早已褪去血色,她死了吗。
会死吗。
她不能死。
担忧的探了探呼吸,一转眼已经冲过两个街口。
她暂时没事,可是,他怎么能肯定呢,又是一脚油门,疯狂的按着喇叭,医院的路似乎太远。
“醒醒!你给我醒醒!……”
无助的抱着已经没有一丝回应的人,吴严发狂的咆哮:“医生!医生!……”
眼睁睁看着她被一群白大褂推进抢救室,心开始揪痛起来,仿佛再一次经历生离死别。失神的扶着椅背缓缓坐下,痛苦的扯着头发。怎么昨天晚上还在一起看星星,今天就昏迷到没有知觉。是自己丢下她独自走了,所以事情才会发生。
他该送她回家的。
茫然的盯着天花板,没有满天星光,只有急救的红灯不停的转着……
“还有多久?”吴严自言自语的问。
“变成星星多好”
米朵的话不停的回响在耳边。吴严无助的摇着头,
“如果我死了,一定便成星星守护你”
你就忍心变成星星,看这我一个人独活,你就是这么忍心,从最初就是。要我一个人,一直一个人,你想看到吗,所以狠心的要再次离我而去!你怎么忍心的。
别离开我!不只一次在心里祈祷着,就算我再信你一次,求你一次,神啊!
吴严再也坐不住,起身烦躁的在空荡的走廊来回踱步。
突然他停住脚步,为何一夜之间会多出一屋花来,昨夜一直在一起,花肯定不会是她自己买的。
他怎么会不认得,自己好好一个大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对这花过敏。
回想着每一个细节,夜晚没有弄出任何声响,这一定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办到的。然后一早她慌张的从屋里出来,都没有发现他在她面前,像受了莫大的惊吓,显然与这花有关。也许从这花可以查出之末细节,何况这种寓意的花大部分商店是不卖的,进口大批东方原产的曼珠也不是常人可以做到。
-------------------------------------------------
红色的花瓣铺天盖地的落下,米朵发现自己站在荒芜的山野中,那么熟悉,自己到底又回来了。
迷雾朦胧,自己走在这片山地迷失了方向,看不到路,原来残裂的树枝,杂乱的野草,连苔藓也是苍白的,无处可逃。
花瓣还是不断落下,扎在身上刺骨的疼痛。
世界渐渐被染红,直到刺眼,低下头,连衣裳也湿了,原来是血!那不是花瓣!它们蜿蜒着,像一条条可怕的虫子向她汇集而来。
移不动脚步,好沉!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往下拖,很快就置身一泽红水里无法呼吸了,她甚至来不及叫出救命。
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半分……每张嘴一次,咸甜的味道就进入一分到身体里,好辛苦,谁来救她……
对了,她不是一个人,可是,阳光里的黑影子是谁,为什么不来,为什么。
没有洛芯,没有吴严,没有威廉……只剩下全身被撕裂的痛,活生生要把灵魂从身体里抽出来……
够了!还要怎么样!我什么都没了,我不怕!
发出从心底的一吼,整个人几乎要坐起来。白色的天花板和墙旋转着,幸好有消毒水刺鼻的气息。
遥远的声音
“不要怕,还有我呢……”
那么是在医院了,头很痛,手也在发麻,米朵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世纪。床边,黑色的身影关注的锁住她,只感到一阵安心,还没来得及细想,异样的感觉冲上喉咙,让人忍不住作呕。
盆子自己动了过来。
辛苦了好一会儿,终于呕出一滩鲜红,这才感到胸前舒畅了。
才顺了顺气,身体就虚脱的往后栽去,又要陷入无边的黑暗了,米朵有些绝望的一笑,在闭眼前,她看清楚了,守着她的是吴严,还有慌乱冲进来的威廉……
“别离开我……”无助的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