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先出去!”帐篷内一声尖叫,可是晚了。江晨御抬起头,看到一个少女脱光了衣服,盈盈烛光下,凝脂般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红晕,被雨水淋湿的发丝轻轻贴在胸前后背,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上满是错愕,红唇微张,雪颈修长,直往下,胸前……再往下……好吧,被雅兰惊慌失措的遮住了,或许还没来得及脱。
江晨御看着这一幕顿时僵在了原地,喉咙里干涩无比,身体里又仿佛窜出一股泄火,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不多时,似乎意识到什么,那张英俊的脸腾的如火烫般红透了,连忙钻出了营帐。
站在雨地里任雨水敲打着,江晨御有一些清凉,嗓子里卡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脑子里混混乱乱,尴尬无比,总想立马逃开。
良久,他舒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水,叹道:“怎么会遇见这种事儿,真倒霉!”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身后帐篷一眼,似乎没有一丝动静,心不由得提了上来。
“小爷真不是故意的。”江晨御懊恼道:“你怎么也不说清楚,你一个女的半夜三更在我面前脱什么衣服?看到了也不怪我!哼!”
身后帐篷被掀开了,雅兰容颜素丽,未着打扮的走了出来。她轻声道:“你进去吧,淋了雨,去换身衣服。”
她语气平淡,江晨御越听越是心惊肉跳,心里更是惭愧。尴尬的一笑道:“不必了。”嘴角有些抽搐,却说不出话来。
“外边冷,你进去吧。”江晨御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说道。
“你……你也进来吧。”
江晨御慌忙摆手:“不用了,我没事,你别管我。”说完,再也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赶紧上马,说道:“我去转转。”
天知道,黑天半夜有什么好转的。
江晨御还没有来得及驾马,雅兰一把揪住马缰,轻声道:“进去暖暖身子吧,你早上还吐了些,伤一定没有好的。”
江晨御想在她脸上看出前因后果,可瞧了半天,却是瞧不出个端倪,心里一突:或许她真的不在意吧。
“没事,我一会儿回来,再进去。”江晨御还是觉得离开为妙,留下来,鬼知道会多么尴尬。
“你,必须进去!要不,你会生病的。”雅兰倔强道。她张开双臂横在马前,江晨御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骑着马绕过去了。
看着她的新换上的衣服正被雨水淋湿,江晨御无声的叹了口气,下马朝里走去。
“我烤烤火就可以了,不需要换衣服。”江晨御见她又去找衣服,慌忙起身说道。雅兰一怔,却没有坚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江晨御被笑得有些莫名奇妙,不过好歹松了口气。他提过来身后的狼,刚要剖开,忽的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是信仰狼的?”
雅兰一听,笑着摇了摇头:“我们雅兰子民信仰我们的先贤,我们不属于草原上的大金部落。”
江晨御有些奇怪,哦了一声,便开始撕裂狼皮,切割狼肉。
“你呢。”
江晨御一顿,道:“我只相信我自己。”
雅兰哦了一声,笑道:“我也相信我自己。”
江晨御不再说话,把狼肉切割成整整齐齐的块状。
雅兰时不时往火堆里添上一根柴,忽的说道:“你应该为你的鲁莽道歉。”
江晨御手一颤,差点割着手腕自杀,喵了个咪的,我就说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小爷又不是故意的!
他闷声闷气道:“对不起!”说完,竟莫名松了口气。
雅兰看着他,展颜一笑:“你是个君子。”
“君子?”江晨御心里嘟囔一下,好陌生的词啊!小爷好像从来没干过这么有前途的勾当,倒是小白脸天天谦虚的自称大吴最帅气的君子。
江晨御一笑,算是回应了,接着切割狼肉。
“你还是个可爱的君子。”雅兰笑着道。
喵了个咪的,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可爱的?小爷不可爱好多年了!江晨御忿忿不平的哼了一声,说道:“我不是君子。”
雅兰摇了摇头:“你不仅是个君子,还是个好人。”
听到雅兰越来越过分的称呼,江晨御忍不住了,他停下手头的活,看着雅兰的眼睛,真诚道:“对不起,我不是好人。”
雅兰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仍旧笑道:“你就是好人,你要是个坏人,雅兰或许早就已经死了。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知道你是大吴的战士,我可能会泄漏你的行踪,可是你虽然提防我,并没有杀我,你是个善良的人。”
江晨御呆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人生竟会如此阳光,没有丝毫阴暗,一切在她眼里似乎都是美好的。
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美丽的原因。可是美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人也是,红颜更是薄命。
江晨御突然有些伤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他串起一串肉放在火上烤了起来,淡淡道:“烤好了,吃些东西,早些睡吧。”
雅兰摇了摇头:“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我不吃。”
江晨御也不强求,烧好后,自己啃了起来,想来,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拘束的,过了今晚,从此再也不会见面了。
江晨御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轻蜷着双腿,双手环扣,就那么安静的睡去了,美丽的脸庞映着闪烁的火焰,唯美而恬静。
江晨御呆呆的望着,也不知道发什么神。
雨仿佛停了,夜格外的静谧。江晨御身上的衣服,也被烘干了。他长身而起,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仍旧甜美的睡着的雅兰,竟鬼使神差般把这个女孩抱到了床上,看着她美丽的容颜,眸子里满是愧色,带着歉意的语调轻声道:“对不起,我真不是好人。”
走出帐篷,天空已有了些光亮。雨后的草原格外的清新。空气吸进鼻孔一阵清爽。他看着雨后一望无际的草原,舒了口气,一辈子能见到这样的草原美景,也算知足了。江晨御骑上马,再看那一眼帐篷,喃喃道:“祝你永远好运,雅兰。”
他仔细检查了长刀,又看了看从帐篷里拿出来的罐子,仔细看了看里边的东西,凄然一笑,眼里射出炽热的光芒:“这么好的东西,够他喝一壶了。”
他轻拍马背,便如幽灵一般,极速朝西边隐去。
东边的天有些发白,呼出的热气如同白雾飘散,江晨御驾着马急速奔驰在茫茫草原上,他挥动着马缰,如一道影子闪过,头发纠结在一起,缠成一团,杂乱无章。脸上汗水直流,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他极力前行,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突然嘴角裂开了一丝笑意。他一勒马缰,跳下马,跨步走到河边,拔起插在地上的一截棍子,随意的扔在地上,上马继续前行,不多时,又停了下来,拔起另外一根棍子……如此数次,江晨御站在河边,眺望着前方,喃喃道:“昨夜走到这里,恐怕离雅兰桥不远了。”
他走到马前,呵呵笑道:“小流氓,我们要去干一件大事儿了。”马儿突突几声,甚为不满,江晨御哈哈大笑,笑声清朗,竟多了几分苍凉。
他回头仰望着东边鱼肚白的天空,眸子里闪过几许留恋。只是时间容不得他多想,他再次挥动了马鞭……
天在渐渐变亮,江晨御离传说中的雅兰桥越来越近。终于,他放缓了步调,前面一座拱桥缓缓呈现在眼前,由远及近,清晨,雅兰桥静静横卧在雅兰河两侧,饱经风霜的摧残,依然屹立不倒。如长虹跨越雅兰河两端。
江晨御拿下东西,丢掉了马,猫着腰往前移动。走近了,木质的拱桥有些残破,可是依然坚固。桥长不足三十丈,桥头一杆大旗,旗上韩字甚是醒目,这杆旗颇新,与雅兰桥古老的沧桑显得格格不入。然而,正如雅兰所言,桥上有人看守,只是这些人的服饰却是普通的粗布麻线,甚至于连士兵的铠甲都没有。
江晨御有些犹豫了,他不明白向来谨小慎微的韩秋生怎么会派这些人来守着雅兰桥。望着波澜不兴的雅兰河,他嘴角有一丝苦涩,这真的没法和清江河比啊,只怕野蛮子排着队撒尿,也能尿出这么一条河来。
难怪大吴立国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办法在清江河上建造一座桥。仅仅是横穿过吴都西郊的一条小小的支流上面的那座桥,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建起来。
大河,根本没办法拦截建桥的。
“看来,自己真有些异想天开了。”江晨御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可是自己还有的选择吗?”
他神情有些没落,可是眼神依然决然。他脱掉了上衣,小心翼翼检查好东西,提着罐子,自河边缓缓没入了水中。
直到游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敢微微露出鼻息喘口气。接着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