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纵然听不到城墙上的声音,却也知道大吴士兵的反应,他很满意这个效果,笑着对身边的白发将军说道:“韩将军,这个主意怎么样。你可以尽情攻城了。”
韩秋生嘴角抽搐,终是笑道:“果然是一个好主意。”大手一挥,传令而下,大金士兵啊啊乱叫着攻了上去。
韩秋生看了一脸灿烂笑意的金甲,心里却有些紧张:“别适得其反才好。”
果然,大金士兵正要攻上城墙时,城楼上忽然想起了震耳欲聋的吼声,声音清晰入耳:“为李将军报仇!”
“为李将军报仇!杀啊!”
“杀啊!”
宋岩陈亲自挥刀如同入了魔一般,猛烈的进攻着,可是这是守城,只能等着不知死活的野蛮子爬上来,再一刀砍下人头。
所有的士兵如同猛兽般疯狂的嘶喊着,挥动着手里的兵器。
韩秋生终于意识到不妥,立刻下了撤退令。他惨然一笑,摇了摇头,苦涩道:“金甲大将军,看来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金甲眉头一皱,笑道:“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迟早也败下阵来的。”
韩秋生看了他一眼,没有在说话,唯在心里长叹:“你也太小看宋岩陈了。”
诚如金甲所言,望着退去的野蛮子,大吴守军如同发了疯般的怒吼,可是自己在城墙上,看着城下的野蛮子却无可奈何。
忽的一人跪倒宋岩陈身前,沉声道:“将军,末将愿意领兵千人出城,誓破野蛮子大军!”
此人话音一落,身后无数人跪地,喊道:“将军,我愿意出城与野蛮子决一死战……”
“将军,让我们出城去吧,我们不怕死!”
“对,我们要为李将军报仇!”
“我们绝不苟活,誓死要为李将军报仇!”
“啪”的一声,带头那人被宋岩陈一脚揣在了地上,宋岩陈怒斥道:“给我滚回去!”
身后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不断。
宋岩陈怒声喝道:“违令者斩!”虎目扫过,所有人为之一怯,当即回到了守城的位置。只是每个人都甚为不满,嘟囔声不断。
宋岩陈心中一叹,暗道:“韩秋生果然好手段!只是我宋某人从来不会认输的!”抬头迎着炽热的阳光,目光亦如阳光般热烈,闪烁着愤恨的怒火。
他转过头,沉声道:“儿郎们。”他声如洪钟,直憾云霄,闻之浑身一震,所有人目光全部转了过来,望着这个钢铁一般的老人。
“我知道大家很难过,李将军走了,他是被野蛮子这群狗杂种害死的!李将军的仇我们不能不报。”宋岩陈热泪盈眶:“可是我们出城也唯有一死,纵是李将军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我们如此这般葬身野蛮子铁骑之下啊!儿郎们,我们只有守住边城,好好的活下去,将来才有机会给李将军报仇啊!”
“李将军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是出城与野蛮子决一死战就能给李将军报仇吗?儿郎们,醒醒吧,切莫中了韩秋生的奸计啊!”宋岩陈言至此,猛地举刀隔断身上半截袖子,举起长刀,吼道:“我宋岩陈在此断袍起誓,誓为李将军报仇,若违此志,不得好死!”宋岩陈脸色涨红,似乎咬碎了牙齿一般,声嘶力竭地吼道。
唰的一声,不知是谁带头割断了袖子,吼道:“誓为李将军报仇!”
一瞬间,所有人眼前白光一闪,已去了半截袖子,齐声吼道:“誓为李将军报仇!”
“誓为李将军报仇!”
“……”喊声不绝于耳,震天动地,石破天惊!
声音传了很远,穿透了空气,进入了韩秋生的耳膜。韩秋生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角的肌肉跟着跳动了起来,沉吟良久,似乎才平静下来,苦笑一声道:“金甲大将军,似乎事情不如你所愿啊,只怕如此一来,攻城更加困难了。”
金甲脸色有些不自然,仍旧笑道:“逞一时之勇而已,我大金勇士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边城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他转过身上马,笑道:“韩将军,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第二份会给你更多的惊喜,我敢保证,当他们看到第二份礼物的时候,边城绝对会溃败下来。”
再回头看那边城一眼,嗤的笑出声来,眸子里寒意更浓:“有意思的吴狗。”
……
身后一群大金骑兵,独自一人徒步跑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他用尽了全身力气,仍然甩不掉身后的骑兵,不过他又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自己如此神通,与马儿赛跑,竟丝毫不落下风。只是心中疑惑未消,身后马蹄声陡然加快,到了跟前,江晨御回了头,却见那人举起了手里的长刀,他顿时心灰意冷,冷眼看着砍过的的野蛮子,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浑身突然一震,翻手格挡过袭来的长刀,惊呼道:“黑脸大哥,是我——”
“啊!一声惨叫。
江晨御猛然睁开眼,陡然坐了起来,额头冷汗直冒。这是一个帐篷,温暖如春,江晨御警惕的望着四周,只见雅兰跌倒在地上,身旁地上泼了一滩子水,冒着热气。原来只是一场梦。
江晨御平静下心来,不由有些奇怪,更是惊讶,自己怎么会回到雅兰的帐篷里?他疑惑的看向了雅兰,雅兰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紧咬着樱唇,一声不吭。
“你救了我。”江晨御皱着眉问道:“那个骑马的人是你?”
雅兰不理他,起身去清理地上的水迹,显然是刚才撒到地上的。
江晨御见人家不理自己,嘟囔道:“没出息,连碗水都能打翻!”
声音虽低,雅兰却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她板着脸看了过来,说来,还是雅兰头一次这么生气,江晨御以前总觉得这是个不会生气、只会道歉的智力发育不完全的小姑娘,看来也不完全是。他无视雅兰的脸,心里哼哼:板张脸,小爷还惧你不成?
看他无所谓的模样,雅兰心里更是委屈,淡淡道:“没心没肺的坏蛋,雅兰以后就是喂给受伤的狼,再也不会给你了。”
“喂我?”江晨御疑惑道,突然醒悟了过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是在梦中,自己看到黑脸拿刀砍过来,举手挡了一下,难道还真伸手挡了雅兰不成?
只是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是因为心里愧疚么?江晨御心里有些苦涩。
看着他垂下的眼帘,神情寞落,雅兰还以为自己的话中伤了他,心里顿时升起愧疚:似乎他有难言之隐,看他的模样,难道做了什么噩梦?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雅兰没控制好自己。”只是道完歉,又觉得委屈,这是自己的错么?
江晨御心里苦笑,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他起身欲穿起衣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衣服似乎留在了河边,这会儿倒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摆放在床角,早已被烘干,衣服上一股淡淡的清香。
只是,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江晨御把这些疑惑抛到脑后,穿好衣服下床,看着雅兰那张有些疲惫的脸,突然开口道:“我毁了雅兰桥……”
“我知道!”雅兰突然尖叫道,打断他。泪水不可抑制的滑落,俏脸如同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门外忽然一阵骚乱,脚步声走到了帐篷门口,江晨御眉头一皱,眼神陡然犀利了起来,想摸向腰间的刀,只是换了衣服,刀……似乎被拿走了。抬起头,看向雅兰,眼神如刀子一般,那愤怒的火焰似乎能烧了雅兰一般:“女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