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边城离这里还有很远,可是走出峡谷,却已经让两个人充满了希望。河水浸湿了两人的衣服,头发,可是望着前面一望无际的草原,江晨御很想大声叫喊,最终放弃了这个容易暴漏身份的行为。
他回望一眼雅兰大峡谷,恍如一场梦一般,如此荆棘,自己终究是走了过来。江晨御心中微微一叹,道:“三煞,我们走吧。”
“这是哪儿?”邱炳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不过立马他就知道了:他看到了江晨御投过来的看白痴一样的眼光。
邱炳很委屈,我真不知道!
“这是雅兰河。”江晨御转过了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
“三煞,我们应该去找些衣服穿,你瞧小爷这身衣服破的……这身子绝对会被草原上的野流氓看光的。”江晨御忧虑道。
邱炳一听,正色道:“少爷说的对,如此这样子走下去,我们岂不是暴露了身份,要是野蛮子不分青红皂白抓了我们去,多亏啊!”
江晨御很欣慰,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这么用心去理解主子金玉良言的人了。
邱炳就是这么一个人,总能在江晨御流氓的话语里,找到背后隐藏的真实意图。在他心里,少爷是一个正直无私,表里如一,敢作敢为,说一不二,胸怀天下,爱民如子……的正人君子。
你瞧,历史总会给我们一个最真实的评价。
“嗯,说的有道理,走吧,我们先去买件衣服。要是让野蛮子发现就不好了。”
邱炳问道:“少爷,钱够么?野蛮子也流行大吴的货币?”
“谁规定买东西一定得掏银子?”
“……”
两人身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有股子羊骚味,郁闷的江晨御直皱眉头,大叹野蛮子不讲卫生。
“你瞧,我说不用掏银子的。”江晨御哼道。
邱炳不满了,尤其是身上这件衣服有些小,更可恶的是……这是一件娘们的衣服!
“你这是偷的。”邱炳嘟囔道。
“偷?”江晨御眉头皱了起来,气急败坏道:“小爷这是拿,不是偷,小爷怎么会干那么没品位的事情!”
忽的江晨御转过了头,闻了闻邱炳的身上,不怀好意的指责道:“倒是你,怎么穿上一件女人的衣服,还有股胭脂味,三煞,你什么时候跟小白脸一个调调了。”
邱炳委屈的快哭了:“还不是你让我穿的!”
“我去换!”邱炳倔强道。
“哎呀,暴露了多不好。”江晨御阻止道:“还是咱们这样比较和谐。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
“走吧,我们沿着雅兰河往上游走,应该不会错的。哎呀,邱炳走错了,别走那边,不能再经过那几个帐篷了,你不是刚刚从里边拿了衣服么?”
“少爷,好像是你干的。”邱炳瓮声瓮气道。
“怎么这么计较,我们分什么彼此呢。我干的就是你干的,你干的,当然还是你干的。”江晨御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了,江晨御叹了口气,道:“三煞,我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们应该弄两匹马来。这样会走得快一些,你说要是野蛮子发现我们,我们跑都跑不掉。”
“嗯。”邱炳点头道。
“你瞧那边有几个帐篷,那不是有马么,你去买两匹过来……”江晨御道。
邱炳看去,果然,那里有几个帐篷,这里应该接近草原腹地了,帐篷搭建的零零散散。人们也不会在意这两个流浪的人。
买的意思邱炳知道,所以他直接走上去了。江晨御匍匐在地上,等待着邱炳把马牵过来。邱炳做事情总是很快,不消片刻,江晨御还没有来得及睡着,他就回来了。身下骑着一匹棕色高头大马,手里还牵着一头体格健壮的黑色硕马。
可是,麻烦的是,身后怎么跟了好几个野蛮子,都在大呼:“抓马贼了,抓马贼了!抓住那个女贼!”
邱炳快速奔到江晨御面前,喝道:“少爷,上马,快走。”
江晨御一跃而起,跳上马背,瞅着邱炳,甚是失望:“不是让你去买两匹马么?怎么招来这么多讨债的?好好跟人家商量商量价钱怎么了,咱又不差钱!”
“我没钱。”邱炳委屈道:“再说,我们拿出大金的银子,绝对暴露了身份。”
“你真是笨,你怎么不去偷他们的钱,然后买他们的马呢?”江晨御摇头苦叹,叹得邱炳无地自容……这么不要脸的事我是干不出来。
邱炳的眼光不错,挑了两匹好马,脚程甚为厉害。不多时,已经和身后追来的草原牧民拉开了距离,可是马依然沿着雅兰河快速朝南奔去。
深秋时节,雾气朦胧。
太阳没有丝毫暖意,无精打采的照着荒芜的草原。江晨御和邱炳顺着雅兰河朝上游奔去,总会看到一股一股零零散散的野蛮子骑兵,两人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前去挑战。
继续往前走,发觉雅兰河里居然有了船,载着行人渡到河的那一边。江晨御不由笑道:“要不是小爷烧了雅兰桥,或许野蛮子一辈子也不会流行这玩意儿。”
夜晚时分,两人摸进了就近驻扎的野蛮子帐篷里,偷了些干粮,然后若无其事的坐在篝火旁,听着野蛮子讲话。
很明显,江晨御听得懂野蛮子的话,邱炳也听的懂。半夜漆黑无比,谁也不会发现会有穿着大金衣服的大吴人混进来。
“他妈的,竟然让大吴人偷袭了粮草,真是该死!”一人狠狠咒骂道:“本来韩将军说带我们进军边城的。”
这是大金骑兵!江晨御惊讶不已。偷偷撇过头看了邱炳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啃着干粮。
“唉,算了吧,打了这么多年了,除了贪狼大将军进入过边城,还有谁进去过。我们还是养好伤,早些时候回去吧。”另一人垂头丧气道。
这是大金骑兵的伤员。江晨御心里嘟囔道。
“我现在都不明白,你说边城骑兵是怎么过来的,第一次粮草被劫,韩将军隐瞒了我们,之后金甲大人说抓住了偷袭的边成军,还把人头挂在了枪头上,你说后来偷袭雅兰桥的大吴骑兵是怎么来的?”
什么!江晨御听到这些,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他握紧了腰间的大刀,就要站起来。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望过去,正是邱炳。
江晨御热泪盈眶,心中大恸,终究是忍了下来,狠声咒骂道:“狗杂种!”
“哼,很明显金甲大人欺骗了我们,他并没有抓住所有的吴狗!”另一人叫嚣道。
“妈的,我们什么时候被吴狗这么玩过!”又出来一个家伙骂道。
“就是,那个黑脸的家伙真不是东西,割了脑袋真是活该!”
一听这话,江晨御怒火丛生,痛不欲生,再也忍不住,可是却被邱炳死死拉着,拖离了帐篷。
半夜,月色朦胧,江晨御站在雅兰河边,低着头,沉默良久无语。
“无耻的蛮狗!”江晨御忽的骂道,接着啐了口唾沫。他转过身,朝那边临时搭建的帐篷走去。
“少爷,你去干什么!”邱炳一把抓住他。
“杀了他们!”江晨御咬牙切齿道:“他们侮辱了边城的铁骑大将!”
“这样会暴漏身份,我们谁也走不了。”邱炳沉声道。
江晨御冷哼一声:“怕死,你走,小爷不杀了他们,打死也不走。”他挣脱开邱炳的手臂,踏步朝那边走去。
邱炳一怔,跟了上去。
那边传来阵阵鼾声,想必正睡的香甜。两个人把守着,把头蜷在衣领里边,汲取些温度。
江晨御弯腰上前,猛地横过一刀,一道鲜血洒出,那人来不及喊声已经软软倒地。另一人刚要出声,忽然一声脆响,脖子已经被扭断。三煞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少爷,你不能死,三煞帮你。”邱炳沉声道。
江晨御一愣,道:“几个狗杂碎小爷还杀不了么?小爷不是废物!你不需要动手!”他侧着身沿着帐篷悄悄朝里边走去。
忽然,如一阵风般闪进去,几声闷响,帐篷上洒满了鲜血。
他走出这个帐篷,就朝另外一个走去。可是这声音终究是惊醒了一些睡的很浅的野蛮子。他们走出营帐看到一个满身鲜血的家伙,举着大刀朝自己看来,慌忙四散逃开,哇哇大叫。江晨御快步上前就是一刀撂倒。三煞始终跟在他的身边。
这是屠杀,江晨御杀得双目通红,每当有试图逃跑的野蛮子,邱炳总是一脚踹回来。五十多个野蛮子骑兵全部被江晨御砍杀。
望着满地的死尸,江晨御愣愣出神,心里莫名的哀痛,喃喃道:“黑脸大哥,一路走好。我一定会给兄弟们报仇的。”
他撕扯掉帐篷,浸染着地上野蛮子的鲜血,写上了几个大字:江晨御到此一游。之后将帐篷高高挂起,上马朝南边奔去。
当清晨的曙光照亮草原有些荒凉的土地时,附近的人们看到了这残忍的一幕,望着鲜血淋淋的狰狞大旗,和上面的七个大字,吓的心惊肉跳,顿时惊慌失措,四散逃开。从此,江晨御这个陌生的名字渐渐在草原上传播开来……